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子恨薛向入骨,这会儿志得意满,竟是连风度也顾不得维持了,吐出了粗口。
汪紫衣方要说话,却被薛向挥手阻住了。
汪紫衣也不知怎么了,只觉薛向这一挥手,就跟他大伯平时挥手那样,极具威严,让人忍不住顺从。
薛向道:“袁克利同志,我没玩儿过这斯什么克,不知龗道规则,我想问问,这桌上还有一桌球,怎么你就赢了?”
薛老三魂穿后世,没吃过猪肉,又怎会没见过猪跑,丁俊晖的比赛,他可是看过几场的,哪里会不知龗道规则。
只不过,既然人家当他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他索性就一装到底,反正这年月,共和国也确实没几个人知龗道什么斯诺克。
因为漫说是共和国,便是斯诺克最疯狂的英伦,也是因为这个夏天首开斯诺克电视台直播,才传出微弱的影响,直到数年后,才风靡欧洲。
是以,薛向如今故作不知输赢,谁也没觉奇怪。
袁克利冷笑一声,道:“小子,你知不知龗道我这一杆得了多少分,已经六十四了,破了我生平的记录,总分一百四十七分,你认为你还有机会么,吃茶杯吧!”
薛向纹丝不动,“那我就奇怪了,一百四十七除以二,是七十三点五,如果你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授的话,应该知龗道得分到七十四分,才能锁定胜局!”
“你!”
袁克利简直要气昏了,他不知龗道自己怎么会跟这么个二百五杠上。难道这小子就不知龗道自己这一杆的成绩有多伟大么,就不知龗道落后如此巨大的情况下,翻盘的可能性已经无限趋近于零么。
“就是,姓袁的,你数学不会真是体育老师教授的吧!”
尽管在汪紫衣看来,薛向也是在胡搅蛮缠,希图靠耍赖蒙混过关,不过,她早就看袁克利不爽了,这会儿帮腔之余。干脆连“姓袁的”都叫出口来。
袁克利气得脑子发懵。这会儿,就好比斗地主,他袁某人已经抓了双王,四个二。四个A。还掌握了当先出牌权。几乎都亮出牌来,薛向还死抱着牌不认输,一边还有人说风凉话。这事儿谁遇上谁也得揪心。
不过,牌终究没落定,按游戏规则,确实不能定输赢。
如今,袁克利知龗道跟这帮人斗嘴没用,他要做的就是让牌落定,待会儿,看这臭小子还有何话说。
此刻,他已打定主意,就是待会儿汪明慎拦着,也非让薛向吐一嘴血不可。
一念至此,袁克利二话不说,提了球杆,便弯下腰来,瞄准一颗红球,击球端就朝母球击去,啪的一声响,母球被击中,笔直地朝红球射去,哐的一声响,红球被母球撞击,便朝左侧底洞钻去,眼瞅着就要入洞,谁也没想到红球竟在洞口撞了撞,又弹了出来。
“晦气!”
袁克利叫骂一声,他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球,竟会出现失误。
他哪里知龗道这红球弹出洞来,全是因为远在球台另一端的薛老三一只脚触碰了台柱的缘故。
不过即便是失误了,他也不认为这局存在悬念,正好看看土豹子出丑,“该你了,希望紫衣同志最好向你介绍下游戏规则,别让人笑掉大牙才是!”
而一边的汪紫衣压根儿没想过薛向有胜利的希望,只想着怎么混赖过去,助这位不知轻重的卫士同志过关才好,是以,她就没想过替薛向介绍玩儿法。
毕竟,你再怎么向屌丝介绍神舟五号的操控程序,他也用不上不是?
熟料,袁克利话音方落,薛向就接上了:“有啥规矩,我刚才都看明白了,不就是打完红球再打黑球,红球一碰就死,黑球不死之身么,有什么难的?”
听薛向土豹子似的解释,众人皆掩嘴,袁克利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几曾见过人这样总结黑球的?
不过,不待他嘲讽出口,薛向已经下杆了。
但见薛老三也不弯腰,直溜溜地站着,甚至都没看球杆哪儿头是打球的,直接持了大头那端,对准母球一捅,啪的一声响,一颗贴台檐停靠的红球,被他击中,立时打了几个对折,竟径直飙进右侧上洞去。
哗!
薛向这手一出,满场俱惊,谁也没成想,竟会是这么个局面。
“狗屎运,狗屎运……”
袁克利跳着脚的叫喊,“不会玩儿,就别玩儿了,有你这样打球的么,用击球端打,你再这样,我算你犯规……”
袁克利倒真没震惊薛向的球技,在他瞧来,这除了狗屎运还真没别的解释,他此刻愤怒,还真是因为薛向糟蹋他心中高贵的艺术。
“行,你吩咐,我照办!”
这下薛向将球杆掉个头儿,“这游戏没说非要弯了腰,低人一等了才能玩儿吧?”
