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中赏过一曲霸王别姬,没过得几时,这三首诗词又是予人以震撼。
两首作悲,白首苍发,一别生死,一别家国,悲怆而下,另一首却突然从让众人从苦秋哀风里飞入九天之上,一点红唇带媚却又半遮娇容,让人浮想联翩。
稍有些诗词功底的人都在这短短的三首诗词内,一听得声韵,二体会得感情,三感悟些道理来。
至于其他人虽然不明,也觉着厉害,感悟与周别人的感悟,于是也有了自己的一份感悟来。
“师兄果然是师兄,比我那首咏鹅居然还高了那么一点点……”
那位作出名为咏鹅实则烹鹅的黎山宗弟子还没说完,直接被听不下去的同门给推下了水。
“师兄,你说魏师兄的诗艺术成分有多高?”
“三四层那么高啦。”
至于那位正主,却是被几位须发花白的老学士给围住了。
他们此刻并不讲什么大儒风度,反而一个个的热情异常,握着他的手关心着魏庄的生活事由。
“小伙子,师从何人?可曾娶亲啊?”
这两个问题看似是普普通通,实则却是暗藏玄机。
师从之事,若是无师最佳,这几位老学士凭借自己的身份学识,或许有机会成为这位诗界的新生翘楚的老师呢!
即使有了师傅,拉下这张老脸下来,或许也可以把这位学生抢过来。
只要在魏庄以后的生平里添上那么一笔,这可是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机会!那还讲什么武德?
当然,若是抢徒不成,就只能看看能不能成为一家人了。
半分彩礼都不要,直接八抬大轿给自家姑娘、孙女送上门去,半点面子不要。
品德之事?能做出此等哀伤亡妻,忧国忧民的诗作出来的人物,想来品性是差不了的。
“各位先生,我……”
魏庄被这等热情惊到了,虽说他理解也知道儒士的追求,但遇到了却也是被吓到了。
只是还未待魏庄说出自己的情况出来,赵全老王爷却是不乐意了。
虽说皇帝还在魏庄与程乾之间左右摇摆,但既然入了他皇家的规矩,自然就不能让这些老学究给挖了墙角。
“咳咳咳!”
“小伙子要不先去老夫家做做客?我家孙女出落的可很是玲珑剔透的……”
“咳咳咳!”
“我说你这老小子得病了就赶紧回去,别再这里咳嗽,碍眼!”
几位老学士纷纷回头,一双双眼睛里仿佛冒着绿光,竟然让元婴境界的老王爷都有些心神悚然。
当然这不是这几位大儒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言论的原因,主要是这老哥几位可不只是儒生,更是那翰林院的几位首席以及当今天子一家的老师。
便是这位老王爷以前也是他们的学生。
“……我说几位老师,你们也是当世的大儒了,这般行事,有辱斯文啊!”
老王爷飞身到了几位老学士的身边说道,安抚住躁动的几位老同志。
也没有讲什么尊卑规矩,仍然当他们几位是老师。
只是老师归老师,这皇家女婿,轻易可是让不得的。
于是他又转过头来对魏庄说道:
“你和灵依那丫头的事,我站你们这边。”
“哎呀?就知道你这小子没放什么好屁。不记得读书的时候站在屋檐上迎风撒尿,尿了自己一鞋的事情了?”
众人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几位老学士竟是泄露了赵全老王爷不得不谈的青葱岁月。
只是这种糗事让老王爷老脸一红,赶紧施法带走了几位老同志,飞快地窜走了,一丝犹豫都没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王爷走后,其他人自然不敢笑,但老对头碧青上人可是没有这般拘束,放声大笑起来。
心里想着,必然得把这老小子的事给抖出去,让他好好地社会性死亡一回。
六玄门的天灵仙子却只是掩嘴轻笑,没有别的安排,单单是指示了手下,如果事情抖露出去记得添上两把火。
当然这等闹剧自然随着老王爷的早早退场结了束。
过了半刻钟皇室才赶紧派了位新人来暂代老王爷的身份。
来人不再是元婴,而是一位金丹巅峰的中年人物,身旁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伺候着。
这中年男人虽只是金丹修为,但在那几位元婴高手面前却没有丝毫的慌乱,自在地坐上了老王爷的位置。
几位元婴似乎察觉到了男子的身份,只是稍微致意,并没有说什么。
至于那个小姑娘却注视着湖心中那位和师妹换了一个桌子继续吃果品的青年男子,对他身边的师妹怀有不小的敌意。
“师兄,那个宫女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们看?”
