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无处不在
我原本是个绝对不信鬼神不信命运,视缘分如猿粪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因为最近沉迷于《鬼吹灯》之类的盗墓派小说,加上几次三番的“失足”经历,不禁勾起了我对宇宙人生与命运的深层次思考。
有句话说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是无可救药的蠢货。我原本以为我成功地达到蠢货的水准是命苦不能怪政府,点儿背不能怨社会,但现在想来,这事也太过邪门了,凭什么我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凭什么我两次都摔在同一人面前?参考《鬼吹灯》《周易》《鬼谷子》《风水相术》《金瓶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结论只有一个,就是我被我前面的人绊倒了,这个人必定跟我八字不合,五行相冲!
我担保这事跟那个可爱MM服务员是没关系的,她虽然烫了我一下,但是我摔交的时候她都在我后面的,唯一的嫌疑人当然就是——赵颜。
克星啊,煞星啊,五行相冲啊,命里相克啊,吾每念及此,未尝不汗流浃背,肠一日而九回……总之,我从此要见赵颜而退避三舍,绕道而行,以免再遭厄运。
嗨,命运之说,当属无稽,只不过,我现在确实不愿意见到赵颜,因为实在太过尴尬。
但人与人之间往往有种奇怪的现象,当你想见一个人时,这个人也许会天涯海角天各一方欲见而不得,而当你不想见一个人时,你就会觉得世界如此之渺小,人生是如此之操蛋,就算上个公共厕所,一抬头你也会发现那个人正蹲在你对面。
我有次上厕所就亲眼目睹过两猥琐男相对而蹲,深情对望,良久后一人突然一句,“哥们,咱们好象在哪见过?”另一男立即挥舞着手纸响应,“对对对,我也想起来,就是上次在东北菜馆聚餐,你跟我对桌的……”##%**%
我当然不至于神经衰弱到害怕跟赵颜来个公厕偶遇,我虽然不是乐观的人,但也不是那种扎两根皮带还怕裤子掉了的人。不过,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这个叫赵颜的女孩在我视线内出现的频率正持续增长,上课路上我会碰到她,打个开水我会碰到她,上个体育馆还能在羽毛球场看她跳跃的身影,还好每次我都很机警地避开,她才没有看到我,我也没有再发生什么马失前蹄的灵异事件。
我跟阿发吐过苦水,这婊子听了我的宿命论与五行相克论后,先是对天大笑三声,然后用无神论侮辱了一番我的智商,最后又猥猥琐琐地恢复了皮条客的本色,一脸贱笑地说,“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你们可能属于‘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极品搭配,撮合撮合就可以成就一段孽缘,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发展发展?无名氏曾说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抖鸡啊。”“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你是脑袋进水,五行欠扁。”我气哼哼地把这贱货扫地出门。
说实话,这个叫赵颜的女生,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也不丑,个子很高,人很丰满,总体上还是不错的,不过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女色为轻,人命为大,我对她还是避开点吧,更何况,我不是一直喜欢清纯类的,不喜欢丰满型的吗?
大学的生活虽然课外时间很多,但是毕竟每天还是有一两节课的,这比绝对的自由还是差了点味道。绝对的自由与有限制的自由虽然名目上都是自由,但毕竟是有区别的,个人觉得这个区别就如同戴套与不戴套的区别一样。
因此,我们对周末的两天休息还是挺期待的。
每到周五的最后一节课,一帮牲口们都会很亢奋。而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古代文学史,授课老师是个老教授,大把年纪,酷爱古诗,尤其是李杜的诗。这天正好讲到李白,临近下课时,老夫子激情洋溢地朗诵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完毕后忍不住大声称赞,“好诗啊!好诗!”下面一群牲口立即山呼海啸地响应,“好湿啊!好湿!”
老夫子大感惊诧,以往课堂气氛都是死气沉沉的,放个屁还得悠着点以免造成空气异常流动,今天为何有如此热烈的反响?
单纯的老夫子还以为我们受了李白的感染,立即趁热打铁,将诗仙的地位又往云层上捧了捧,然后又对我们提出了一大堆一厢情愿的期望,这才意犹未尽地宣布下课。
牲口们呼啸一声,收拾东西各自回去准备他们的疯狂周末,我正要尾随其后,老夫子突然在讲台上叫了声,“夏天你留一下。”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又没那胆子,只好停了下来,磨磨蹭蹭地走了上去,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回忆,刚才上课我有睡觉吗?前几天有说老夫子坏话吗?这次作业我有全盘照抄吗?
“你这次作业做的很好,论文写得很有见地啊。”老夫子一句话让我大松了口气。我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回原地,先是大大地谦虚了一番,然后含蓄地点明,一切都是老师教导有方,心里却暗暗地汗了一下,这东拼西凑的东西原来还可以产生“见地”这玩意儿?
