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凤领兵进了城内,进驻州牧府,安排人马换防把守四面城门,又贴出安民告示。
让城内百姓勿惊,同时严令兵士不许劫害百姓,若有犯者必定重罚。
唐雄和尤木带着先潜入城之人归营。
治中许友将陶谦临终时之言照实说了,又说曹宏已经运着近百车家财逃出城,意思似乎是希望潘凤派兵去追。
曹宏这个人,潘凤虽然对其厌恶,但他离开就与自己再无瓜葛,杀不杀他都无所谓,自己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不过他带走这么多钱财,可就让潘凤心里难忍了。
这些都是徐州百姓的钱财。
潘凤把唐雄叫来:“你立即带虎士营去追曹宏,他带着那么多钱财走得不快,那些钱财一定要全部追回来。”
“主公,曹宏如何处置?”
唐雄问道,他和许褚一样,一直都是称潘凤为主公。
潘凤歪头看了他一眼,这种事竟然还要问,可见他太直了。
要是李响,就绝对不会问,钱都抢了,还留着人干吗?
“杀掉埋了吧。”潘凤淡淡道。
“诺。”
唐雄拱手应诺而去。
吕由已降,但是许耽还没来降,潘凤派人去召他来见,等了许久却未见人来,反而许耽营中加强了戒备。
“将军,不如派兵将他大营围起来,逼他出营来降。”治中许友提议道。
“不可,若是以兵围营,恐会逼得他以兵相抗,城内兵马相攻,会殃及城中百姓。”郑威忙摆手道,“将军,许耽是丹阳人,其所统之卒皆为丹阳人,先前受陶使君所召而来。如今陶使君已不在,再留他们只怕难以约制,不如劝其出城,放他们离开,如此可绝后患。再者,如今得吕由将军之卒,徐州之兵已有三万多人,足可守卫徐州。”
潘凤听了二人之言,不由暗暗摇头。
这二人治理郡县民事或许还行,让他们出谋献策,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你看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他们都只看到眼前,而看不到更远。
潘凤何尝不知道许耽这样的人难以真正对自己忠心,不忠心就不会为自己死战,带他们出战只会易败而难胜。
不过,潘凤是有败将系统的人。
可以不求胜,而是带着他们去求败,甚至有可能是重败惨败。
反正死的是这些不受自己控制并且自己想要舍弃的丹阳兵。
自己现在夺占了徐州,当前所面临的敌人有不少。
曹操正在与吕布争兖州,他就先不说了。
北面青州没有强敌,琅邪又有臧霸屯守,也可以无忧。
西面有刘备。
刘备虽然现在兵力不强,但他知道自己杀了麋竺占了徐州后,对自己肯定会心怀敌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自己来一刀。
南面的袁术才是潘凤目前最强大的敌人。
袁术的兵力可不弱,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甘心让自己占了徐州。
正如历史上刘备得了徐州一样,袁术也肯定会带兵来攻。
袁术如果来攻,潘凤正好可以带着这些丹阳兵去抵击,不求得胜,逼着他们硬往前冲,如果胜了,把袁术打退固然是好。
就算是败了,自己或许还能有奖励,那也不会亏。
而且就算是败了,袁术必然会损失不少兵马,自己再领兵进击,要把他们打退也会更容易。
因此,眼前要紧的是把许耽稳住,不要把他逼走,更不能把他逼反。
召他不来,或许是怕自己会将他诱来斩杀,所以守在营中固守,同时也等着自己去向他表示诚意。
潘凤看向了鲁肃,想听听他的意见。
鲁肃微微一笑:“许耽没有离开郯城,也没有放兵出营,可见他并无与将军为敌之意。之所以不受召来见,应该是不知将军会如何待他,因而犹疑观望。将军只须对他表达出召用之意,他必会俯首而拜。”
“将军新得徐州,刘备与袁术还有曹操皆窥视于侧,徐州正是需要强兵固守之时,不可将许耽所领丹阳兵推离徐州。他们若离开徐州,必会跑到淮南投向袁术,此乃弱己强敌之道,万不可为啊!”鲁肃继续说道。
郑威听到鲁肃“弱己强敌”这四个字,知道自己所言不妥,忙拱手道:“郑威思短虑浅,子敬所言极是!”
许友也忙拱手:“子敬见识深远,许友不如!”
“哈哈哈……子敬所言,正是吾意,我要身入其营,将其劝降。”潘凤大笑道。
“不可!”