“那可不是什么宫女,那是大赵的公主,她身边坐在椅子上的,就是大赵的皇帝赵靖。”
魏庄随口答道,他也没想到这皇帝陛下竟也出现在了这诗会,或许是被赵灵依缠得没办法才来的吧。
他确实也算是猜对了。
赵灵依前时见了梅砚秋和魏庄唱的一曲霸王别姬就恨得不得了,后来又见到魏庄和师妹你侬我侬,便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皇帝也是觉着这魏庄真的有些意思,把政务倒给了内阁,便带着自己女儿来了这里凑凑热闹。
此时文诗酒听了魏庄的解释,下意识地向赵灵依看来,立刻就有两道目光火花在无形处碰撞着。
后宫佳丽三千的赵靖自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至少此刻是的。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那主持的金丹修士赶紧开启下一局。
那人自然是不晓得皇帝的身份的,但既然他坐到了老王爷的座位上又没人制止,自然就代表着这人的意志就是皇室的意志了。
随机开口宣布了这诗词一局的胜负。
“此次诗词排名又上至下分别为黎山宗魏庄、天青华宗青璃、大赵赵三丰、浮屠寺了禅、万剑宗沉渊、六玄门顾红衣……”
这等成绩让赵皇脸色并不好看,这天青华宗的女弟子竟是压了他们皇室一头。
至于突兀出现了黎山宗与万剑宗,却算是两条黑马了。
万剑宗也还好,毕竟它也是十分接近四大势力的宗门,但这黎山宗除了长老弟子打打闹闹,便没有什么特色了,竟然夺了第一位,实在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只是魏庄得了首位,算是提了些许赵皇的兴趣。
且看下一局,这位准女婿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我说,师妹啊,你俩这样玩,只能是眼睛涩,没啥意思,过来吃点东西吧。”
魏庄叫住了和小公主互使眼色的师妹,消止了这二人的争斗,他自己却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了。
只是下一刻,当她二人一左一右坐在魏庄两侧时,他便笑不出来了。
“你不用陪你父亲吗?师妹,赶紧去看看长老浮上来了没!”
想劝退这二位皆是色绝的女子。一人是享受,这两人可就有些煎熬了。
“闭嘴!”
“好嘞,你俩继续。”
吃了一枪火药,魏庄只得悻悻然地退下,自顾自地吃着他的果子。
也幸而那主持的念完了名字,终于是要开启下一轮的对决了。
“第二场,辩道。圣贤有言,道理是越辩越明的,自上古以来便有无数先贤在辩论中取得了无上的道理,明了了自身的道境与修行。此次辩道,就是要看看诸位对道的理解如何,可自行而提,自在而答。提出一题,守得住便得分,若被驳了,那另一人得分。”
随即敲锣一声,算是辩道一场的开启。
首先发难的是六玄门一位姓为公孙的白袍男子,他牵出了一只白马来,问道:
“请问诸位,这是什么?”
“道友不要问如此痴傻的问题,这显然是一只马。”
立刻就有人回答道。
这白袍男子会然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非也,这并非是一只马,而是一只白马。”
“白马不就是马吗?”
“非也,马是说马的形体,白说的确实一种颜色。颜色并非是形体,所以我说白马非马。”
那人哑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来。其他人也大多在思考,一时半刻竟是没人应答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
魏庄却是欣然一笑。
这世界,竟也有人玩起了名家的白马非马之论,有趣有趣。
“小哥哥,这问题我怎么总觉得有些问题,但就是说不出来为什么?”