所幸老夫子并没有就“见地”和我深入探讨,否则他会发现一谈见地我就“见底”了。
跟我讨论完论文的事情后,老夫子不无疑惑地问我,“今天是怎么回事?课堂气氛这么好,你们也喜欢李白的诗歌吗?”“是是是,”我再次大汗了一下,连忙对老夫子撒了一个善意的弥天大谎,“李白的诗歌想象奇特,大气磅礴,天马行空,我们都很喜欢的。”“哦,很好,很好,孺子可教。”老夫子神色欣慰,又跟我聊了一会才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真相永远是残酷的,所以还是不要大白于天下的好。
小萌子一直拖拉着没有离开教室,这时候走过来,歪着头看着我笑说,“老师表扬你了?”“算是吧。”我耸了耸肩。小萌子嘻嘻地笑了笑,表情诡异地问,“你这篇论文真的是你写的吗?”“你觉得呢?”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我这人做人的原则就是装傻不装B,我论文确实是抄的,是抄的就是抄的,除了瞒着老师之外,别人我是不瞒的。但是,我也绝不容许别人以这个为由头来嘲笑我,所以,在感觉到她话语里的嘲笑意味时,我像只刺猬竖起长刺,准备防卫。
“你别误会啊,”小萌子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对她产生了敌意,顿时有点发慌,她使劲地摇着手,似乎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楚,最后憋红了脸才说了一句,“我的也是抄的。”我愣了一下,然后为她的“舍生取义”哈哈大笑。小萌子委屈地扁了扁嘴,然后也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挺诚恳地看着她说,“误会你了。”“哼,”小萌子似乎想趁机责怪我一下,却还是作罢地笑起来说,“算了,这又没什么,本来想跟你开个玩笑的,谁知道你这么紧张啊……”
我深知小萌这丫头学习一直认真,做作业也认真,我们平常作业一般都是抄袭,或全盘照抄,或剪剪贴贴,目的只为应付,但她的作业基本都是原创,字里行间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刚才她自爆“我也是抄的”,我估计是委曲求全的一个即兴理由。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这个善良的小丫头感到十分内疚。
想到马上就到晚饭时间,我眨了下眼睛问她,“你该去吃晚饭了吧。”“是啊,”小萌子疑惑地看我一下,然后眼睛一亮说,“你不会想请我吃饭吧。”“宾果,”我抱起了书,顺手帮她提起了背包,然后故作绅士地问,“不知道谢小姐给不给这个面子呢?”“给呀给呀,吃饭,我最喜欢了。”小萌子异常迅速地答应下来,那表情显得有点——亢奋。
我心里叹了口气,怪不得她能当选为全班最喜欢占便宜的女生呢,怪不得她成绩好却没人愿意找她做女朋友呢。真是事出有因啊。
从四楼走到一楼,下楼梯后,我正要问小萌子想去哪里吃,突然就看见大厅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冤家路窄,竟然又是那个赵颜。我头皮一麻,正要找个理由带小丫头绕过去,谁知道这小冒失鬼已经脱口大声招呼,“颜姐,你怎么还在这呢?”靠啊,我忘记这两人认识而且很熟来着。
赵颜闻声蓦地回头,看到小萌子时,她笑了笑说,“在等徐娜那个邋遢鬼呢,你不也现在才……”话没说完,她的目光不经意地飘过了我,下半截话就缩了回去。她表情异样地看了看我,然后微笑着瞄着小萌子说,“哟,小萌,找男朋友了呀。”“胡扯,什么男朋友呀,”小萌子属于神经比较大条的那种,她根本就没有留意赵颜话里有别的意思,大大咧咧地说,“他是夏天,我班的同学,我们一起去吃饭呢,你一起去吗?”“哦——”赵颜似乎故意拉长了声音回答,然后看了我一眼说,“不了,我还等徐娜呢,你们先去吧。”
我分明感觉她眉头往上翘了翘,不易察觉地瞪了我一下。
我晕,难道她还记恨着我钻她裙子下的事情?靠,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不知道,我回去洗了三遍头然后还打了半瓶消毒水呢。
其实出于礼貌,在她跟小萌子说话的时候,我是想做一个表示友好的微笑或者点个头之类的,但是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做到。直到她们把话说完,我还没能调整好自己僵硬的表情,最后只好挠挠头皮跟着小萌子走人。
出大厅的地方有块大镜子,平常给我们整理遗容用的,不是,是整理仪容用的。
我走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从镜子里看到,赵颜还在盯着我们的背影,看了几秒后,她回头看向楼梯口,似乎在张望她所等的那个徐娜。
我刚松了口气,她突然又回过头,继续盯着我们的背影。我分明感觉到,那两束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脊背上。
NND,看得老子一身冷汗。
一直到走出了赵颜的视线,我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说,“小萌,你想去哪吃呀。”“啊?”小萌子愣了一下说,“当然去食堂呀,外面太贵啦,好浪费的。”我也愣了下,然后心里一阵感动。这丫头,毕竟还是善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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