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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巡房时间,孙筱筱和沈梦还有其他病人要看,跟我没说几句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进了病房,我爸已经醒了,躺在床上吃早饭。
“来了啊。”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又伸长了脖子往我身后看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在看到那一片空气的同时化为乌有。
“你妈呢?”他问我,“还没休息好吗?”
他不知道我妈被绑架的事,我也不知道瞿耀用的什么理由来搪塞他,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嗯,她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再加上前几天在医院照顾您太累,所以有些头疼。”
“那她吃过药了吗?”我爸忽的直起身子,紧张地问。
“吃过了。”我点点头,“保姆阿姨每天定点都会盯着她吃药,您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他重新放松地靠回床头。
“钱医生出车祸了您知道吗?”我问他。
“昨天晚上护士就跟我说过了,刚刚出去那两个女医生就是负责接手我的。她们俩人都挺好的,那个孙医生还给我带了早饭。”我爸边说边举起掌心托着的粥给我看。
医生再怎么关心病人,也没说给病人带早饭的——看来孙筱筱是真的很想得到这次手术机会。
我其实也更偏向于她,因为仅有的几次相处她都给我留下了非常不错的印象,看得出来她对待病人都很认真负责。
只是……瞿耀车上的那块柑橘味道的手工皂让我有点在意。
倘若他的女神真是沈梦的话,我把这么重要的一次手术机会给了孙筱筱,恐怕会让他难做人。
“您先吃着,我去看一下钱医生。”我跟我爸交代一声,拎着果篮去了钱医生的病房。
钱医生在同一家医院的骨科。
据说幸好他躲得及时,只被车略微带了一下,腿摔了个轻度骨折,一双手安然无恙。
要他的手真出了什么事,要我拿全部的身家去赔,恐怕也是赔不起的。
“哟,小姚来了啊。”钱医生笑着跟我打招呼。
他的左腿吊着,脑门上贴了块纱布,其余部位倒没见着明显的外伤。
他的精神状态不错,可见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问:“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钱医生回答,又看着那个果篮直皱眉,“你说你来就来,买什么东西呀!”
“这不是探病的礼仪吗?”我笑,“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问问您。”
“你问。”钱医生说。
“就是……孙筱筱和沈梦,您觉得哪一个更好?”我思来想去,认为不能仅凭自己的印象而随便做出决定,还是应该请教一下对她们更为了解、也对这台手术更为了解的钱医生。
“你见过她们了啊?”钱医生上一秒还一脸严肃,这会儿没绷住笑了出来,“说实话,她们俩都挺优秀的,否则领导也不会因为做不出选择而搞出‘竞争上岗’这种东西。但要真论技术的话,沈梦更胜一筹。孙筱筱就好在态度更亲和,在病人当中人气非常旺,口碑也更好。不过,做这一台手术的话,她们俩的技术都是够的。怎么说她们俩都是Q大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还在我手下呆了一两年,绝对不会出问题,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当然放心。
市一医院是整个S市最好的公立医院,要没两把刷子,也不可能进来。
“我知道你现在挺为难的,因为我也很为难。我这边会帮忙把关专业上的东西,万一她们中的一个对手术的准备不够充分,我二话不说就把她刷下去。但要是她们在专业上都没有疏漏……”钱医生摊了摊手,“那这个‘恶人’就只有病人家属来做了。”
我问钱医生:“这一台手术对她们俩的事业发展会有影响吗?”
钱医生答:“影响嘛,当然是有的。因为合适的肾源可遇不可求,肾移植手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要不是其他医生实在忙不过来,这一台手术也不会轮到她们来抢。这手术做成功了,不仅自己积累了经验,对以后的评级升职也有一定的帮助。”
听完他这一番话,我感觉头上的压力更大了。
我早上骗我妈说是去驾校练车,她才肯放我出门。
这理由不能经常用,所以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医院,自然要多待一会儿再走。
我陪我爸看了一早上电视,中途孙筱筱来查过几次房,给我爸又是量体温又是量血压,完全取代了护士的工作。
她还送了我一块手工皂——跟我在瞿耀车上发现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她说:“这手工皂香味挺好闻的,控油效果比洗面奶更好,你可以拿回去洗脸用。”
我收下手工皂,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所以……瞿耀的女神还是孙筱筱?
所以……我上次闹的乌龙本身也是个乌龙?
那……我选孙筱筱给我爸做手术,不就是正好?
反正我最初属意的就是她。
沈梦也来过一次。跟孙筱筱的殷切不同,她的态度相当冷淡,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带了一个笔记本过来,问了我爸好些个问题,将每个问题的答案都仔细地记录下来。
她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又让我的心忍不住动摇。
我问我爸:“您更想让哪个医生给您做手术?”
我爸毫不迟疑地回答:“孙医生。”
“为什么啊?”虽然我大致能猜到他的理由,但还是很好奇。
“在手术台上对着沈医生的冷脸,我可能会更紧张。”我爸说。
……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下午科室主任过来的时候,我直接跟他说:“我和我爸都希望这一次的手术能够由孙医生来完成。”
科室主任还很意外:“你们这么快就决定了?不用再观察几天吗?”
我爸坚决地摆摆手,很有他从前当总裁时的风范,“就孙医生,不改了。”
科室主任回去以后应该给孙筱筱透了风,当天她就过来向我和我爸道谢,还承诺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然而过了两天,我再去医院的时候,我爸告诉我:“给我做手术的人,最后定下来是沈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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