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回了房间,站在镜子前扬起脖子。
红色的印记已经慢慢转青,随着她抬脖子而拉扯着疼。
疼吗?很疼。
可是疼,她却丝毫哭不出来。
她预见了沈长山的愤怒,却还是掉以轻心了,这脖子上的伤就是一个警示。
咚咚咚——
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李嫂,手里拎着药箱。
“大小姐,快让我看看您伤的怎么样了?我刚从厨房出来就看沈先生我是紧拦慢拦没拦住”李嫂看着沈安安的伤,既心疼又内疚。
沈安安眸光还带着冷色,接过药箱,“李嫂,我自己来就好,这件事不要告诉爷爷!”
“为什么?让老爷子知道才能帮您啊!”
“已经这样了,别让爷爷担心了!”沈安安淡淡言道。
她现在不想多说,因为那伤一说话,就会扯着疼。
李嫂看出沈安安心情不好,也不敢多打扰,刚走出两步,又忽然想到,“对了大小姐,顾小姐给您打了几个电话说要过来看您。”
“嗯!知道了,我会处理,李嫂早点儿去休息吧!”
关上门,沈安安进了浴室。
躲着伤口的地方还是给自己冲了个澡,擦拭干净,才翻开药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那一条印子很深,也很长,从耳下一直延伸到锁骨中央,隐约可见毛细血管爆裂的红色纹路,看着瘆人。
折腾了一天,沈安安很快便睡着了,可因为脖子上的伤睡的并不安稳,清晨五点,她便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索性起床,收拾完毕,饭也没吃便出门了。
正好起的早,沈安安坐上公交车奔着近郊林家港去。
林家港临近望川江,江南是繁华的商业区,而江北则是贫民区,一条江,一座桥,却是两个世界。
公交车穿过横川大桥,到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她最亲的人。
清晨的海边,风有些凉。
沈安安将围巾拢了拢往前走。
迎面,林大业从早市回来。
“安安?”抬头看见闺女,林大业有点儿不敢相信。
“爸!”
沈安安看着一脸沧桑,一身朴素的林大业,眼泪忍不住湿了眼眶。
“嗳,嗳,咱回家!”
林大业眼圈泛红,却笑的开心,沈安安接过买菜的筐,搀扶着林大业往家走。
卷帘门格拉格拉的上升,眼前是沈安安最熟悉的画面。
千斤顶,各种零件,各种大小的轮胎,还有熟悉的机油味道。
上辈子那场惨烈的车祸,夺走了养父的生命,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成了她心里永远的痛。
她无数次的问老天,养父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死于非命。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
看着女儿一直眼泪不断,林大业心疼不已,“丫头啊,受委屈了!”
一听这话,沈安安的眼泪越发的止不住,只是摇头。
到了家,哭了好一阵,沈安安的心绪才算平静。
“爸,只要能看到您,就什么都值了!”沈安安声音哽咽。
林大业也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叹气,“爸爸没本事,让你受欺负了,那小子不地道,咱就不嫁,我的安安这么好,一定要找一个把你捧在手心当宝的男人爸爸才能放心!”
原来养父都已经知道婚礼的事了。
也是,江小鱼那暴脾气,回来肯定得跟养父一通吐槽的。
沈安安点了点头,“嗯,不嫁!我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只要爸爸您能平平安安的!”
林大业眼中带泪,却还是笑着说,“又说啥话,得了,别哭鼻子了,爸爸给你做红豆汤圆吃!”
“好!”沈安安眉眼笑弯。
看着养父背影依旧笔直,眼前一阵恍惚。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碗软乎乎的红豆汤圆,是沈安安从小最喜欢吃的。
陪着林大业又说了好一会话,谁都没有再提不开心的事。
“爸,我得走了,今天学校有课!”
“嗳,路上慢着点儿!”林大业嘱咐。
“我给您买了一副护膝,可以加热的,天儿马上凉了,您修车的时候穿着,省的跪地上凉!”
说着,从包里掏出护膝放在林大业的手上。
林大业攥着那护膝,心中柔软,“我的安安长大了!”
沈安安笑了笑,她倒宁可永远长不大,就不会经历那些撕心裂肺的惨痛。
爸爸,等着我,我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
沈安安往学校去的路上,去了一趟手机二手店,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一个手机。
说来可笑,三百块钱是沈安安这个沈家大小姐半个月的零用钱。
直接到电信公司去换了一张新的卡,装到了那个小巧的黑白屏手机里。
给几个人发了新号码的信息,第一个打过来电话的便是江小鱼。
“安安?天啊,终于有你消息了,你这两天干嘛去了,也不和我联系,是想吓死谁啊!”
江小鱼劈头盖脸的怨怪,却让沈安安心里一阵暖和。
“好啦好啦,大姐,您能先听我说一句吗?”沈安安笑道。
“好!你说!”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一会儿有课,要不咱们晚上一块吃饭呗,见了面细说!”
江小鱼呼了一口气,“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两人挂了电话,沈安安才进了学校。
刚走到管理系门口,就看到沈若兰盛气凌人的走了下来,背包还没放下,显然也是刚刚到学校。
“沈安安,你今天一大早去哪儿了?”
沈安安无语,“跟你有关系吗?”
“哼,是跟我没关系,不过你要想着能提前来做什么小动作,就别痴心妄想了!”沈若兰冷冷一哼,很是不屑。
沈安安心中暗笑,不会这沈若兰还不知道她报警的事呢吧?
沈安安同情看着她,善意的提醒道,“不想丢人就少说两句吧!”
“你什么意思?”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有同学过来了,“沈安安,沈若兰,韩理事叫你们去办公室。”
沈若兰笑的得意,“呵,沈安安,这事儿都惊动了韩理事,我看不止是处分了,把你开除都有可能!”
沈安安连话都不屑于给,轻蔑的从沈若兰身边走过。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哼,一会儿有你哭的!”沈若兰略有些尴尬,却也还是迈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