杨玉想不通,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第一次,杨玉主动找到段猿,商量联手对付完颜肆的事情,结果段猿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一战消灭了云岚国十万大军,数十万红月国辅兵弃之而去,可以说一战打掉了杨玉四成战斗力。
第二次,完颜肆的人主动找到他联手对付段猿,杨玉丝毫没有怀疑,结果完颜肆又捅了他一刀。
汤怀带着的十万大军逃出来的不足十分之一,近九万云岚国精锐士兵死在了措达城和云来城,此战又打没了杨玉三成的战斗力。
现在杨玉顶多只剩下巅峰时的三成战斗力。
杨玉想不通,为什么他总是被坑的那一个?他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以至于上天要这么玩弄他?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段猿之所以选择和完颜肆结盟,原因只有一个,红月国的人更恨云岚国的人。
红月国和云岚国是最早的盟友,可是最终云岚国狠狠捅了盟友一刀,红月国之所以这么快就被灭国,云岚国是罪魁祸首。
跟拉哈国相比,红月国人更恨云岚国的人,所以段猿毫不犹豫选择了和完颜肆联手。
段猿也要让杨玉尝尝被盟友背叛的感觉!
至于第二次完颜肆为什么和段猿联手,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在杨玉、完颜肆和段猿三方,杨玉的实力目前是最强的。
强弱联手对付其一个弱势方,当弱势方被联手消灭后,剩下的较弱一方必然也会被强者吞并。
两个弱者联手对付强者,强者也有极大可能会变成弱者,到时候剩下三个弱者,胜负就不好说了。
所以完颜肆的相仿其实很简单,谁弱就帮谁,尽量让三方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
别木城只剩下十万云岚国士兵,完颜肆那句“白痴”刚骂出口,城下的万拉哈国和红月国联军便发起了进攻。
万士兵当然攻不破十万人把守的别木城,但城早已断粮,加上汤怀大军战败的消息传来,城云岚国士兵早已无心恋战,士气极低。
云岚国控制的另外五座城池外,红月国士兵也早已经将其包围,并发起了猛烈进攻,反倒是杨玉所在的别木城战斗并不激烈。
红月国和拉哈国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起一次进攻,士兵靠近城池放一波羽箭,掷几根长矛后就会立即撤退。
每一次都像是发起进攻,但每一次都是蜻蜓点水,城墙上的云岚国士兵倒是被吓的一惊一乍,不少士兵都精神崩溃丢下武器当了逃兵。
“殿下,措达城守不住了!”白长川沉声说道:“敌人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击垮我军将士的信心,再这么下去,我军就全完了!”
“那该怎么办?”杨玉已经慌了神,看着白长川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悔不该不听先生之言,先生,救我啊!”
白长川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前往西岭求救了。”
“真的要从西岭借道回国?”杨玉又补充了一句:“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白长川皱眉说道:“殿下,十余万将士的生死,难道还不值得让你放下几分尊严吗?”
杨玉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我愿意放下尊严,楚人也未必肯接纳我们啊。”
白长川说道:“陛下既有口谕,想必已经和楚国大司马商量好了,楚人不会不接纳我们的!”
杨玉点了点头,有些无奈说道:“那就去西岭试试吧。”
汤怀带着一万多名残军好不容易回到别木城,远远就发现段猿和完颜肆的人正在围攻别木城,汤怀并没有立即带兵去营救,而是悄悄带着军队来到了位于别木城和西岭的一片密林潜伏了起来。
在之前的多次推演,汤怀等云岚国将领得出了一个一致结论,若别木城遭到攻击且守不住时,最明智的选择是撤向西岭,向楚军求救。
毕竟云岚国和楚国是盟友,楚军总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汤怀见别木城被围攻后,第一时间带着士兵藏在了从别木城前往西岭的必经之地,因为他知道杨玉一定会带人去西岭的。
不到两个时辰,别木东城门大开,洪水般的云岚国士兵从城冲了出来,朝着西岭方向狂奔,身后红月国和拉哈国的士兵紧追不舍。
云岚国士兵说的好听的是在撤退,说的现实一点根本就是在逃命。
“陈勇,你带人留下来断后!”白长川扭头对身后的一个武将大声喊道,“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
可那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拼命纵马向前狂奔,根本没把白长川的命令放心上,速度之快甚至都快超过杨玉了。
“该死!”杨玉大喝一声:“杀了他!”
杨玉身后的亲兵举起弩箭追准陈勇,陈勇刚察觉到危急,弩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胸膛和脖子。
张勇的死并没有给那些云岚国将领敲响警钟,那些将领反而开始更加疯狂的逃命,并刻意远离杨玉。
谁都知道,离杨玉越近,被留下来断后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十万大军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漫山遍野全都是逃命的云岚国士兵,这些人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他们知道停下来他们会死!
红月国和拉哈国士兵追的越来越近,杨玉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除了白长川外只剩下不到一百亲兵,而身后追他的至少有五百人。
就在敌人不断逼近时,前方不远处的密林冲出一支万余人的云岚国士兵。
“殿下快撤,末将断后!”汤怀经过杨玉跟前时,大声喊了句,然后带着人冲向了身后紧追不舍的红月国士兵。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将军是什么样,他手上的士兵就是什么样的。
像将军陈勇,贪生怕死,他手下的士兵自然也贪生怕死。
而像汤怀这样身先士卒的将军,他手下的兵必然也是嗷嗷叫的虎狼之兵。
汤怀带着一万多人挡住了追杀杨玉的红月国士兵,但其他方向的追兵却是无能为力,毕竟追杀杨玉他们的追兵有四五万,而他手上只有一万多士兵,还是刚刚打了败仗的败军。
越来越多的红月国和拉哈国士兵朝着杨玉的方向包围而来,而杨玉手底下的云岚国士兵竟然只顾着逃命,这让他把肺都气炸了。
“轰隆隆!”
