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东海最终喃喃自语着“不可能”,徐龙象的注意力却是全在八仙桌左侧的一张图纸上,并未察觉。
但见他拾取那张图纸,细细阅览一遍,连声叫妙。
原来,这是张草图,画的是在人民广场旗杆边这处人流最繁密之地,置上一幅超大的电影布,以影音播放的形式,将未来偷拍所得的薛氏艳zhao,在傍晚十分,人潮汹涌的人民广场给放映出来。
此计可谓妙到毫巅,也就难怪徐龙象一见如痴。
先前,徐龙象也想过,即便是得了艳zhao又能如何,若中央大佬伸手,硬要按住这案子,不管艳zhao发到哪个部门,亦是无用,都会被内部消化。
可此时见了这张草图,他才明白胡东海说的,他胡某人此次出手,便是神佛也别想再护住薛向。
的确,若大规模放映,数以十万计的人群亲眼得见这幕活春宫,谁还能压的下,就是满天神佛出手,亦是枉然。
却说,要是此刻薛向得见这幅草图,估计也得拍案叫绝,不过,他不是为别人这坑害他的计策叫妙,而是为天才的闪光总是那样雷同,而感惊奇。
不错,胡东海想到用高科技偷拍技龗术设局,而他薛老三在遭遇困境时,也是想的利用高科技通讯技龗术脱身。
因为事情危急到那种程度,他薛某人再想自证清白已是枉然!
毕竟以那边几次出手的连环与精巧,薛向已深知人家思维是何等缜密。既然想到用强jian罪,来击垮自己,那就决计不会在证据上留下破绽,他想翻案,那是千难万难。
而他薛某人最龗后,也是唯一能使出的手段,就是让敌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敌人既然设计,为何还会帮你证明清白?跟着这个思路走下去,自然就剩了示敌以弱,将计就计一途了。
薛老三七窍玲珑心转动。立时就想到了他在岭南军工司见到的那套无线电通讯传输装备。而他在星星咖啡馆离去时,跟铁进言道的“取救命的东西”,便是去东海舰队卫定煌处埋下这最龗后的杀手锏。
结果,一用之下。洪察立时坠入彀中!
而更妙的是。胡东海想到用扩大影响——将将来所得艳zhao采用电影放映的方式广泛放映。让薛向彻底声名毁尽,满天神佛救无可救。
薛向同样想到用扩大影响——采用市委大院广播现场播放录音,来洗尽自己的污名。
没办法。这强jian犯的污名,可不是别的!若是他薛老三只将获得录音,呈交给汪明慎,市委虽也可以出面证明其清白。
可这种证明,落在大家眼里,一定是薛家运作的结果,乃是官官相护的典型。
是以,他唯一能尽洗污名的,只有广而告之,现场直播这一招,当然这招太猛太烈,最终也狠很伤了薛老三。
当然,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要说,胡东海和薛向,都是智谋高绝之辈,数度交锋,使尽手段,以致到最龗后一招大杀手时,连招数都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胡东海身边有个猪一般的队友——徐龙象。
当然,说徐公子是猪一般的队友可能有些过分,但在绝顶高手交锋的当口,任何不到顶尖层次的帮手,都是猪一般的队友。
眼下的徐公子,就悲催的成了猪一般的队友。
原本,这场交锋,一时三刻,还结束不了,薛向放完大招,洗刷了自己的污名,胡东海照样也有大招,再将其网住。
偏偏徐公子横插了一手,昨晚从洪察处获知的消息,没有第一时间通报胡东海。
这绝大的漏点,终于让便让这仙气纵横,风雷激荡的当湖十局,提前落幕。
却说徐公子盯着图纸赞不绝口之际,胡东海忽然伸手一把拽过图纸,随手扔进了一边的壁炉里。
徐龙象唬了一跳,不知何故,不过注意力终于偏转过来,瞧见的却是一张泛着青紫的瘦脸。
“胡老,您……”徐龙象从未见胡东海露出这种表情,立时惊住了。
胡东海理也不理,紧紧盯着徐龙象,用瞬间沙哑的声音问:“薛向签字的消息,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啊,甭担心了,老洪一早给我来电话,说薛向签了,当他面签的,白纸黑字,岂能有假!”
徐龙象舒了口气,接道:“其实,我昨晚就收到老洪的消息,薛向已经同意签了,只不过说要八个小时考虑,我之所以没告诉您,就是想给您个惊喜!”
