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再龗见卫阿姨亲昵,天不怕,地不怕的活土匪心慌更甚,嘴上连声应着“是”,却是举手无措了。
好在,就在这时,戴裕彬端着炭盆行了进来,薛老三赶忙去接过,在一边的会客区放了,又招呼戴裕彬请卫阿姨就坐,他取了水杯去泡茶,这才遮掩过尴尬。
“嗯,这茶好,真香,薛向啊,看来你还挺有生活品味的嘛,和我家兰子差不多。”
卫阿姨品着极品大红袍,摆出的造型,分明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若是卫兰听见这话,估计得气死,她卫小姐追求些吃穿的精致,到卫阿姨嘴里可不是有品味,却是小资产阶级低级趣味。
薛老三连连谦虚,又使出浑身解数周旋卫阿姨,好容易寻着空当,这才问询卫阿姨所为何来。
“没旁的事儿,这不到腊八了嘛,做了些腊八粥给你送来,另外,昨个儿,兰子买了不少菜,我们也吃不了,今儿晚上,你过来帮着消灭一些,本来嘛,你孤身在外,过节越发不能冷清了,行了,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办公了,天冷,多穿衣多喝水,总是没错的……”
絮叨罢,不待薛向接口,卫阿姨便辞出门去。
“卫主任和首长关系竟然这般近?连卫主任的长辈都亲自来探望首长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
卫阿姨突然造访,在戴裕彬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薛向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我和卫主任在辽东萧山时,也是一个班子的同志,这次来蜀中,竟然又和她搭班子,算是有缘。”
卫阿姨今日突然造访,势必落入有心人眼中,也就为谣言的诞生作了背书,薛老三这番解释,自然不是说给戴裕彬听的。
戴裕彬是个明白人,笑着道:“还真是缘分呢。传出龗去。没准儿能成美谈!”
………………
时近五点,冬日的傍晚已近昏暗,薛老三似没了头的苍蝇,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焦躁异常。
其实。自打卫阿姨离去后,他这心就定不下来了,按说。不过是吃饭,拿筷子取碗,往嘴巴里大吃二喝便罢,可薛老三清楚其中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儿,如何能镇定得下来。
若说他心中没那份遐思绮念,这事儿倒也简单了,堂堂之阵以待便可。
可偏偏他心中存了自己也无法否认的念想,且卫兰深情,他非草木沙石,又岂能感受不到。
看卫阿姨今日模样,显然卫兰并未对其言明自己已有妻室,晚宴上,卫阿姨若出唐突之语,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必定是两难局面。
正因有着此番焦虑,一下午,薛老三基本神思无属,好似要上刑场一般,兜兜转转,在办公室里画圈直到现在,犹自拿不定主意。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薛老三接过一听,竟是卫阿姨打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我这饭快做得了,怎么还不见你影儿,总不能跟我掐饭点儿吧,快来快来,别拿什么有工作的话糊弄我,马上过来吧。”
话至此处,卫阿姨径自挂了电话,根本不给薛老三开口的机会。
说来,薛老三想的还真是拿工作忙,抽不开身来搪塞,可卫阿姨把后路堵死了,他是不去也不成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死闭了嘴,不开口,卫阿姨总不能生吃了我!”
暗暗给自己鼓了劲儿,薛老三以绝大的勇气,推开了办公室的木门。
薛老三转回德江地委家属区的时候,已是六点十分,回到自己那个久违的家,换掉利落的中山装,翻箱倒柜,寻了条老旧的军大衣,露了绒的狗皮帽子穿戴了,瞅了瞅对面卫家那汩汩腾着炊烟的厨房,转身下得楼去。
行到半道上,薛老三总觉得有些事儿不对头,怔怔片刻,这才想明白究竟,原来自己两手空空呢。
上人家做客,且家中还有长辈,怎好晃着膀子就入,那真是大大的失礼。
转回屋子,四下搜检,时令水果,他几十天不回家,即便有,也烂掉了,烟酒之类的,卫家无男人,自也拿不出手,寻了半晌,眼睛忽然在房间的茶柜定住了。
盯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寻了块黄绸,小心翼翼地把最龗后二两茶叶包了,用红带结了个蝴蝶结,提溜好了,这才又下楼去。
“叮咚,叮咚……”
“来啦,来啦,你这孩子可真够墨迹的,我这儿又不是龙潭虎穴,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卫阿姨拉开门,瞧着薛向一脸的嗔怪,眼神儿在薛向手上的绸包上扫了一眼,方才露出笑来,“你说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提什么东西,太外道了……”
嘴上如是说,可心中着实欢喜,眼角都堆出了密集的觳纹,是呵,哪个丈母娘不愿意做女婿的礼数周全,这才是岳家地位的体现嘛。
薛向笑笑,“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就是些茶叶。”
不是贵重礼物,可心里头着实有些心疼,这几乎是他最龗后的存量了,弄不好就得青黄不接。
“嗨,我说姑妈,您就算再欢喜客人,总不能一直把人堵在门外嘛。”
晓芳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快去厨房吧,兰姐一个人可拾掇不过来,您那个土锅,我又不会使。”
“死妮子,不早说,我的天麻乌鸡汤啊!”
