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何为人族？
裴老六自从使用传送术误打误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四十五天了。
虽然是被困在了这里，但是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生活，他对这片大陆也已经生出了一定的感情。
再加上这里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华夏古代的模样，这种感情中就更多了一份认同。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留下来，不遗余力的帮助城内的百姓斩妖除魔的原因了。
只是，这种帮助也是有限度的。
六爷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心系天下的英雄。
在得知了对方的实力远远超出自身后，他已经隐隐生出了退意，在思考着要不要就此离开了。
“以我现在的实力，如果对上一只化形期的大妖的话，那定然是不够看的，就算是有山河剑恐怕也不行……”
“而且，那妖物现在正在渡天劫，如果它渡劫成功了，那么我必然不是对手，不如现在逃跑……”
“如果它渡劫失败了的话，自然也不需要我出手了，天劫就会让它变为飞灰……”
“所以，其实六爷我这并不能算是逃跑，顶多叫做……那个战什么撤退来着？”
裴老六站在窗口，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天空上不断汇聚的雷云，心中开始了天人交战。
其实在面对困难的时候，往往支撑着人去做的因素只有一个；但当选择逃避时，却能够找出千千万万的理由。
身后，颜剑通看着六爷的背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们朝夕相处这段时间，早已经是对彼此都有了一个相互的了解。
对于六爷的实力，颜剑通也不至于像一开始的那样盲目崇拜了。
他是看过藏书楼里面的一些关于修仙界的典籍的，对这化形期大妖的实力也是有所了解，恐怕还不是六爷现在可以对付得了的。
所以，在心底，颜剑通还是很希望对方能够就此收手的。
但是同时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将会意味着，在那妖物渡劫成功后，这邗越城内的上百万居民，将有可能受到灭顶之灾。
整座城市也将会变成一片死城，上百万的亡魂会萦绕在这片土地的上空。
那种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颜剑通虽然几欲开口，但最终却都重新把话头给憋了回去，没有出声。
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纵使他生平杀过不少人，但这上百万人的压力和前者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一旁的李强也同样想到了这一层，牙关紧咬，双手捏拳，想要劝六爷放弃那些人，但这句话始终都无法说出口。
在场最没心理负担的恐怕就只有李木了。
他平日里都忙着修习外门弟子的锻体之术，对这些宗门典籍了解颇少。
到现在连字都还没认全呢，所以也很少独自一人去看书。
他只是知道，那边出现了很可怕的天雷，妖怪想要度过此劫，恐怕非常困难。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感觉。
“嘿嘿，六爷，这会也许都不用您出手了呢，那天雷说不定就给妖怪劈死了，就算没有劈死它，只怕也不剩下几口气了吧。”
他说完又寻了一处窗口，遥遥望着外面的雷云，感受着其中浩荡的天威，与震撼中还夹杂了一份新奇。
李木本就生性木衲，说话做事也不会去思考太多，这种性格说好听点叫天性淳朴，说难听点就是铁憨憨。
李强和颜剑通都已经是习惯了，此刻听闻倒也没有多加理会。
不过前方的六爷却是神情微微变化，原本眼中逐渐下定的决心也跟着动摇了起来。
“李木这小子说的对啊，那妖物虽然厉害，但想必度过这化形天劫后，定然也会实力大损，甚至是陷入重伤和濒死……”
“我也不需要去拼什么，到时候只需远远地观察一下就好了……如果这妖物真的如我所料的那般重伤的话，兴许我便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举铲除了对方……”
“实在不行，我有御剑术在，逃跑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吧，嗯……这么做应当是可以的……不过我还需要先把这几个小子给送回去再说，不然到时候会成为我的累赘啊……”
裴老六站在窗边皱眉沉思着。
很显然，他这会已经因为李木刚才的那句话，逐渐改变了自己想要就此离开的念头。
又或者说，这并不能算是李木改变了他的想法，而是他在为自己去做“傻事”而找到了一个借口。
深深吸了一口气，裴老六转过头来，眼中开始有战意浮现。
六爷从来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性子，在确定了自己的计划后，他便打算马上实施下去。
颜剑通见到他的表情后，也是暗自叹了一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对方先一步开口道：
“子渊，外面的情况想必你们也知晓了，这邗越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会异常凶险，六爷我无法顾及到你们，所以现在便先行送你们回去吧。”
一听到六爷打算先把自己等人送回去，颜剑通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对方的用意，当即便说道：
“好！不过六爷您也要当心，我们几个在天元宗等您，等到您处理完了这边的事物，我们再过来帮您筹办仙缘大会。”
六爷点了点头，让几人快点收拾东西，自己好带他们离开。
李木还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咦？我们这就要走了吗？那仙缘大会现在不开了吗？”
颜剑通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让他别傻站着问东问西了，快点去收拾行李。
好在现在天劫的雷云还在汇聚阶段，正好给了他们时间撤离。
裴老六吸收了一块灵石补充暗能量，而后御驶着飞剑带领三人离开。
至于大黑和小白则很简单了，只需要他回到天元山重新召唤一下就可以了。
这两个家伙在天劫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齐齐躲进了床底下。
他们虽是灵兽，但实际上也算作是妖族的一员，对天劫的感应更敏锐，也更加畏惧几分。
在这一点方面，灵兽和妖兽还是有着很大的共同之处的。
不过虽然二者在前期的时候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到了后期，灵兽与妖兽的区别就体现出来了。
