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这时,旁边来了为钱争吵的姐弟,细细听了一会儿,便知是姐姐找弟弟要钱,而这弟弟竟似魔术师一般,将钱藏得到处都是,可偏生嘴上叫得可怜至极
于此,薛向福至心灵,脑子里忽然蹦出个词儿来“大旱三年,饿不死厨子”!
要知龗道这会儿的资讯远不及后世发达,而银行系统也极是严密,更因为没有互联网,银行和政府之间压根儿就不存在联网,可就是如互联网查账的后世、建立了联网体系,下属机关也照样偷摸设着小金库。且薛向前世也是政府机关的小科员,连自己那个冷清得快要结冰的党史办都有个所谓的小金库,就不提别的部门了。
而这会儿,虽然没有小金库的概念,亦未爆出某地某机关私设小金库的新闻,可薛向坚信萧山县的这帮头头脑脑绝不是省油的灯,且趋利性不以时空、地点为转移,他认定了这帮人隐着自个儿的小金库,至于到底各自存了多少,他猜不透。可此刻,他薛某人正是缺钱的时候,蚊子再小也是肉,吃了再说。
于此,薛向便把主意瞄准上了这些下级机关的荷包,为了摸清这帮人的底细,他可是煞费苦心,先是计诱这帮人留下了账号,也就是小金库的所在,因为他相信以这会儿的银行保密性,和普通人对银行安全的信赖程度,绝对不会想到有人会去银行查自己的户头。毕竟这户头是以单位的性质开的,又不是赃款户头,绝对安全至极。
而后,薛向又去卫齐名处和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俞定中处,讨来了二人亲笔签名的便条,也就算拿到了查账的尚方宝剑。毕竟下属机关要么是份属县委的,要么是份属县府的,可不管是份属哪处的,有了这二位的联合便条,便算是彻底妥当了。而薛向讨要便条之际。自然不会说是去查账云云,毕竟他若是实说,让这二人听出眉目,没准儿人家自个儿就去查了,还会便宜他?是以,薛向一句找银行、储蓄所想想办法的模糊用语,让俞定中和卫齐名心中好笑之余,乐得看他薛某人的笑话。于此,毫无阻力地便将条子批给了他。
而薛向拿着这两张写着“请银行、储蓄所的同志们配合薛县长工作”的便条,赶到目的地,轻易便查清了账目。毕竟银行有保护客户私密的责任,且也是份属上级银行管辖,可在开行、开所所在地。也同样得接受当地党组织的领导、监督,俞定中和卫齐名的条子,对银行、储蓄所也有隐约的行政效力。再者,薛向要查的都是萧山县二级机构的单位存款,严格意义上。乃是萧山县的公款,县委书记、县长要查自己地头儿有多少钱,还有查不到得么?
是以,薛向领着毛有财到达目的地后,花了半个钟头,就把一帮人的家底儿摸了个通透。而后,更是毫不客气地,要求银行、储蓄所把存款,转进了财会中心的公款。
当时,薛向心喜之余,却也着实震惊莫名,他万万没想到如此穷困潦倒的萧山县,它的下属机构竟有如此身家。真个是应了那句老话,越穷越抠,越穷越能攒啊!细细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萧山县的财政从来就没宽裕过,经常是青黄不接,这就好比一家农户,虽有良田,却经常遭遇荒年,如此这般,为保全性命,渡过无穷无尽、不知何时会发生的荒年,那积攒粮食便成了这家农户的第一要务。…,
而萧山县的这些二级机构的头头脑脑们,何尝不是这种心态,县里经常发不下钱来,这就逼着他们攒钱自保,毕竟自己的部门无数下属要吃饭,这些人得不到钱,不会去怨县里过份,只会怨自个儿领导无能,于此,攒钱便成了各部门首脑们的共同认知,且是天天攒,月月攒,年年攒,更有甚者,是任任攒,是以,才各自攒出了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身家。
可就是十数载的积攒,一朝被薛向掀了个底儿朝天,一袋子收了个干净,这就好比勤劳、辛苦的农户几代人积攒的存粮,遇上打劫的强人,一家伙给抢了个干净,末了,这强人还放话,等他哪天发财了,就还钱!如此这般,怎不叫人捶胸顿足地难受。
却说眼前的景象也确实如此,台上一帮人最多是吃惊加愤怒,台下这帮人简直难受得快哭了。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一阵慌乱过后,终于有人揭竿而起了。
