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再是好奇,可事已至此,这几位再也没法子力争找地委求援了,毕竟,人家薛书记都把最大的担子扛了起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眼下还不到火烧眉毛的危急时刻。
复仇者联盟闭了嘴,第一波攻势就算是被薛老三挡了下来!
可这几位心里都憋了劲儿,要看待会儿薛老三怎么把那千多张嘴给糊弄住,那帮刁民可是出了名儿的不好对付。
却说,薛向强力按下了求援的话题,话锋一转:“求援的念头,同志们都消了吧,我向地委的承诺,就是新区班子的承诺,一口唾沫一颗钉,断不容悔改,再者,领袖教导我们说,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我就不信活人能被尿憋死了,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我看,咱们还是展开自救行动吧。”
“自救行动?说来容易,可我是没法子了,薛书记有法子,自管说出来,不过,我有话说在前头,不管薛书记的法子到底如何,首先要兼顾的就是公平,要不然,您薛书记是领导,一声令下,硬把这座大山推在谁头上,命令人家完成,我想谁都受不了吧。”
冷静片刻,蔡衙内脑子清醒了不少,在他想来,反正己方稳占上风,只需稳扎稳打,保管没薛老三好看,又何必急在一时,做意气之争呢。
薛老三微微一笑,“蔡京同志这个建议提得好啊,公平,对。什么事儿都得讲个公平,我这主意,保管公平到底,我讲出来后,若是有一位同志说不公平,咱们就推翻了重来。”
薛老三这关子卖得极大,霎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便听他道:“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既然是新区班子的领导。这财政重担自然由咱们来抗。且新区的条件摆在这儿,指望变卖资源换钱,那是妄想,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照我的意思。咱们完全可以效仿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采用分片包干的方式,不管是拉赞助也好,还是弄投资也罢。一个月为限,只要把钱弄到咱的地头儿上就成,当然,既然是我出的主意,我又是一把手,就由我带个头吧,我负责解决七十万的资金!”
哗!
薛老三一语既出,好似九天降下霹雳,轰得满场众人都惊呆了!
七十万是什么概念!不说别的,地委给云锦新区初期搭架子的费用,也不过三十万,薛向张口就报了个七十万,简直豪气吞天。
众人先是惊诧于薛向的惊世豪言,继而,很快就醒悟过来,自己的麻烦来了。
最郁闷的要数复仇者联盟了,这帮人自以为挖了个大坑儿,要狠狠抽薛大书记一耳光,不成想,竟让薛老三因势利导,将局面转化成了这般模样。
要说,对付这复仇者联盟,薛老三从来就成竹在胸,用的招数也极简单,无非两招,其一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其二曰: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复仇者联盟每每想发动常委会上的人数优势,可薛老三牢牢掌握主动权,始终让这帮人无法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便拿眼下来说,复仇者联盟甚至都自发地完成了议题投票,可薛老三偏偏按下不表,提出了新的法门,且以身作则,自担重任,让这帮人想反驳都找不着由头。
“张主任,你是班子的副班长,你先表个态吧,不管多少,有个数儿就行,要是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绝对公平,全凭自觉自愿,绝不强求。”
沉寂许久的会场,再度被薛老三打破,他平静地看着张彻,笑得阳光灿烂。
在卫美人看来,薛老三那灿绚如晨曦的笑容透漏出的狡黠,十足是一只偷着鸡的小狐狸。
“嗯,咳,嗯,咳咳……”
忽然,张彻的嗓子似乎堵塞了大量的浓痰,噎得他无法言语,片刻功夫,一张脸便憋得通红。
张彻是真没想到薛向会来这一手,逼得他简直退无可退!
听听薛老三说的,绝对公平,全凭自愿,听着是真好听,可这纯把自己当傻子糊弄呢。
政治上的事儿,有公平和自愿一说么?
说什么公平,你姓薛的把手手认了七十万,我姓张的二把手能低过五十万?
至于自愿,就更没谱儿了,我姓张的压根儿就不想淌这趟浑水,可不淌行么?今儿姓张的在会上做了缩头乌龟,死不出头,传出龗去,以后谁还跟我姓张的混,一点力度都没有的领导能跟么,一点担子都不敢抗的领导,还有威信么?