这主要还是因为双方修炼的方式不一样。
妖兽多半是凭借本能自行修炼，亦或是吐纳日月精华增进修为，亦或是吸收其余生命的血肉来滋养自身。
但灵兽就不一样了。
灵兽被修仙者驯服后，通常会跟随着修仙者修习独特的法门。
就和人类修士所使用的法决、心法一样，这些都是修仙者专门为他们的灵兽所打造的功法。
天元宗内就有着这样专供灵兽修习的法门。
所以日积月累下，灵兽和妖兽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
一个守心守性，真元平稳；另一个则是散发本性，凶残暴掠。
二者都有各自的优势，不能一言评断高下。
原本六爷是想着把这两个小家伙一起给带上的，说不定带时候还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上自己的忙。
只不过后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大黑和小白现在的实力还不够，无法做到飞行。
到时候如果自己不敌需要逃遁的话，它们自然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索性便先不带了吧。
就这样，四人早上刚刚出的门，这天还没黑呢，竟然又全都回来了，这一幕让逆央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随后，在得知了他们方才的遭遇后，这青色的大龙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小六子你到真是有趣，哈哈哈！”
“馋龙，你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早上还说要召开仙缘大会，振兴天元宗，结果下午就被一只化形期的小妖怪给吓回来了，这难道不好笑吗？”
裴老六闻言一脸的黑线，也不再搭理它了。
逆央收敛了笑意，说道：
“不过以你的实力，对上这么一只小家伙确实够呛，你竟然还想着回去，真是怪哉。”
“本尊活了上万年，却也没能弄明白你们人族，为何会对自己同胞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上次在水蓝星上也是，那小子为了城里的百姓，不惜对抗一名金仙……”
“如今你也一样，明明那些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却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们？反观仙宫里的那群仙人们，我似乎就没在他们身上看到类似的情况……”
“难不成你们人族飞升之后，还顺带着连性格和习惯也一起改变了么？真是怪哉，怪哉。”
逆央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着它很久了。
裴老六闻言正准备离去的身形一顿，而后在原地停留了许久，这才感叹道：
“妖族……仙族……呵呵，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也许，只有这样选择的，才算是人族吧……”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只留下了逆央留在原地。
“切……故弄玄虚……”
思索了半晌的的逆央没有得到答案，有些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旋即便缩回了碧灵湖里。
……
另一边，邗越城中。
城中心所发生的异象，早已经惊动了全城的百姓。
住在外围的人还好一点，但是住在那片雷云下方的居民就不淡定了。
毕竟这么大一片可怕的雷云汇聚在自己头上，里面无尽的雷电翻涌，一副随时会劈下来的样子，这换做是谁恐怕都平静不下来吧。
生物对雷电的恐惧是本能的，在面对这样的危机时，下方的群众都显得很慌乱。
众人纷纷躲进了自家的床底下，有条件的则是躲在地窖中，也有人不顾外面的危险，推开屋门冲上了街道，只想着赶紧远离这片区域。
不过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别看雷劫的覆盖范围非常大，但是它的力量是非常集中的。
会将全部的威力都锁定目标，倾泻在渡劫者身上，几乎不会波及太大的区域。
这一点就和当初在雷霆山上紫霄神剑渡劫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紫霄神雷覆盖了直径数百公里的范围，但最后所造成的伤害也仅限于雷霆山顶而已。
所以其实这些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天空的雷劫可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当然了，这只是正常情况。
如果有人在渡劫途中试图插手帮助渡劫者的话，那么雷劫便会把他也列为攻击目标，从而进行轰击。
并且，这样做还会使得雷劫的威力变强，相当于是两个人同时在一起渡劫了。
这也是为什么从古至今，修士或者妖怪在面对雷劫的时候，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去抵抗的原因了。
此时，在邗越城中，不只是人类产生了骚动，很多蛰伏在这里的妖怪们也纷纷将注意力放在了天空的雷劫上。
“吼！！”
一只体型硕大的斑斓猛虎一跃跳上房顶，看着远处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忌惮和不甘，而后跳跃着冲向了城主府。
城市的另一边，几只长有人面的蜘蛛也从一件民居内探出了脑袋。
数十只眼睛滴溜溜转动着，相互间用特殊的嘶鸣交流了一番，随即便和虎妖一样，迅速往那边赶去。
类似的一幕幕发生在邗越城的各个角落，一时间众多潜伏的妖怪纷纷现行，其数量竟然不下三十许。
若是六爷见了此番情景，恐怕也会大惊失色。
这偌大的一个邗越城中，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妖怪。
难怪城内会变成这副样子，这里已然成为了它们的自助餐馆了。
这些妖怪现在却是全体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目标是天劫所在的中心区域，城主府。
此刻，要说除了当事人以外最为紧张的是谁，那必然是城主府内的一干家丁侍女了。
还有那些驻守在这里的城卫军也一样。
现在哪里还能够看出来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样子，一个个恨不得马上逃离这片绝地。
叶霖则是焦急地站在后院门前，等待着手下的消息。
方才院中传来一声可怖至极的叫喊，响彻了整个城主府，这一点自然是被他所听见了的。
有了前车之鉴，叶霖立即就联想到了那些妖怪身上。
同时更令他着急的是，城主大人在进去之后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出来过，这让他一时间也开始有些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