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修(1 / 1)

[三三言情小说]

他们原路返回之后,就在中途遇到了不听指挥私自行动的一群人,陆微之此时走近容辛,看着他的小脸面色枯黄,活像是见了鬼了的样子,走上去就问他:“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史蒂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急忙问道:“格雷呢?”

容辛和傅颐轩均是一脸沉默的样子,唯有大钟镇定自若的说道:“遇到了机关,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唏嘘一声,而后均是轻拍着胸脯悻悻感慨自己逃过一劫。

史蒂芬闻言静默了良久,而后他转过身就朝着山洞出口走了,一行人都跟在他身后,所有人都在这条悠长的甬道之中沉寂了下来。

出了山洞之后,苏族长和他的孙子已经早早在洞口等待了,在看到他们是,苏族长沉吟道:“少了一个人。”

傅颐轩则是一脸面无表情,缄默的令人发指。

当晚他们并没有下山而是在山中度过了一夜,山林之中虫鸣不绝,斑驳的树影之间隐隐可见朦胧的月色。

他们一行人都围坐在篝火前,夜里寒凉阵阵而来,受不住的那些人早早就回了帐中。

等人少了之后,苏族长这才开口说起几十年前的事,他的声音如同一个破旧不堪的老风箱一样,呼吸都变的粗重起来,他断断续续地说:“那时我祖父还在人世,他常说我们是走不出去的守墓人,我不懂,为什么走不出去。”

那个冗长的故事应起源于楚国,苏族长一族就是楚国贵族一脉,他们既是所谓的守墓人,也是那墓的墓主人,山洞之中横七竖八的棺材里躺着的就是他们的祖辈。

“什么族长,其实不过就是抬棺人罢了。”这句话只因历来苏家祖辈之中的所有族长都要负责将棺材拖入山洞之中,再等待三日,三日之后山洞中的山门就会永封。

傅颐轩有一点不是很理解,他问道:“进入山洞时,你们都是怎么打开山门的?”

苏族长笑了笑,伸手在他那稀疏不已的山羊胡子上轻抚了一把,随后说道:“那是个机关门,有钥匙。”

傅颐轩一怔,随即想到了他当初说过的那块玉,而后眼神带着几分疑惑朝着苏族长望了过去。

苏族长重重地咳嗽着,但还是俨然一笑:“玉石就是钥匙,只是钥匙早就没了。这些年族中人也已不再进入祖坟了,因此也就不再需要那玉了。”

苏族长给傅颐轩讲了一个久远的故事,那个故事好像就是六盘山最初的样子,他说,当年不周山远在极北之地,共工与祝融相约战于不周山,两相交战之下,其中一人被狠狠的甩在了不周山上。

不周山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倒塌的碎石又因一人拂袖一甩竟朝着西南而去,后落于此处——成六盘山。

苏族长说着喝了一口茶,悠然自得地继续说了下去:“这故事想当年还是我祖父告诉我的。”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孙子,眼眸中忽然闪现出一股泪花,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山洞。

“不肖子孙苏世锦大限将至,已嘱咐后世子孙远离故土重建家园,九泉之下我自来向诸位列祖列宗请——罪。”他说完人忽然就卸下了所有的力气仰身倒去,幸而一旁的傅颐轩手疾眼快接住了他。

只是当他探向老者鼻息时,人已经没了呼吸。

老者一旁的孙子竟然一语不发,他呆愣良久之后这才跪在老者身边,只是没有哭,好像这一幕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样。

“我爷爷说过,他也就这几天可活了。”他平静地说完,就守在老者身边不再说话了。

容辛站起身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而后他就跟着傅颐轩进了帐篷中。

还没等容辛开口问话,傅颐轩便先一步说出口了:“这条路太难走了,你不如就回去吧。”

“回什么地方去?”容辛反问他。

傅颐轩哑然。

“我不回去,我也没地方可去。”

慢慢的,慢慢的,两个人的视线就撞在了一起,容辛看着他的脸,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不愉快来,自己都跟着傅颐轩走了这么多路了,可这人就好像在心里竖起了铜墙铁壁一般。

容辛坐在地上,傅颐轩站着,视线于不经意之间交错,而后分开,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不语。

直到陆微之进来后,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隔天,苏族长的孙子背着苏族长的尸体带着一群人下了山,山路崎岖,山间林叶已然落了一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山林之中偶尔有一阵鸟鸣窸窸窣窣而起,除了鸟鸣以外山野间仿佛静谧的如同死地一般。

容辛照样跟在傅颐轩后面,他心里生了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于是两只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傅颐轩那欠揍的后脑勺,恨不得盯出来个窟窿一样。

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正好就落入了陆微之的眼里,陆微之也是一阵惊奇,他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悄然上前走到容辛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和傅颐轩又吵架了?”

