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芬和叶瑾薇顿时喜出望外,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眼底同时闪过一抹喜色。
“这就对了,不过是喝个酒而已,又掉不了一块肉,再说了,喝个酒就能赚十万块,这好事也不是谁都能碰上的,”张素芬眉开眼笑的说,把一张烫金的黑色名片递到她手里,不放心的叮嘱道:“今天晚上八点,雅轩酒楼,千万别迟到。”
纸片很薄,丝丝冰凉透过指尖快速蔓延到心口,叶小七强忍住撕掉的冲动,用力将名片攥进手心,再不愿看这对母女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叶瑾薇才拍掉手里的瓜子皮,凑到张素芬面前问:“妈,什么人这么大方?叶小七陪人家喝一次酒就能给十万块?”
张素芬翻了个白眼,食指在她眉心用力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傻啊?要是能来钱这么容易的话,我天天陪别人喝酒去。”
叶瑾薇怔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张素芬:“不是吧,妈,你把叶小七给卖了?”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是白养她的?”张素芬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好不容易把她养这么大了,收点成本怎么了?再说了,女大不中留,她迟早得跟男人睡觉,与其给了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还不如让我先捞一笔。”
叶瑾薇眼珠子转了转,凑过去说:“妈,你这次怎么这么大方,竟然肯用这十万块钱给我整容?”
张素芬瞥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现在是个看脸的社会,就凭你这张扔到人堆里找不见的脸,怎么给我找个有钱的金龟婿?你要是能有叶小七一半漂亮,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切,”叶瑾薇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脸上那道疤能吓死人,哪个男人能看上她?真是白瞎了那张漂亮的脸蛋。”
想起吴小七脸上的长疤,张素芬心里一阵恶寒,当年要不是吴志刚坚持,就冲着她脸上那道长疤,说什么张素芬也不会收养这个扫把星。
“对了妈,要是叶小七不去,你不会真的把我爸扔到大街上去吧?”
“凭什么不扔?”张素芬双手环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没有本事的窝囊废,老娘一辈子跟着他吃尽了苦头,本来还指望着老了能享几天清福,结果他先趟床上去了,我还想让人伺候呢!他年轻的时候不是偏袒叶小七那个扫把星吗?那就让叶小七伺候去,她要是不管,我明天一准把那个老东西扔到大街上去,看看丢谁的脸。”
叶瑾薇瞥瞥嘴想说点什么,看了看张素芬的脸色,到了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叶小七穿着黑色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手心里,纤薄的纸片被捏的变了形,明明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却好似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二十年了,她已经数不清挨了多少打,身上没有一块没被打过的地方,甚至连头皮上都残留着几道疤痕,小时候她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快点长大,盼望着自己赚钱的那一天,她一定要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家。
可是现在她赚钱了,却发现自己依旧摆脱不了这个家。
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叫嚣着让她离开这个肮脏而扭曲的家,可是一想起爸爸,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便瞬间瓦解。
她不能不管爸爸,从小到大,他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如果不是爸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在现在。
想起病床上的爸爸,叶小七心底就一阵抽痛,为了让他更好的恢复,她咬牙让医生用了进口药,现在她的工资已经维持不了医药费,之前攒下的那点老本也所剩无几,要是再凑不到钱,恐怕爸爸就得停药了。
不觉间捏紧了手中的名片,只是喝点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她没有能力保护爸爸之前,绝对不能让张素芬再欺负他!
想到这,叶小七加快了脚步。
她低着头快速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路边一辆黑色的车子。
一个男人安静的坐在车子里,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质,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目光淡淡的落在叶小七身上。
他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二十多岁,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衣服做工精良,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的目光随着叶小七的身影缓缓移动,叶小七走过车子旁边的时候,恰好一阵微风吹来,她额边的碎发被风吹起,一道长而丑陋的疤痕赫然出现在眼前!
从额头至左脸耳下,一条长长的疤痕扭曲的爬在她脸上,好像一条丑陋的蜈蚣扭着身子在往上爬!
叶小七脸上有明显的慌乱,她赶忙用手遮住,又不放心在把头发散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人后,这才长舒口气,快步离开了。
静谧的车厢内,男人狭长的风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叶小七……”他喃喃开口,声音低沉而魅惑,宛若大提琴一般,“我们又见面了,二十年了,这笔账也该算一算了。”
明明是狠毒的话,却被他说的低缓而轻柔,让人听了无端有些不寒而栗。
坐在一旁的司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轻笑一声,淡淡道:“去查一下,今天晚上叶小七去哪个酒店。”
“好的,陈总。”司机应道。
他眸光淡淡的看着窗外,落到不远处破败的房子上,好像想起什么,眼底升上几许晦暗,良久后才道:“走吧。”
车子缓缓启动,驶出了狭窄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