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愣了。
他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强大压力,就好像要把那里捏碎一样,然而,他更能看清楚身上男人那喷火一样的目光。
说起来,还从没看过流牙这个样子呢……他还有心情这样想着。
西琉普斯浑身燃烧着戾气,眼里只盯着这个哪怕是被掐住了命门也仍旧没什么反应的银发青年,翻滚的情绪几乎让他要爆炸了!
居然毫无反应,居然那么轻易就让我离开,居然不要我了!
这样的想法一轮轮地轰炸着他的思想,他的理智在这一瞬间不翼而飞,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就已经冲了过来。
西琉普斯瞪着面色平静的阿洛,终于忍不住俯下身用力地咬在他白皙的颈侧——要留下记号,一定要!
也许是因为以前就跟这个人接触得多了,阿洛在被扑倒的时候并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有点感慨,也有点诧异,但很快地,他就被颈子上传来的剧痛惊醒,还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流下的感觉……
不过这是怎么了?恢复了记忆的流牙不是想要离开的吗?
是的,在他眼里,流牙始终都是流牙,只不过恢复了记忆的流牙有了另一个名字而已。而流牙想要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忍心拒绝。
“说话!”西琉普斯口中尝到了鲜血的甜腥味,几乎是快意地勾唇笑了。
在发泄了最初的情绪之后,他的眸光暗了暗,心里忽然又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仍在流淌的鲜血很碍眼。
既然碍眼,那就不应该存在。西琉普斯的想法惯来如此,所以他更凑近了一些,用他的舌头慢慢地舔过,一点一点地把那鲜红的液体吮到口中……多么令人着迷的味道,甚至还透着草木的清香气味,是以前喷溅在身上的血液中所没有的。
非常甜美……他加大了舔吮的动作。
阿洛先是被那种麻麻痒痒的触感勾起了熟悉的回忆,然后又居然从西琉普斯那简短的两个字中听出了委屈,于是很习惯地抚上对方的头,轻轻地揉了揉,而西琉普斯也反射性地蹭了蹭——两人都呆住了。
阿洛的手还停留在西琉普斯的脑袋上,粗硬的触感基本上没什么改变,就是头发长了点,也更刺人了一点,西琉普斯则是被阿洛手掌上传来的温暖感觉迷惑,不自觉地抬起头,看着阿洛的脸。
“怎么啦?”在这一刻,西琉普斯的眼神跟流牙的一模一样,那种明明平淡无波但蕴含着只有阿洛才能看出来情绪的目光——依赖甚至依恋的——让他安慰的话脱口而出,还露出了一个只有流牙才见过的温柔笑容。
而西琉普斯只得到过疏离的彬彬有礼的。
西琉普斯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让他的情绪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只一低头,就覆上了阿洛的唇。
柔软,温润,让人无比舒适的触感……
西琉普斯轻柔地舔过那双淡红的唇瓣,感受上面无以伦比的清甜滋味,慢慢地吮吸,慢慢地以舌勾勒着它们的每一点弧度,根本舍不得放开……渐渐地,他原本掐在那修长脖颈上的手也缓缓下移,揽住了阿洛的肩背,后来一个用力,几乎是把他抱在了怀里,用力地拥紧。
对,就是这样,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他的怀里……他也许意识到了这个念头,也许没有意识到,但的确是把银发的青年越勒越紧,恨不能揉进血肉之中。
当舔舐也不能满足胸口叫嚣的怒火和欲望的时候,西琉普斯有了进一步的动作。柔韧的舌头撬开了阿洛的唇齿直接探入,极快地扫荡了他口中的每一个角落,贪婪而强势,西琉普斯勾起阿洛的软舌缠在一起用力吸吮,像是恨不能榨干他每一滴津液,再将他吞进肚子里去,而那双紧搂着阿洛的大掌也更加深刻地揉进他的身体,就仿佛要刺破他、把他串在他的身上一样。
阿洛彻底地懵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流牙会做出这样的行动来,直到自己的口唇已经被占领了个遍,他也依旧恍惚着,抚在西琉普斯头上的手指倏然抓紧了他的头发,却又在下一刻松开手,似乎不忍心般仅是轻轻地拢着。
稳固的心境动荡不休,阿洛觉得身上好像着了火,再也没办法运转灵力,只能虚软无力地任凭西琉普斯抱着、紧拥着,全身上下只有唇齿间才触感最为清晰,火热、炽烈、仿佛被焚烧一般。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在阿洛已经混沌了的脑子里再找不出任何想法,所有的言语都被这席卷而来的灼热感冲飞灰湮灭,只知道有一个人,在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宣泄不满……以及存在感。
西琉普斯持续地侵占着,仿佛永远不知餍足,怀里的身躯安然地嵌在那里,用自己的手臂圈着,永远也不可能逃离。