“昨晚……昨晚……八个小时……”
喃喃自语间,胡东海忽地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长长的胡须,都浸进了面里,犹自不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胡东海反复吟哦着这一句,语带悲怆,充满了绝望。
终于,徐龙象脸上也布满青气,他虽未参透关键,可对胡东海知之太深,相交这些年,就从未见他这种表情过,立时吓得不行。
“胡老,胡老,到底是怎么了,你快说啊……”
徐龙象轻摇胡东海的肩膀,眼中尽是惶恐。
“罢了,罢了,公子,你自去吧,赶紧,赶紧!”
胡东海如风车一般,挥舞着手臂。
“胡老,到底怎么了,事不至此,事不至此啊,即便是薛向真得杀来了,咱们有的是打手,市里有那么多咱们的人,咱们不怕,不怕…你,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徐龙象乱了方寸。
胡东海长叹一声,道:“公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昨天晚上不及时跟我通报情况啊,薛向是什么人,我叫你翻过《薛向诸事辑》,你该很清楚此人的性格,他是宁折不弯,又怎么可能在那张满篇荒唐言的口供上签字,事出反常,必然有诈,况且,他还要求八个小时,你想,既然都决定签了,还要八个小时作甚,这是诈啊,如我所料不差,洪察已经不能用了,咱们的事儿漏了,薛向这人,我实在是太了解了,太了解了,他既然敢签,则后手已经启动,能保证他签的口供成为废纸!若是公子昨晚及时告知我情况,或许还有解救,防范之法,现在说什么都是完了啊!公子,你赶紧逃,赶紧逃,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胡东海真不愧是当世智者,见微知著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薛向不过一个承诺签字,就让他窥出这么多破绽。
而薛向要求的那八个小时,胡东海不知根由,亦悟不透,但这里,咱们得交待下:为的无非是拖延时间等天亮,待市委众人上班,听众聚齐后,再开播,要不然,深更半夜,直播给谁听!
却说胡东海交待完明细,徐龙象脸色已经白得不见丝毫血色,二话不说,便朝电话机扑去。
哪知龗道,不待他动作,电话机先响了,紧接着,小竹轩的大门被撞开了。
“主任,接电话,三号线!”
“主任,五号线,火速找您!”
“主任,红色保密电话响了,要您赶紧走!”
“……………”
霎那间,尽是鼓噪之声,至此,徐龙象最龗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再不去接电话,伸手便来扶胡老。
“胡老,我们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也是果决之人,见事不可为,便定死了决心。
胡东海却伸手推开了他,“公子,你走,你走,我一个废人,死不足惜,带上我,是累赘啊,你走,别管我!”
主辅一场,二人感情极深,胡东海自不愿因自己老残之身,拖累徐公子。
徐龙象倒也重义,死活要来拉胡东海。
胡东海急了,伸手狠很一推,推了徐龙象一个筋斗,转身就朝壁炉奔了过去,忽地,扯开壁炉的铁栏,纵身就跳了进来,嘶声力竭地喊道:“公——子,快——逃!”
霎那间,正汹汹燃烧的炉火,引着了身着貂裘的胡东海,直烧得哔哔作响。
徐龙象登时就红了眼,奔到炉火边,就要拉开铁栏,救胡东海出来。
可胡东海人在火海中,一只手仍死死抓住铁栏,不叫他打开,转瞬,满面已经烧得蜕皮,嘴巴里依旧嗬嗬喊着“快……逃!
就在胡东海咽气的霎那,呜呜呜……
呜鸣的警笛声,如箭羽般射来,胡东海那死死把住铁栏的火手,终于垂了下来。
………………
“经过艰苦卓绝的审讯,犯罪嫌疑人薛向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终于辨无可辨,俯首认罪,这是法制的胜利,这是正义的昭然,同志们,我宣布,专案,胜利……”
就在小竹轩上演着烈火焚城之际,洪察正在会议室,字正腔圆地做着报告,也许是知龗道这极有可能是生平最龗后一场报告了,这家伙倍加珍惜,做得认真至极。
谁成想,眼看着就要吐出本篇报告的最龗后俩字了,砰的一下,会议室的大门被撞开了。
随后大队的纪委行动处的队员,身着严整的制服,涌了进来,进门很快分两边立好,未几,明珠市执掌纪委、政法委两大暴力机关的最高领导人刘长胜副书记,昂首步了进来。
“洪察同志,跟我们走吧!”
噗通一声,副市长刘国平竟先跌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