“薛县长,不,薛主任,我坚决反对你们财会中心私自抽调咱们各部门的办公经费!众所周知,事有万端,专款专用,哪里有这样胡攀乱扯的,财会中心困难,我们也知龗道,要支持,我们也绝没二话,咱们不是也表态了么,把上回领的钱还回去,支持薛主任工作,是心甘情愿。可薛主任这样抽调各部门的钱,实在是大大的不公平,要知龗道咱们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乃是从自己嘴巴里一粒粒攒出来的,总不至于勤俭持家,节约度日也是罪过了吧,要是如此,那以后,各部门谁还愿意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干脆都胡花乱用的好,我认为薛主任这样做,实在是有助涨歪风邪气之风的嫌疑,十分地不合时宜。”
开炮的是粮站站长高大宽,高大宽人如其名,生得又高又大又宽,凛凛一躯,能和巨灵神媲美,声若洪钟,气势极是骇然,直愣愣地盯着薛向,似乎薛向的回答一个不合他心意,就得扑上去找薛向拼命的架龗势。
要说也无怪高大宽愤怒,这回就他们这粮站最倒霉,而且是倒了血霉,他一家被抄出来的钱几乎是人家的数倍,而这笔巨款也是粮站数任站长积攒起来的,几乎是粮站所有员工优越于其它部门的保障,若是这笔钱被截了,这粮站干部、员工的优越性没了不说,他这站长一准儿能被他的那帮下属用唾沫星子淹死。更何况,两任离休的老站长也在粮站的家属楼住着,这俩老头原本就是他的老领导,平素没龗事儿就好跑粮站视察,指导工作,骂得他跟三孙子也似,要是这俩老头儿知龗道自家积攒的家底儿,被他高大宽败光了,那乐子可就大了,估计能缠他高某人拼命。
高大宽话罢,一众偷偷头头脑脑士气大振,齐齐作色,死死盯着薛向,一旁的毛有财见这帮阴险老抠还敢不服,立时就恼了,刚要喝骂,却被薛向挥手拦住,又听他道:“大宽同志,不是说了嘛,这笔钱算财会中心借的,等县里的财政缓过来了,就还你们,你要不信,我可以当着卫书记、俞县长,还有诸位领导们的面儿,给你立个字据!再说,前面你大宽同志,不也和诸位同志们,当着卫书记和县委领导同志的面儿,保证了要支持咱们财会中心的工作么?怎么这会儿一动真格的,就退缩了,这支持可不能只停在嘴上啊!”…,
薛向自然知龗道这帮家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不过,这块肥肉,他薛某人已经吞进肚儿了,自然不可能再吐出来。更何况他前番演了半天戏,都快飙泪了,为的不就是让这帮家伙先拍胸脯应下一句“鼎力相助”,不就是为了这会儿待这帮人反悔后,堵他们的嘴么。
果然,高大宽听见薛向说方才他们这帮人亲口保证的“鼎力支持”时,面色一暗。可他也只是脸色一暗,心下申诉的决心却是未有半点动摇,毕竟这会儿里子都没了,谁他娘的还要面子,再不犟挣,搞不好自个儿回单位要被生吞活剥了。
一念至此,高大宽道:“薛主任,话不能这么讲,支持归支持,可再鼎力支持,也不能让我们自己不活了呀,这鼎力鼎力,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可眼下,您要求的,已经超出了我们能使力的界限,所以,还请您把咱们粮站的积款还回去,那可是咱们粮站全体干部员工,一分一厘攒下来的,都是血汗钱啊!”
这帮头头脑脑自然都不是简单人物,简单人物也不可能混到这个层次,片刻间,高大宽就将自个儿那句“鼎力支持”的漏子给圆了起来,末了,还打起了感情牌,只差声泪俱下了。
薛向懒得看他表演,待查到粮站存款过十万的时候,他当时就怒了,只不过碍于自己若是发招,打击面太广,不利于目前的形势,要不是碍着这许多,他早就把事儿往大里捅了,这会儿,见高大宽还死咬着不放,当即就变了声儿:“高站长,你的意思是这笔钱是不打算借喽?”
高大宽自然听得出薛向语气转寒,见这位爷面色不善,也不敢往死里抗,毕竟这位好折腾的名声,实在是太过响亮,当下弱了气势,温声道:“不是不是,薛主任有令,卫书记、俞县长,还有诸位领导当面,再加上我先前也拍了胸脯的,所以该支持还得支持,这样吧,上次还回去的钱不算,这回咱们站上,再支援一万,不,两万,薛主任看如何?”(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