容辛闻言扭头瞪了他一眼。

陆微之居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还继续和容辛掰扯道:“你跟我说说呗,你们俩这是又因为什么吵架了,兴许你告诉我了,还能给你们做个和事佬。”

容辛停下脚,陆微之也跟着驻足,他附耳过去正打算听八卦呢,结果就听到容辛一本正经地胡说道:“我不告诉你。”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只留下陆微之一个人在山间树林里干瞪着一双大眼睛,“嘿!这小兔崽子真是出息了。”

其其格这时也走了过来,她一看到陆微之那张纨绔的小白脸就觉得欠打,看他在容辛面前吃了瘪,心情一阵大好:“哎呀,这有的人啊,就是搞不清楚自己啊……”说完,她还意有所指地瞟向陆微之,是生怕陆微之那厮不知道自己说的就是他。

果然,陆微之这个暴脾气也起来了,两个人是风风火火的掐了一路,一个说一个是“没教养的野丫头”另外一个骂一个是“该死的纨绔小白脸”。

他们俩互骂都是精准踩雷,说着说着其其格气不过就要上手打他,陆微之受够了其其格也作势要和她较量一番。

傅颐轩拧着眉,头也不回的警告道:“都给我安静点!”

其其格率先松开手,还不忘继续挑衅陆微之:“你给我等着。”

陆微之:“等着就等着。”

回了村子里,从山下看去,村里的男女老少已经沿着回村的那条路跪在了路边,苏族长的孙子扬声高喊:“故先曾祖考苏公君之世锦,今日回乡安眠了。”

他经过一个族人后,那族人便会起身跟在其后,一路跟着他回到了苏家的院子里。

原来,他们真的早就料想到了这天,苏族长的灵位已经刻好置于客厅之上,尸体放入棺木之中,合上盖子,钉上钉子,傅颐轩和容辛就站在门外遥遥望去,众人跪下磕头。

容辛忽然转过身对傅颐轩说:“我已经走到此处,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他不管傅颐轩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反正他要说的已经都说出口了。

翌日,苏族长下葬,葬在山下苏氏一族开辟的新祖坟中,傅颐轩他们一行人在坟前磕了头,随即,一阵静寂之中傅颐轩在苏族长坟前取出那件琉璃盏交给新族长。

那人笑了笑,将琉璃盏端在手里看了看,他又将东西重新交还给了傅颐轩,说:“你们带走吧。”

傅颐轩点头不语。

自六盘山一路往西而去,过星星峡,入若羌。快到十月份的时候,大漠之中天寒地冻,早起时那刺骨的冷似要穿透人的脊骨一般,容辛自小在蜀州长大,他是最不耐冻的那个。

进到若羌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冻麻木了,忽而听到大漠之中卷起的滚滚沙尘,而后猝不及防地拍打在脸上,容辛将整个脑袋都缩在一个厚厚围巾里。只剩下两个眼睛偶尔探出来看路。

路上休息的时候,容辛开口问傅颐轩:“少爷,你这眼镜挡沙子吗?”

傅颐轩瞧他那锁进围巾里的小模样一阵忍俊不禁,他笑着问:“怎么,你要试试?”

容辛见有机会试,点头如捣蒜一般。

谁知他刚戴着那眼镜,一阵风沙肆虐而起,容辛又吃了一嘴的傻子,倏地感到眼睛一阵不适,他戴着眼镜一阵发晕暂且不说,没想到这破玻璃片根本就不挡沙。

他一阵懊恼过后,这才一拍脑门,乍然想起,这东西要真能遮风挡沙纨绔怎么可能还会交给自己。

傅颐轩哪里知道小南蛮的花花肠子竟然已经上升到对他个人品质的攻击了,他还幸灾乐祸地问道:“怎么样,好用吗?”

容辛摘下眼镜还给他,直说:“不好用。”

傅颐轩看他眼神不对又问道:“怎么了,不就吃了一嘴沙子吗?”

容辛说:“难吃。”

这次不光是傅颐轩,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常胜顿时是哈哈大笑,直说道:“废话,那沙子能有个好吃的吗。”

傅颐轩让容辛靠近点,他把自己的皮子大衣脱下披在容辛身上,又将容辛的围巾解开再绕了一次,将他的嘴用围巾彻底挡住了,旋即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容辛。

“这下不会吃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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