袁克利脸色一白,“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有本事,就直着把黑球捅进去!”
袁克利这话貌似意气而发,内里实则藏着心机,因为,此刻,台面上的黑球被数颗红球包围,母球压根儿不可能击打到黑球,根本就是处于斯诺克状态,也就是被阻拦的状态。
而按照斯诺克规则,母球击打完红球后,并不一定只能击打黑球,只要不击打红球,击打其他彩球照样合乎规则。
而袁克利故意激薛向击打黑球,就是希望薛老三如愿而为,一家伙用母球碰到了红球,而犯规。
“别听他胡诌,击打别的彩球!”
汪紫衣适时叫出声来。
薛向方才一击,虽然惊人。她其实也如袁克利一般,当他狗屎运,只是这会儿,见袁克利算计薛向,她看着恼火,出言戳破。
“不好意思,说了的,他吩咐,我照办,没办法。我还得打黑球”
薛向抱歉地冲汪紫衣笑笑。后者气得头发直竖,恨不得掐死这倒霉鬼,这会儿,汪紫衣才知龗道这家伙说话有多招人恨。
话音方落。薛老三依旧站直了身子。随意一捅。啪的一声,击球端击中母球,母球竟然腾空跳了起来。越过三颗阻拦球,直直幢在了黑球上,紧接着,母球牢牢定死在黑球原来的位置,而黑球竟如出了水的鲤鱼一般,腾空跃了起来,直奔左上洞而去,哗啦一声,鲤鱼跳进龙门里,撞得袋中哗啦一阵作响。
薛向此手一出,满场震天价的叫好声,这如魔似幻的手段,实在是太俱观赏性了。
这会儿,便连袁克利也险些叫出好来,一旁的汪紫衣更是激动地跳脚。
如此手段,除了美还是美,美得眩目,美得刺激,至于什么狗屎运之类的词儿,这会儿谁也不曾想起。
趁着众人叫好龗的空当,薛老三又出手了,一根球杆在他手中,就如同魔法棒。
不管多难打的球,要饶多少道弯儿,反正只要他球杆一晃,必定有球入洞。
要说国术到薛老三这个地步,劲流周身,法御万物,几乎就是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全能型运动员。
一桌台球,不过尺寸之地,掌中球杆及处,可以说指哪儿打哪儿,掌控由心。
短短十五秒,总计十五粒红球,除去被袁克利击落的八粒外,剩下的七粒尽数被薛向击落,同样,黑球也入洞七次。
现在的分值是,袁克利得六十四分,薛向得五十六分,而桌面上还剩六个彩球,分别是二分的黄球,三分的绿球,四分的棕球,五分的蓝球,六分的粉球,七分的黑球。
桌上彩球,合计共值二十七分,而击球权却在薛向手中。
场上形势,谁更占优,不言而喻。
这会儿,众人早就被薛向那令人叹为观止的球技惊呆了,几名女郎都拍红了巴掌,几名青年也瞧得胀红了脸。
汪紫衣更是欢喜地满桌奔,一会儿嚷嚷着打这个,一会儿嚷嚷着打那个,有时候还故意试探薛向的本事,指出最难进的球洞,让薛向打,结果,让恍惚间觉得是在陪小家伙胡闹的薛向有求必应,一一照办。
这会儿,还剩六个彩球,汪紫衣刚叽叽喳喳介绍了击球必须由低分到高分的规则,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继而,便听见脚步声。
汪明慎下楼来了!
袁克利直拍着胸脯,不住喘气,他真是庆幸极了,因为汪明慎一下来,这局球肯定打不完,到时,赖个无胜无败,遮掩过此节,那就好了。
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今天撞见鬼了,这等球技别说见,就是听也不曾听过,这家伙要是肯参加这斯诺克运动,什么台球第一人史蒂夫.戴维斯立马就得靠边站。
一念及此,袁克利竟动了朝汪明慎要过薛向的主意,他如今的正职可是经商,一个成功的商人最善于发现的就是商机,眼下的薛老三,在袁克利眼中就是只会下金蛋的鸡,因为据他所知史蒂夫.戴维斯今年光奖金就拿了百万英镑,这该是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
熟料就在袁克利做着发财梦的时候,薛老三又动了,这下,他终于弯下腰来,伸出左手架了球杆,做出标准的击球动作,右手一推,白球流星赶月而去,擦中黄球,撞在台檐上,折返回来,铛,铛两声响,又先后撞到了绿球,棕球,再度弹中了贴在另一侧台檐上的篮球,折返而回,走出一条直线,擦了在洞口的粉球一下,直接定在黑球的位置,定住不动,而黑球却飞了出龗去。
刷,刷,刷,刷,刷,刷,
六声撞袋声依次想起,黄、绿、棕、蓝、粉、黑球次第落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