卫阿姨惊呼一声,便朝厨房奔去,半途还不忘嘱咐晓芳招待薛向。
晓芳和薛向没什么可聊的,按说,薛向是领导,且是掌管起仕途生杀大权的领导,可偏生晓芳对其没有半点敬畏,反倒有着莫名其妙的心理优势。
“茶泡好了,在茶几上,要喝您自己倒,没旁的事儿,您看报纸和电视都行,今天有贵客造访,厨房那头备的菜多,我得去搭把手了。”
草草交代几句,晓芳也自顾自去了。
单人独处,薛老三反倒自在了,倒了杯茶,拾起茶几上的报纸浏览了起来,近期诸事繁杂,他还真没功夫,关注国内外大事。
国内版的,还真没什么大事,除了我国第一个亿次计算机“银河”研制成功外,大部分版面还是给了“严打“成果展示。
此外,也就是中日美英四国在南海合作开发石油协议签订,吸引了他的注意,因为,此事,小妮子和他谈过,其事能成,还是小妮子从中穿针引线的结果,如今中石油已经成立,小妮子作为个人大股东,还兼任了董事会副董事长,据说,官方还要给他行政级别,被小妮子婉拒了。
毕竟,对小妮子这个级别的商人来说,瞩目的已经不是一区一地了,若是红色标签太过分明,欧美的生意恐怕就没那么好做了。
国内无大事,国外倒是风起云涌。
美国,里根总统制订了他的第一个用于发展拦截敌军导弹技龗术的提案,此方案被媒体称为“星球大战”计龗划,此计龗划成了美苏航天技龗术对抗的导火索,后世苏联之所以解体,许多人便归罪于此,作为后来人,薛老三清楚苏联解体的主因绝对不是因为航天领域的竞争。
朝鲜策划实施缅甸昂山墓地爆炸案炸死韩国副总理徐锡俊在内的20人,伤47人,韩国总统全斗焕幸免于难,南韩北韩这对老冤家,从来都是一团乱麻。
然而,最让薛老三瞩目,甚至隐隐有些热血沸腾的还是,TCP/IP协议取代了旧的网络成为因特网的基石,这可是划时代的大事儿,作为后世来人,薛老三比谁都清楚网络对后世到底产生了怎样深刻而全面的影响。
当然,这深刻且全面影响的背后,孕育的是无穷无尽的巨大商机。
这也是此前,薛老三帮助小妮子将盛世的发展主线定位在无线电通讯技龗术的主要原因,为的就是尽可能快的和网络技龗术接轨。
却说,薛老三正踌躇满志,仿佛瞧见一座金山朝自己脑袋砸来,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薛向刚站起身来,卫阿姨边在围裙上擦手,边快步朝门边行去,“谁呀,这是,都这个点儿了,怎么还有客?”
咿呀一声,卫阿姨拉开了大门,门外立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望之三十几许,皮肤白皙,仪表堂堂,手里大包小包,拎着不少东西,光看那硬朗光鲜的礼品盒,便知是贵重玩意儿。
卫阿姨还没开口,那人先笑开了,“是阿姨吧,您好您好!”说话儿,还微微冲卫阿姨鞠了一躬。
见此情景,卫阿姨目瞪口呆,压根儿开不了口。
“呀,是黄处长啊,您怎么来了,欢迎欢迎!”
晓芳从后边抢上前来,热情地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拦着胳膊就朝里拽,边拽还边冲厨房喊,“姐,姐,黄处长来了!”
其似火热情,对比接待薛老三,简直一在平地一在天。
未几,卫美人从厨房步了出来,墨发高盘,翘臀酥胸,腰间围了淡色围裙,手里还持了锅铲,极为居家的造型,却别具韵味儿,玉环挥锄,飞燕插秧,纵是粗服乱头,也不掩国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