就冲这两点,张彻就是心里再咯应,面对薛向端上桌的发烂发臭的苍蝇,他还不得不吃,不仅得吃,还得边吃边拍着巴掌嚷嚷“味道好极了”。
“薛书记认了七十万,这是薛书记的能力,且薛书记一直在招商战线上,做出了惊人的成绩,有这个实力,而我呢本事小,能力低,不能望薛书记项背,我就任二十万吧!”
咳得肺都快裂开了,张彻终于做出了决断。
这二十万,是他想了又想,方才谋定的。
原本,按照薛向做出的标杆,他这二把手起码得报个五十万,才能过关。
可五十万,不是五十个鸡蛋,说有就有的,这五十万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极限,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而二十万虽然少点,可有了这番自颇为给力的自贬在前,也算勉强能说出口了。
张彻方一口气喘匀,紧接着,一道清脆如玉珠落盘的声音响起:“大家都知龗道我是省里下来的,确实认识不少做生意的朋友,我就任三十万吧,算是为咱们新区的建设添砖加瓦。”
出声的正是班子三号人大主任,分管经济的卫兰同志,她这话一出口,张彻的脸色瞬时就黑了。
本来嘛,薛向任了七十万,他任了二十万,看着落差是有些大,可这年月以十万计的钞票,基本就是天文数字,就是这二十万,也是他张某人咬着牙吐出口来的,能不能完成,他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说白了,他硬撑着吐出此言,不过是为了勉强撑住场面,他自信后边也没谁能超过自己去,一是官位摆在这儿,谁都得顾点儿官场潜规则吧,二是,好歹也是二十万,可不是一分两分,有这能力拉来这笔款子的处级干部,绝对凤毛麟角。
可哪知龗道,张主任这拔凉的心方有点温度,卫美人兜头又是一盆冰水,浇灌下来,立时淋了他个透心凉。
薛向诧异地扫了卫美人一眼,后者星眸轻横,扔过卫生眼后,便连注意力也欠奉。
却说,卫美人此话一出,非只张彻愤怒,薛老三惊诧,满座众人可谓各样心肠。
本来嘛,张彻这陡然将标准拉低,众人暗暗舒了口气,可偏偏卫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抬高了标杆,叫后来人如何抉择。
首当其冲的便是严宽,先前张彻陡然压低了标杆,他暗自松了口气,自忖,报个四五万就能过关。
毕竟,从薛向到张彻的落差都如此之大,中间的卫兰再降一降,到他这儿,报个四五万便差不离了,以他严某人担任旅游局局长这些年的人脉,咬咬牙,这担子还是能挑起来的。
可世事难料,没成想卫兰压根儿就不走寻常路,给张彻浇了瓢凉水,来了个不降反升,这下轮到严宽坐蜡了,再想报三四万,那可真挑战脸皮厚度的极限了。
若卫美人是一男人,以严宽的无耻,也就昧着良心喊了,可偏生是一娇滴滴的女人,严宽再无耻,仍旧还是一男人,是男人就得在女人面前要面儿,更不提,这还是一美艳得惊心动魄的女人,严宽焉能跌份儿。
可不跌份儿,这价位定在哪一档次合适呢,严宽正立着一张团圆圆的胖脸,绞尽脑汁儿,正不得要领,又是一道声音响起,“五十万!我认五十万”
众人循声看去,蔡衙内英俊的笑脸挂着矜持着的笑容,冲大家点头致意。
五十万!
尽管薛向报出七十万在前,卫兰三十万在后,可蔡京的五十万依旧是个让人心悸的数字。
众人一琢磨,大部分人反应过来了,以蔡衙内的背景,这笔钱虽然很夸张,却未必不可能。
独独薛老三,张彻沉了脸,盯着蔡京,显然不信蔡衙内有这本事,要知龗道,这年月,五十万根本不是私人能拿出来的,蔡衙内有背景不假,可真要人真金白银地往云锦湖这泥巴窝里砸,绝非易事。
便是陈,李二人投资德江百万,全德江都恨不得使出来吃奶的力气争抢,姓蔡的有这本领?
被蔡京抢了顺序,且再度被抬高了标杆,严宽极度不满,抬头朝蔡京看去,意在询问蔡衙内为何这般蛮干,简直是倒行逆施,跟自己人过不去。
蔡京扫了扫严宽,眼角轻轻一眨,好个严宽,揣度人心的本事当真登峰造极,立时便醒悟过来,笑道:“我报四十五万,小戴给我记上,记好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