鲁肃和郑威许友三人异口同声,齐言不可。
“将军岂可身入险地!”郑威说道。
“将军,让我去他营中,向他传达将军召用之意,使其来见便可。”许友接着说道。
鲁肃跟着说:“许耽虽说不欲与将军为敌,将军也不可以身犯险,在其营内,若有意外,恐救之不及。”
潘凤笑道:“诸位勿要为我担忧,以我对许耽的了解,他必不敢害我。他对我心有疑虑而不敢来见,我若身入其营,正可去他心中之疑,他才可为我所用。诸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有仲康随护,必可无事,你们只须注意其营中动态即可。”
“将军三思!”郑威又劝道。
“不思了,我意已决。”
潘凤不是没想过这其中的风险,不过这是在郯城之内,自己和吕由的兵马加起来有三万多人,而许耽的丹阳兵不到两万。
不管怎么想,许耽都不会选择自寻死路之道。
他不是那种亡命之徒,否则历史上就不会是迎接吕布来夺下邳,而是自己去找张飞拼命了。
“不如让六百铁甲兵随将军入营,如此他若有叛袭之意,将军也可容易脱身。”
郑威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潘凤现在的身份太重要。
潘凤再次笑道:“不,若带兵而去,许耽见我对其有戒心,反而更会起疑,那便是弄巧成拙了。”
鲁肃和郑威许友见潘凤之意已决,仔细一想,也觉得许耽应该不敢对潘凤加害,便不再劝阻。
潘凤身穿铠甲,肩披战袍,腰间悬刀,身后跟着二人,皆身着铠甲。
一人是许褚,手持一柄大刀。
另一人是吴铁,腰悬佩刀,手中所持,却是潘凤的劈山斩月斧。
三人来到许耽营外,身后竟再无一人跟随。
营门卒报入营内,正在思虑潘凤会如何对待自己的许耽闻言不信:“你说什么?潘凤只带着两个护卫,要进营见我?”
“正是。”
“他没带兵来?”
“没有。”
“远处呢?有没有兵马集结?”
“没有。”
“许将军,不如诱他入营,将他杀了,为曹豹将军报仇。”
有个司马一边说一边抬手作出斩人的动作。
许耽犹豫片刻:“不可,潘凤此人善使诡计,他敢只身而来,必是有恃无恐。若将他杀了,兄弟们就都出不了郯城,潘凤不能杀。”
“将军以为,他只带着两个护卫来我们营中,到底是何意?他真如此不怕死吗?”
又有人问道。
许耽冷哼一声:“他召我而我不去,他这是向我们表示诚意来了。你们难道不知,他在开阳只带三千人就敢冲曹操五万大军吗?还差点捉了曹操,看来他还真是不怕死。而且,他敢来,也说明他信我。”
“哼,他都不怕,咱们怕啥,摆刀阵,接他入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真不怕,还是装不怕。”
许耽又补了一句。
其属下司马军侯同声应诺,齐去准备。
潘凤在营外等候良久,终于看到营门大开,而许耽竟没有出来迎接,只派了一位司马来迎。
“许将军有请。”
那位司马拱手说道。
许耽竟然跟我摆谱!
潘凤脸上微微一笑,不说什么,跟着那位司马向营中走去。
许褚和吴铁紧紧相随,时刻注意着两旁动静。
将近大帐时,大帐外列站着一百名兵士,分成两列相对,全都握刀在手,举于身前。
许褚和吴铁心中颇为紧张,为潘凤担忧,而潘凤却又只是轻轻一笑。
许耽要是不摆这个刀阵,自己或许还有些担心。
可他摆了这个刀阵,那就证明自己会安全。
胆怯之人才会故意耀武扬威。
这么做,无非是许耽为自己壮胆而已,想让潘凤重视自己,重用自己。
潘凤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剑眉舒展,嘴上两撇八字胡微微翘起,手按刀柄,跨步向前,从两列刀兵中间缓缓而进。
许褚和吴铁紧紧相随,跟潘凤仅有一步的距离。
二人怒视两旁刀兵,尤其是许褚,竟让不少刀兵不敢直视,微微垂头。
潘凤此刻的心里,是真的无惧,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正如此前所想,许耽要真想杀他,就不会摆这个刀兵阵。
不过,无惧是无惧,却也是真的冒险。
可是在这乱世争雄,哪有不冒险的,上阵杀敌同样是冒险。
潘凤正走着,突然想到了曹操。
曹操出征张绣之前,因为迁都许县之后恢复汉制,而以汉制,三公领兵出征,必须要让虎贲武士以戟挟颈入见天子,以表示对天子之忠。
三公本来就已位极人臣,若再领兵,手握军权,难免不让天子有疑,因而要以此向天子表示自己忠君无叛之心。
若是心存叛意之人,绝对不敢这么入见天子。
曹操当时可比自己现在要危险得多,他那是虎贲武士将长戟架到脖子上了。
也因了这一次,让曹操害怕,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进宫面见天子。
潘凤此时昂首缓进,大概行了百步,才出了刀阵,来到大帐门口。
许耽坐于帐内正中,帐门大开,远远注视着潘凤的每一步。
然而他看到了潘凤脸上的无惧和自信,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此时潘凤已到帐门,许耽不敢再显威,也已无威可显。
潘凤早已把他的威压下去了。
他赶紧起身,急步出到帐外,向潘凤低身拱手道:“许耽拜见潘将军!”
潘凤只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径直走到大帐之内,在中间将位处坐下,许褚和吴铁列站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