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凡高在下完套子之后,更是及时补上了最龗后一块短板——道出了惩罚措施!
若真按着这种措施惩罚,他薛老三以后干脆什么就别干了,专员助理就彻底成了各小厂的机动看门人!
而也就在这时,薛向才终于正视起自己的这位面带猪像、心中嘹亮的对手,更悲愤的是,这对手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老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薛老三现在要直面的正是自己的现管,其中压力,可想而知!
瞅见袁闲云那掀翻的两撇浓密的眉毛,和薛老三那永远带笑的小脸凝成的冰锥子,孔凡高心头快意极了!
即便是当初赶走了赵书记,他孔某人也没这般痛快过。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袁闲云和他在德江争斗了十多年,几乎是一辈子的对手,如今能用袁闲云自己的计谋,在他孔某人的顺水推舟之下,将之逼到绝地,让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是大快人心。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让人嫉妒的薛助理,更是让他孔某人恨的发狂,他从来就没想到这世上会有人在短短数个小时内,成功取代袁闲云,成为他最恨和最想弄倒的人。
而此刻,这两位最恨之人,同时被他用一张网网住,这种快意,哪里是用语言能够表达的。
越想越得意,孔凡高掏出一方印着美人脸的烟盒,抽出一只云烟,叼在嘴中。待宋昆给他点着火后,美美地抽一口,又满意地看了看目瞪脸绷,却又哑口无言的众人,启唇露齿,鼓足了气势,便要说“散会”。
就在这时,薛老三却又说话了:“请问孔专员,我需要负担的工厂大约有多少家,我有多少时间去完成自己的工作。还有。组织上押给我担子,总得给我权力吧,不然,若是一张嘴就能要回钱来。想必组织早就把钱拿到了。也就用不着我献丑了!”
木已成舟。薛向也只有面对,挑战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得时刻有被穿小鞋的觉悟。和破解各种小鞋的能力!
当然,薛老三不会蠢到去拒绝孔凡高颁下的任务,但既然应承了任务,他就必须趁机索要权力!
尽管他此刻,还没想出对策,但权力抓在手中,总是不错的!
而与此同时,他这番详细点出自己的任务,也有晒阴私的意思!
谁叫孔某人口口声声说给他薛某人的任务轻,却不敢亮出这所谓的轻便任务,到底有多轻,如今,薛向干脆就把这所谓的轻便任务,摆到明面上来,他就要看看姓孔的到底什么脸色。
薛老三话音方落,陆振宇便笑兮兮道:“薛助理这小任务貌似不小噢,据我所知,德江地区内,欠债在十万到五十万之间的企业,有十八家,这十八家分布在二区四县,而距离下月开支,还有二十四天,以此开来,平均一天多一点,薛助理就得解决一家,算上翻山越岭的时间,嘻嘻,恭喜你老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一个月后,你得去看大门!”
陆振宇是分管工业经济,矿产资源的副专员,这些数据,他自然清晰无比,很快就在嘻嘻哈龗哈间,将薛向的任务,明明白白摊在了众人眼前。
这下,便是傻子也知龗道,薛向的任务到底是重,还是轻了。
就这些牛皮糖,别说二十四天解决十八家,就是一个月解决一家,就得烧高香了,孔老虎这分明是在往死里整人啊!
刷的一下,孔凡高的老脸红了,若有若无地瞥了陆振宇一眼,咳嗽一声,道:“没想到有这么多家小厂啊,这样吧,薛助理到底是新同志,不熟悉情况,咱们就多给他一个月时间,毕竟,就算到了开支日,咱们可以用先讨回的钱开支嘛,用不着为难薛助理!”
薛向笑笑,道:“谢龗谢孔专员宽延,不过,我还是想知龗道,在这次讨债过程中,我拥有哪些权力,我还是老话,单凭一张嘴是要不来钱的,若是组织不赋予我相当权力,不若现在就安排我去看大门!”
的确,事有不可为,莫如不为,眼下,孔凡高若是不肯给权力,他这摊子事儿,注定完不成,既然注定的事儿,何必还要出手,他倒要看看孔凡高敢不敢无罪而诛,真叫他现在就去看大门。
孔凡高打个哈龗哈,一拍额头,道:“你看我这急性,忘了还没宣布薛助理的分管工作,我看这样吧,薛助理就顶离去的肖专员的摊子,主抓教育,旅游工作,负责文化、体育、广播电视、卫生、计龗划生育等方面的工作!”
