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什么时候流行了。
之前玄清之力化作的漫天蝴蝶还没有过多久,这拜师宴上又飞来了一只深蓝色的蝴蝶。
仔细看去,这只蝴蝶并不是真正的生命,整个身体都是从一块晶莹的冰晶上雕刻下来的,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蝴蝶像是有灵性一样,直直地向着青璃身边的魏庄飞了过来,而在魏庄身边的赵灵依突然变了神色,文诗酒也有了异样。
可魏庄没有发现他身边这两位姑娘的变化,只是抬起了左手接住了那只蝴蝶。
也就在那蝴蝶落在他手心的一刹那,冰晶化作了水汽,蝴蝶也随之消散。与此同时,一只同样晶莹的透明瓶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里面还卷着一页淡黄的信纸,用红色的丝带系着。
“信冰之蝶,冰月那姑娘果然还记着你呢。”
“……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
“你说呢。”
看到了这情景,赵灵依自然知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
那个追着当年魏寒打了几万里的玄冰女皇,果然还是没有忘记这个圣王冕下。
毕竟当年共探姮娥遗迹,就情根深种。
虽然被拒绝了,但以玄冰女皇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忘记。打了他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为了与他能见着面而已。
当然,在魏庄的记忆里,事情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年他拒绝了她之后,她每一次见到他分明都是下死手,好几次差点就给她干掉了。
这应该叫作因爱生恨吧……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魏庄和赵灵依在说什么,毕竟他们并不知道魏庄的前世身份,更不认识那位称尊北部洪荒的玄冰女皇了。
可文诗酒却觉得这件事好像和自己有点关系,喏喏地问了一句:
“师兄?”
魏庄听到了这话,立马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家师妹和她的关系。
也当然,他借此机会转移了赵灵依的注意力,免得又是王者对线,死伤无数。
“师妹,这东西的主人就是另一位太阴月宫道府的拥有者,是那太阴化月诀的主人。”
“师兄的红颜知己?”
“不,她恨不得砍了我。”
“……”
这一个答案让在场的红颜知己暂时安定了下来。
当然,在魏庄心里,这也确确实实是个真的感受。
直到他打开那个瓶子的封口,取出那封信。
“魏寒亲启:
不知许久未见是否想念?可我却是时常牵挂着你。
那日的初识恍如隔世,却总总在我的脑海中,不曾消散。
愿风儿带去我的思念,将之递给你,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愿月亮带来你的影子,将之递还我,好让我解去对你的痴念……”
刚读了小半,就让魏庄的心境有些崩塌。
不可能啊,那个粗鲁的女汉子还会写这种东西?主要是,她不是分明最想要了自己的命吗?
她不会被人绑架了吧?
对,这一定是代笔,是人篡改过的。
可看下去,却又有了些感触了。
“……那日得知你战死域外的消息,我便从未相信过。我相信那位诸天的圣王不可能栽在一个小小的域外邪魔手中的……可我去了你的逍遥洞天,问了你的大弟子,他却告诉我你已经走了。我还是不相信,然后把你的逍遥洞天打了个稀巴烂……”
突然有了那个味道了。
这才是他认识的玄冰女皇,前面那些酸话算是个什么情况。
她可是那种稍有一丝不如意就要弄他个地覆天翻不可的人物,逍遥洞天有这遭遇也不是没有理由。
可魏庄记得,他明明留了手段的啊。
于是他继续看了下去。
“……后来不知道你那大弟子弄了个什么阵法,掷出了几块地心火髓制成的封禁石来,差一点就被他捉住了……这东西不会是你做的吧……”
当然是啊。
那时候谁知道你哪一天会突然发疯,砸了他的洞天,总得弄些手段吧。
毕竟上手打也不好,只能看看能不能擒住你然后镇压个几百年,好安生些日子。
魏庄如是想着,但他也做好了准备。
如果再次遇到他,打死也是不认的,让他大弟子背好这个锅就是了。
“不说这些了,反正你最近也得来一趟了。”
看到这一句话,魏庄自然是反应了过来。
她这番联系自己必然是有事相商,而且应该不是想设计杀他。
“丘均那老家伙和小雷音寺的老和尚在北域双双重伤,是域外邪魔的手段,可背后似乎有万古城的影子,或许与某些人有关。
丘均还说有些事情要告诉你,让你速来。”
这消息让魏庄脸色有些沉重,没想到又出事了。
两大圣境高手重伤,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事情。更何况是丘均和小雷音寺的明空老和尚了,他们二人都是洪荒诸天的顶尖战力。
更别说是域外邪魔出的手了!
至于万古城,背后的那些人,他前世也只查出了一点点线索。可他知道,这些人不仅曾主导对南璇儿的刺杀,更与域外邪魔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因为万古城事关天地安危,在没有真正抓到幕后黑手之前,没有办法肆意抓人。可抓一两只小老鼠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还有丘均说有事要找他,就更值得关注了。
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可是域外邪魔潜入诸天的事和成就不朽的法门。无论哪一个有一些线索,都对现在的状况有着实质性的积极影响。
这种东西必然不可能通过信纸传递,必须要面对面地交谈。
正当魏庄思考着该怎么进入洪荒时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信纸的背后还有一张小小的金箔。
这张金箔被剪成了玫瑰的模样,当魏庄碰到那枝玫瑰的时候,一道倩影突然从玫瑰的花蕊中飞了出来,投射到了清阳宫的那株红枫树下。
只见她解去了平时的战甲,反而选了一件相当素净的淡蓝色长裙穿着,上面绣着一只只自在飞舞的蝴蝶。
她平时扎在一起的头发此刻也披散开来,让柔顺的长发从头上自在地倾泄而下,挂在身后。
面上更是施了淡淡的妆容,额间点了红砂,眼眉间轻整了黛山,便是了嘴上也涂了最恰如其分的胭脂。
一双眼眸闪出了无尽的星空,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魏庄,脸上含着饱满的情意。
只是魏庄此刻疑惑地碰了碰身边的赵灵依,问道:
“璇儿,这是哪位?”