与此同时,西岭方向传来一阵阵闷雷般的声音,大地似乎都在颤抖,经验丰富的斥候立即就听出来了,这是有大量骑兵在靠近!
从西岭方向来的只能是楚军!可是楚军是不是跟段猿他们是一伙的,杨玉也拿不准,毕竟粮食在措达城的消息最早是楚人送给他的,而他们在措达城了埋伏,损失极为惨重。
不一会儿,一支人数约两万人的楚军出现在了杨玉面前,那领头之人杨玉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杨玉一脸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楚军,心神戒备,毕竟他现在也不能确定楚人到底是不是和段猿一伙的。
“哟,这不是四殿下吗?”薛东坐在马背上,眯着眼睛打量着杨玉:“陛下看起来好像有些狼狈啊,要不要帮忙啊?”
杨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薛东!
“滚开!”杨玉质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薛东耸耸肩,有些不乐意:“奉命阻击追军,掩护殿下平安抵达西岭。”
“什么?”杨玉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薛动懒得搭理他,只是说道:“盛将军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正在西岭烽火关等你,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话音刚落,薛动大手一挥,带着楚军迎着追上来的红月国士兵杀了过去。
有这两万楚军的帮助,红月国和拉哈国追兵的速度要满山许多,杨玉带着人有惊无险的跑进了西岭范围。
“还真让你这个乌鸦嘴给说了!”别木城,段猿走上刚刚夺下的城墙,看着杨玉等人撤离的方向,淡淡说道:“杨玉还真带人去了西岭。”
完颜肆冷笑一声说道:“只怕楚人未必是真的想帮他。”
“哦?”段猿笑着问道:“完颜将军何出此言?”
完颜肆笑了笑:“只是猜测罢了,我只是不相信楚人会这么好心。”
段猿哈哈一笑:“我也不信。”
完颜肆问道:“那是否继续追呢?”
段猿摇了摇头:“经此一战,杨玉已经彻底没了威胁,杀不杀他已经无所谓。”
完颜肆点了点头:“其实我更好奇的是,楚人收留杨玉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盟友?”
“盟友?”段猿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盟友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完颜肆这才想起来,红月国也正是毁于所谓的“盟友”之手,难怪段猿听到“盟友”二字会这么愤怒。
追杀杨玉他们的红月国和拉哈国士兵突然如潮水般退去,云岚国大军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仅此一战,杨玉手下的云岚国士兵只剩下七万人,而且多数如同丧家之犬,士气全无,不过让杨玉欣慰的是,汤怀活着回来了。
西岭外围,盛平威带着申时酉、钱途等人在等待杨玉。
薛东扛着一把长刀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左臂肩膀上有鲜血在流,他却毫不在意。
“人给你活着带回来了。”薛东冲着杨玉努了努嘴,“这就是云岚国四殿下!”
盛平威朝杨玉拱手行礼:“见过四殿下。”
申时酉、钱途等人站着一动不动,薛东瞅了眼一脸笑意的盛平威,送上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杨玉并没有计较薛东等人的不敬,毕竟他现在有求于人,哪有资格摆谱呢?
“盛将军客气了。”杨玉大步上前握住盛平威的双手,感激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们,我和数万将才能活下来,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们呢。”
“既是盟友,同帮互助是应该的,殿下不必如此客气。”盛平威淡淡说道,
“说的不错,盟友就是相助扶持的。”杨玉立即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件事相求盛将军相助,请将军务必答应!”
盛平威笑了笑:“殿下说的可是从西岭借道回云岚国的事情?”
“不错!”杨玉说道:“将军也知道,我军多次遭到段猿和完颜肆的偷袭,损失惨重,现在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和其对抗,所以我想先回国休整,日后再伺机而战!”
盛平威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有理,殿下若想借道西岭,盛某必全力配合!”
这就答应了?杨玉愣了下,他怎么也没想到盛平威会这么痛快答应这件事,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结果着实让他意外。
见杨玉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盛平威淡淡说道:“实不相瞒,两个时辰前我接到了大司马的命令,他命我必须全力配合殿下从西岭借道回云岚国。”
“原来如此。”杨玉稍稍松了口,原来是有冷岸的命令,怪不得盛平威会这么配合了。
算算时间,冷岸的人应该是和杨坚的人一同从云岚国出发送信的,想必杨玉收到杨坚信的时候,盛平威也收到了冷岸的信。
盛平威看着杨玉说道:“殿下,伙房已经为云岚国的兄弟们做好了饭菜,先让兄弟们进西岭吃点东西吧,没什么好招待的,但猪肉粉条包子管够!”
杨玉已经断粮多天,现在听说楚军已经给他们做好了吃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看着那些双眼通红,不断咽着口水的士兵,杨玉丝毫不怀疑,他若是拒绝了,一定会被这些饿疯了的士兵给生撕活吞的。
“如此,便多谢盛将军了。”杨玉笑呵呵说道,“盛将军请!”
“殿下请!”
盛平威带着杨玉往烽火关走去,那些云岚国士兵也被楚军招呼着往伙房方向走去。
盛平威扭头瞥了眼那些朝着伙房方向去的云岚国士兵,嘴里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