孔凡高这是在打游击战,避实击虚。
他说的这些,薛向早就清楚,他薛老三要的是实打实地权力!
当下,便听他道:“谢龗谢孔专员委以重任,我会做好本职工作,不过,我更想知龗道的是,在讨债过程中,我能不能要求公安机关,组织部门,宣传机构,给予人力和物力上的配合!”
薛向都把事情挑明,明着要权了,孔凡高再不好推诿,毕竟要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草的事儿,暗着干行,可明里做,那就难了,他孔某人自问面皮不到这个程度。
孔凡高狠很将还未燃到一半的香烟,压碎在了烟缸里,说道:“这是自然,当下,讨回拖欠款,是地委、行署的主要任务,所有机关、部门,都要无条件配合,不过,我得提醒薛助理一句,一切行为还需要在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若是干出格儿了,莫怪律法无情!”
孔凡高不知龗道薛向想干什么,但听他方才再三要权力,生怕这小子玩儿愣地,便赶紧给他上道紧箍咒,毕竟讨债活动,总体来说,是在他孔凡高的领导下展开的,薛向真折腾大了,他也少不得倒霉。
薛向笑着点头,接着,便说出一句,差点儿让孔凡高把烟头吃了的话来:“我是京大毕业的,懂法!”
霎那间,宋祖贵赤了脸,孔凡高吊了眉,后者更生怕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混蛋,问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
会议散场后,薛向还没出会议室,行署办公室分管综合科的乔副主任便来请薛向,去他的新办公室。
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转了转,方指挥乔副主任领来的两位后勤工作人员,将这办公室中央的那三盆花,移到阳台上,又有一高,白,胖,的中年汉子步了进来。
来人先做了自我介绍,正是德江行署常务副秘书长刘洪。
“薛专员,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啊!”
刘洪很热情,双手握住薛向的大手就不撒了,摇动得极为有力。
薛向一样很热情,握住刘洪的胖手,笑道:“哪里是专员,是专员助理,刘秘书长口下留情才是!”
的确,薛向这个官职,其实就是排名最龗后的副专员,一般的同志,基本就会称呼薛专员,而不会称呼薛助理,除非薛向纠正。
因为这是官场常态,称官称大,不让人反感。
当然,薛向自己得拎得清,毕竟传出龗去,就是小辫子。
刘洪一张脸挤成桃花,“早晚的事儿,早晚的事儿,对了,听说薛助理的住宿还没解决,袁专员听了很关心,所以派我来为薛助理服务!”
刘洪自承身份时,薛向心中就笑了,很明显,他在专员办公会上的表演,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反抗军派人来接头了。
这会儿,闻听刘洪直言袁专员很关心,薛向的心中就更有谱了,没办法,混官场,就是混圈子,没圈子就没权力!
两人又在办公室,寒暄了几句,刘洪便领着薛向龗下楼了。
上得行署办的一辆苏联产的拉达尼瓦,未行多久,刘洪便指着周边的建筑介绍起来了。
其实,不用介绍,薛向就瞧直了眼,虽然今天下午刘科长领他寻房子时,他也在地委大院家属区,游逛过,可眼前风景比之先前,简直是两重天。
原来,先前,他在刘科长的带领下,行得是南区,那边只是行署普通机关干部的家属区。
而北区,才是地委大院家属区的核心,精华。
在刘洪的介绍下,薛向才知龗道眼前的,峥嵘假山,缦回廊腰,艳檐飞角,亭台阁楼,都是如何出现在地委大院这一级权力关机中的。
原来,德江地委大院所在地,前清时,还是一处极有名气的名胜古迹。
此处,在五代时,是蜀后主孟昶为花蕊夫人,建造的一处游园。
后来,朝代更迭,世事变迁,此处自然衰落,但好在居住之人,非富即贵,倒也保留了几分富贵气象。
到清末时,此处又被川督赵尔巽辟作别院!
正有了如此一番纠葛,此处才始终得以保存着较为完好龗的古代园林建筑。
然而,好景不长,到了清末鼎革,乱世显现,蜀中亦是战火不断,此处难免收到波及,受了不小的损害。
再后来,大西南成了抗战的大后方,此处又被国军行政部门征用,慢慢又修缮了些。
到得解放后,此处被德江地委接收,就此作了地委驻地,延用至今。
进得这座园门,薛向的眼睛就一直处于一种饥渴状态,看不尽的红楼紫高,瞧不完的红花绿水,再由刘洪佐之以应景的野史趣事,薛老三对安家此处,真是再满意也没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