赵灵依在文诗酒面前,叫起了小哥哥来,整得魏庄心里酥一番,甜一番,又甜得略过了。
“你别搞,叫名字。”
魏庄实在是无福消受了,她这称呼还不如梁轩儿的相公来的正常。当然,该解释的他还是说一说的。
“其实这题目自然是取了些巧的,白马自然是马的一种,但你若用等同的概念,这白马和马自然就不是一种东西了,白马包含于马中,但白马不能代表马,所以就白马非马。你其实也驳不过他,这东西他自然可以死死地揪住这个等同的概念,不与你论什么个性与共性的差别就是了。”
赵灵依有些被绕进去了,师妹却是恍然,问道:
“那这不是耍赖吗?”
“自然不是,他凭头脑想出来的问题,也是十分聪慧的,只是文字游戏我确实没几分兴致,看看他们能不能提出什么高级些的玩意出来。”
白马非马,他自然不可能大谈特谈唯物与辩证法,所以还是罢休的好,且看其余人有什么高招。
只是或许被这公孙公子给带偏了道路,又半日功夫全成了辩论了,道却没人说了。
直到枯玄和尚觉得不太合适,唤过了了禅来,让他稍稍破一破这局面。
“贫僧了禅,愿问诸位,何以修心?”
这算是有营养些了,众人自然都是来了兴致,大谈特谈如何修养心智。
有人觉着闭关远离世事,不着一尘即可,但却被以孤寂之心,断绝人性给否掉了。有人说一心而往,无论什么,自是一剑破之,虽说心坚,但并非什么高招,虚浮的紧。
于是有人阴恻恻的,嘲笑道: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将说我心不诚,心不静的人杀掉便是。无苍蝇在耳边扑棱,自然心静。”
“阿弥陀佛,施主戾气太重了。且不论杀我能否让施主心静,反而可能使得施主堕入杀戮地狱,只说死生之事,就不该如此轻言。”
了禅和尚念了一句佛号,与这人说道。
至于他身后的枯玄和尚却是眼睛眯了眯,有些想要渡这人入了佛门的意思。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自然是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后来虽说又有几人言说了些道理,但大多都是没有让了禅满意,让其心服口服。
“我有两首偈子,小师傅可愿听上一听?”
魏庄听了这些许时刻,知道了又是自己显风头的时候了。
“请施主赐教。”
了禅双手合十,行礼请道。
“第一首是身本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了禅心中一震,枯玄和尚与浮屠寺的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将眼睛不由地睁大了几分。
魏庄却似是未知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下一首:
“另一偈言的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一首更是去佛祖狮子吼一般在浮屠寺众人心中当头一喝,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道韵飘洒在周围。
他们不自知地站起身来,向魏庄走去,竟是步步生莲,点点道境向外露去。
“我他喵,这浮屠寺贿赂佛祖了是吧,前两次还只是枯玄那老和尚悟道,这一刻是全寺开挂是吧。”
不理解,其他人是真的不理解,便是赵皇此刻都是有些想不通。
自己女儿喜欢的这个青年到底有何等的魔力,竟然让浮屠寺一而再,再而三的悟了道去,便是佛祖讲道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自然不是魏庄的功劳,借的只是六祖慧能与他师兄神秀在应对五祖的考验时写的两手佛偈。
前一手自然是神秀的,讲究的是日日修行,时时拂拭心灵,自然可以修得上乘。这也是世人的修行之路。
只是佛门讲究些顿悟,一朝顿悟,可由凡夫化作佛陀,自然就更青睐惠能的偈子了。
只是这个自然是有风险的,非大毅力者实不可为。就像是杨朱所说的全性保真,后世只当全性做了任性,胡乱作为,这样怎可能保得了真?无非是天下大乱而已。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但却也别忘了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只是众生大多困在自我之内,看不得大道了。
此刻想的大抵都是:
这浮屠寺一定是贿赂佛祖了,否则不可能这般开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