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苏瑶差点惊呼出声,那个人影实在是太像妈妈了,虽然紧紧是一个侧脸,可是她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绝对是妈妈!
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母披头散发,穿着一件破烂的旧衣服,手上和脸上满是污垢,坐在地上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石像,右手轻轻拍抚着,好像抱着柔弱的宝宝,眼神温柔而宠溺,嘴里轻轻哼着什么。
苏瑶紧紧捂住嘴,眼泪汹涌的流出,她知道妈妈唱的是什么,那是儿时她最爱听的一首歌,小兔子乖乖。
小时候她粘人,跟个小尾巴一样时常跟在母亲身后,睡觉的时候更是不愿意跟母亲分开,即便到了五六岁,也是母亲搂着她睡,睡前还必须哼唱她最喜欢的儿歌,如此她才能安心睡着。
是妈妈,真的是她的妈妈,妈妈还活着!
眼泪模糊了视线,苏瑶捂住嘴痛哭,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溢出。
她不敢大声哭泣,生怕惊动了母亲。
周围的人早已注意到这一幕,他们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疯子哭泣。
“你们先上去吧,我们随后就来,”何超文似乎看出了什么,大声招呼众人离开。
苏瑶一向古怪,不太合群,有些奇怪的举动也不足为奇,况且何总监发了话,大家也不再停留,笑着向山上走去。
待众人走后,何超文掏出一张纸巾递到苏瑶面前,“擦擦吧,别哭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了。”
苏瑶恍若未闻,一步一步缓慢的向母亲走去。
缓缓蹲在母亲身边,她轻轻握住母亲粗糙干裂的手,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哽咽道:“妈,我是瑶瑶,你不认识我了吗?”
见有人过来,苏母警惕的抱住石像,戒备的看着她:“你是谁?滚开,别动我的瑶瑶!”
说着,还使劲推了她一下。
苏瑶跌坐在地上,愣愣的母亲,眼底的痛疯狂的泛滥,几近将她淹没。
“妈,我是瑶瑶啊,您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苏瑶爬起来,向前膝行几步,牢牢抓住母亲的手,痛不自抑的哭道:“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超文面色复杂的站在身后,同情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竟然是苏瑶的母亲!
她的母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
苏瑶是个要强的人,肯定不愿意别人看见这些,他轻叹口气,把纸巾默默的放在一旁,转身向山上走去。
“瑶瑶……”苏母迷茫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忽然紧紧抱住一侧的石像,叫嚷道:“你少骗我,你不是瑶瑶,我的瑶瑶在这呢,她活的好好的,每天都在这等我,滚开,你不是瑶瑶,你们谁都别想骗我!”
“妈!妈!你好好看看,我真的是你的瑶瑶!”她急切的抓过苏母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呜咽道:“你好好摸摸,我真的是瑶瑶啊!”
苏母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真的是瑶瑶?”
“嗯,”苏瑶使尽点头:“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苏母的手缓缓从她脸上抚过,眼神迷茫而懵懂,下一秒,突然手握成抓,在她脸上狠狠挖了一把!
脸上登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苏瑶的右脸瞬间多了五条抓痕,洇出红红的血迹。
苏瑶还来得及痛呼出声,苏母就对她连打带踢:“你这个骗子,别想骗我!滚!滚开!”
苏瑶被推攘到地上,低头痛哭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会连她最亲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
妈妈,我是你的瑶瑶啊!
“瑶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苏瑶怔了一下,抬头望去。
苏长忠从身后的树林里缓步走出,看了一眼紧紧抱着石像的苏母,长叹口气,道:“自从你进了监狱之后,你母亲的精神就不太正常,我带她看了无数的医生,可是她的病情仍旧日益加重,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咱们苏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你出了那样的事情,苏家已经够被别人嗤笑的了,如果再让外人知道你母亲变成了这样,苏家就彻底在临沂省呆不下去了,于是我和你哥哥,还有你的舅舅们商量了一下,对外公布了你母亲的死讯,然后把你母亲送进了精神病院。”
脸上挂着泪痕,苏瑶怔怔的看着母亲,心头的自责疯狂的泛滥。
都是她害的!都是因为她母亲才变成了这样!
“哎,”苏长忠长叹口气,拉过苏母的手,道:“她现在谁都不认识,唯独只认识我,苏家出了事之后,我拿不出住院费,医院便把你母亲赶了出来。她天天来这里,抱着这尊石像,说是自己的女儿,我一边为你哥哥的事情周旋,又不放心你母亲一个人呆在这,经常来回奔波,特别劳累。”
看着母亲身上的脏,苏瑶强忍住心中的酸涩,问:“你们现在……住在哪?”
“住在燕儿巷的一栋阁楼里,月租一千,我卖了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才勉强付了一个月的房租,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期了,到时候恐怕我和你妈妈要流落街头了。”
苏瑶可以不管苏锐,甚至不管苏长忠,可是绝对不能不管自己的妈妈。
况且妈妈是因为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抬手擦了一把眼泪,苏瑶说:“你们先跟我回去吧,暂时住在我那。”
苏长忠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精光,看来这步棋走对了,苏瑶最终还是硬不下心见死不救!
只要能跟她住在一起,以后的事再徐徐图之。
强压下心头的狂喜,苏长忠含泪点头,拉起苏母道:“走,老伴,咱们回家了,瑶瑶来接咱们了。”
苏母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苏长忠让她走,她便起身跟着走,似乎苏长忠是她唯一信赖的人。
苏瑶跟在他们身后向山下走去,刚走了两步,突然瞥到一旁石头上的纸巾。
刚才何超文递给她,她没有接。
苏瑶俯身拿起纸巾,心头淌过一丝暖意,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何总监,谢谢你的纸巾,我先回去了,明天公司见。
收起纸巾,她大步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