“……拿我找乐子呢?这是你家冰月姐姐啊。”
“不可能,不可能,那婆娘哪有这么好看。”
赵灵依不再理会他,并向后退了几步。
其他人也差不多知道了现在的情况,都稍微回避了一些。
魏庄自然不是真的认不出她来,只不过眼前这人实在是不像他认识的那位玄冰女皇。
他正视着红枫树下的她,问道:
“敢问……”
“今日莫谈往事,只你我二人,如此赏赏明月可好?”
“可这红日灼灼……”
却只见那姑娘轻轻地将手一摆,黑夜就遮盖住了天空,一轮清丽的圆月就那么静静地挂在天边。
“现在圣王冕下可愿赏我几分面子?只当可怜我了。”
“冰……冰月姑娘,你何必压抑自己,做出这般模样呢?”
“有什么压抑?只不过看见了就放不下,放不下就只能纠缠了。”
魏庄摇了摇头,只好拿指尖轻点了一下那道身影的额头。
“这咒术并不好。”
无论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她想用咒术压制自己的心神,总总是不好的。
这咒术虽然会让自己变成理想中的样子,但却会影响自己的元神稳固,甚至会造成损伤的。
他解去了那咒术后,她的面相显然的舒缓了很多,但却有着解不开的愁绪缠绕在心头。
“可我真的喜欢你啊,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也喜欢我。”
她坐了下来,就坐在了地上,倚靠在了那棵红枫树前。
魏庄也坐在了她身边,递给了她一坛酒。
“没别的,就是烈。”
“我这就一残魂,怎么喝?”
“你玄冰女皇还在乎这个?”
也是,她怎么会在乎?大不了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接过了那坛子酒,直接就往嘴里灌。
不一阵,就喝下了大半,喝得脸都有些红彤彤的。
毕竟这并非是一般的酒,而是针对灵魂的酒,纯粹的魂体也很能够尝到酒味,更会醉。
魏庄也是拿了一坛来喝,他本来并不是那样的牛饮,可此刻也学着冰月一般,灌了几口。
“你真喜欢我?喜欢我哪点?我改行吗?”
“我喜欢你活着。”
“……我也喜欢我活着。”
可这两个活着并不是一个意思。
她的活着是真的看到他活着很开心。
那一天知道他陨落的消息,她真的掀翻了大半个逍遥洞天,也真的在北域枯坐了几百年,没有动过一步,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真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哪点?”
“我不喜欢你拿着剑追我砍,还差一点把我砍死。”
“……看,这月亮好圆啊。”
“是啊,这月亮好圆啊。”
这两人,一人生硬地转移话题,一人也顺着她的意,看向了远边的月亮。
“你知道吗?丘均那天告诉我你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我知道呀,你看那月亮,都有些红了。”
那月亮就是冰月,更是她心绪变化的指针。
此刻的圆月,圆月中的嫣红,都预示着她此刻十分的喜悦。
“我后来追着丘均打了七八个时辰。”
“哈哈哈哈……不对……我不该笑的。没事,他龟壳后,不怕打。”
她自然是怪丘均为何不早一些告知她这个消息。
魏庄却是一时憋不住,笑了出来。
实在是没想到老乌龟就传递个消息,还有这种无妄之灾。
可后来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破坏气氛,立马又收拢了笑意。
“魏寒,我问你,我好看吗?”
“不难看的话,应该是好看的。”
“……你他喵哪学来的废话。”
冰月一记老拳差一点就打了过来,最后好不容易才忍住。
“你看着我的脸,回答!”
他们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我明日回洪荒。”
魏庄没有正面应答,只说了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可她也没有逼迫他,只是说道:
“好。等你回来了,我去逍遥洞天提亲。”
“别别别,我谢谢您全家。”
“切,算了。没时间了,信里的内容没有骗你,丘均确实有事找你,老和尚也被打伤了,我先走了。”
冰月最后交代了一句,这道残魂便耗尽了力量,消散而去。
魏庄又喝了几口酒,轻轻说了一句。
“挺好看的。”
“就知道你这个色批头子不可能不喜欢。”
冰月幽幽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随后,那一轮圆月消散,夜幕撤去。
这一次,她也真的消失了。
只有北域的某位女皇轻笑出了声。
“小东西,还会耍小手段了?”
“是啊,被你钓的姑娘没有点心思,估计都不知道你池塘里有没有她这号鱼啊。”
赵灵依走了过来,看着那轮消散的月亮,说了这么一句话。
至于其他人,也都已经离开了。
至于万年老塘主坐了起来,接了一句话。
“可再怎么耍手段,不也还是池塘里的小鱼儿嘛。”
“哼!”
“想回洪荒吗?”
“你自己回去吧,没兴致看你攻略姑娘。”
赵灵依其实是害怕自己现在这等修为,成了魏庄的累赘。
“那我今晚先攻略攻略陛下吧。”
“你要干什么……”
赵灵依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在了那株红枫树上。
“前些天失了面子,今天我得拿过来。”
“你别……呜……”
魏庄直接就吻了上去,制住了她许多反抗……
一夜无话,唯有红枫树落下了许多叶子。
第二天,魏庄再次立起一处道台。
同时,洪荒北域的某处边境,枯寂已久的荒漠里,一具干尸突然站了起来,望向了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