强烈的满足感。
不知经过了多久,当西琉普斯终于稍稍冷静了一点的时候,才不甘愿地放开了阿洛的唇,甚至仍然留恋地在那唇上好一阵流连,才勉强移开。
他再低头看向怀中人,满意地发现阿洛再也保持不了安稳恬淡的神情,而是脸上带了些飞红,眼里也蕴着些水汽,显得十分好看。
“你不能不要我。”西琉普斯脱口而出。
“不准用冷淡的态度对我,不准叫我‘先生’,不准对我那样笑,笑得很难看!”跟着又是一串不受控制的话从口中迸出,但是出奇地,西琉普斯却没有后悔的感觉,之前所想的什么不需要不想要之类的全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冲走了,剩下的只有那种强烈的不安。
阿洛还在微微地喘气,因为在刚刚那些时间里全然忘记了灵力的作用,导致皮肤和鼻子一起忘记了呼吸,让他有些眩晕。
“……流牙?”抱住自己的男人熟悉的语气让他不自觉开口。
“是‘西琉普斯’。”西琉普斯说道,一边把阿洛抱起来,两个人一起滚到那宽大的沙发上。
这一回,是让阿洛趴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名字是自己取的,是那么多年以前的自己为自己找出来的唯一的称号,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忘记,而记得的人,又多半早已死去……这应该是他与那个时代唯一的联系了。
“不是流牙吗……”阿洛敛眸,有些失望的语气。
“流牙”是阿洛给他捡到的孩子所取的名字,是他们之间牵绊的开始,而对于修真者而言,这也是他们之间缘分的连接,是有灵力蕴含其中的。
可是现在的流牙似乎不喜欢……
西琉普斯没有错过阿洛的表情,他应该毫不妥协的,他应该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的,可他在看到阿洛下垂的眼睑的时候,却禁不住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是你的流牙。”
阿洛一怔,抬起头,对上的是那双他看了很多年金色眼眸:“流牙?”
西琉普斯到底还是抵不过心中汹涌的情感,有些挫败地把头抵在阿洛的额头上:“……对,流牙。”
其实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好,每被对方呼唤一次,就好像彼此间的联系更加深刻了几分,就好像彼此之间更亲密了几分。
阿洛唇边泛起了柔和的笑容。
他其实是舍不得流牙的,这十几年的陪伴,已经让这个孩子成为了他生命力极为重要的部分,他曾为他穿衣梳头,也曾为他身上的隐患耗尽心力——直到前一天,他都没有放弃过。
而当流牙最终醒来,带着那样陌生的眼神和气息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心里涌出的是难以割舍的情感和比他想象中更加难受的情绪。
之后他看着最熟悉的人,却只能用最陌生的态度去说话,去呼唤最陌生的名字。他不能再理所当然地去关心流牙,甚至不能问一下流牙现在身体里的状况怎么样……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有过,却异常压抑。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在谈话中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忍着一直动荡的心境,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忽视了基本的礼数,最后,他只想以最不拖沓的态度和最合适的表情与流牙告别——毕竟他早在一起走出萨多森林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如果有一天流牙想要离开了,他会微笑着送他走。
他做到了,即使他的笑容就快要挂不住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转过身的刹那被流牙扑倒——就跟从前他们亲如一人的时候一样。
过多的惊讶让他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接下来流牙的举动又让他更加诧异……
想到这里,阿洛的脸又染上一点薄晕。
西琉普斯看到阿洛的神情,把脸贴过去,在阿洛的脸上蹭了两下,随即,他为自己太过直白的动作僵了僵。
阿洛缓过神,摇摇头:“流牙,刚才你……”他不太明白刚才那个动作的含义,总觉得有点窘迫,但又不知道跟流牙以前所做的有什么区别。
西琉普斯微讶,居然不知道?但他马上理直气壮地说道:“宣示主导权,谁让你不要我了的?”
阿洛失笑:“流牙你都长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你现在嫌弃我了?”西琉普斯危险地眯起眼。
阿洛没有回答,反而定定了看了西琉普斯一会,堪称愉快地笑了:“流牙,你现在的表情比以前可丰富多了……”他说着,温柔地抱住了西琉普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