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的问题让林羡浑身一颤。
心头泛起一阵压抑的痛。
她不讨厌傅盛。
她只是一想到傅盛这个人睡过别人,甚至有时候,睡了别人可能连澡都没洗,就回来接着睡她,心里就犯恶心。
见她苍白着脸痛苦着咬着唇不回答问题,傅盛深吸了一口气,从她身上起开。
他背靠着橱衣柜坐在地上,一脸疲惫的绝望。
“阿羡,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是真的不懂,命运为什么要让他和林羡相遇。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难道他和林羡的结局早已注定,不管相爱多少次,最后都不能幸福的在一起?
“我也很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羡躺在衣柜里,同样身心俱疲。
她嗓音沙哑:“傅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我失忆以前,我们的真实关系。”
傅盛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反问:“我们以前的关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以前就认识,且关系不一般,你会不会改变分手的决定,继续和我在一起?”
不会改变。
林羡开始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
她很清楚自己最介意的是什么。
“不愿意回答我就算了,厉北岑应该洗过澡了,身为主人,我得出去尽地主之谊,至于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听着林羡冷漠疏离的语气,傅盛心里抽的一阵一阵的疼。
像个被判处了立刻枪毙的死刑犯,此时异常羡慕那些可以死缓的狱友。
怎么会有林羡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女人?
就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他不把从前的关系告诉她,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
三楼客房。
厉北岑沐浴完后将房门打开,还是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洗干净后,皮肤更白,气质更加优雅尊贵,帅的更加明显和张扬。
厉北岑没有合身的衣裳,穿的是浴袍。
看到林羡手中拿着衣服,他笑的满心欢喜。
“Queen,以后这种事交给佣嫂就可以,你不用亲自为我服务。”
他开心地拿走那些衣服,有些没脸没皮。
“嗯,是我喜欢的款式,看来Queen在潜意识中,还记着我这个老情人的个人喜好。”
林羡白了他一眼。
“少臭美,这是傅盛那厚脸皮硬放在我家的衣服,吊牌还在,你们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穿。”
语毕,她转身下楼。
林羡可不想承认厉北岑这个‘前男友’,虽然厉北岑气质干净有仙气,长着一张所有颜狗都吃的绝世美男脸。
但她也不能因为他一面之词,就相信自己在18岁那年真的和他恋爱过。
上楼给他送衣服,是尽地主之谊,也是一个病人讨好主治医生最基本的行为素养。
厉北岑看着她客气又高冷的背影浅浅勾唇:“Queen果真还是老样子,不管记忆怎么变迁,骨子里都是一个模样,骄傲的不行。”
厉北岑关上门换上勉强还算合身的衣服,房间的门很快又被人敲响。
是傅盛。
厉北岑站在室内,笑看他:“傅先生,你终于来了,比我想象中的速度,慢了些。”
傅盛冷冷地看着他。
四只眼睛,两股杀气,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战火。
“厉北岑,你真的好本事,连唐门亲自出马,都制不住你。”傅盛神色冷冽地开口。
与此同时,林羡因为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她以为项链丢在给厉北岑送衣服的途中,折返了回来。
在快要抵达厉北岑所在楼层时,隐隐听到傅盛和厉北岑的对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谬赞了傅先生,我厉北岑本事再大也不及你,当年若不是傅先生用非常手段强行横刀夺爱,我和Queen早就修成正果,成为羡煞旁人的恩爱夫妻了。”
林羡面色一怔,这是她和傅盛从前就是恋人关系的意思?
“她本来就是我的,何来横刀夺爱一说?”傅盛开始还击,音色冷厉霸道,是再熟悉不过的腔调。
林羡又往上走了两个阶梯,缓缓探出头偷窥。
她看到傅盛双手插兜,一副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嚣张样。
厉北岑则双手环胸,绵里藏刀,似笑非笑。
“傅先生,强扭的瓜不甜,你明知Queen和你相爱的这三年时光是你偷来的,她最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又何必到现在都还在自欺欺人?”
闻言,林羡隽秀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从前的最爱不是傅盛!
那是谁?
厉北岑?
其他人?
也太吓人了吧,她从前的恋爱史有这般丰富?
“呵!”
面对厉北岑的挖苦,傅盛冰冷一笑。
“厉北岑,你想多了,林羡有她的最爱,我也有我的最爱,我们的契合,在于两个受伤的灵魂相互拥抱疗伤,等到我的最爱,或者她的最爱回来了,我们都会把彼此还给对方的最爱。”
厉北岑瞳孔骤然一缩,冷然道:“神经病!”
林羡目光暗淡的闪了闪,傅盛的确是个神经病,他凭什么替她做决定,觉得她可以和他一样,在两段感情中来去自如,他想让她将他还给谁,她就能无伤无痛的将他还出去?
后面的话林羡没有继续听,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如果明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还要留下来听,就是自找虐不可活。
“傅盛,你一定会后悔的,等林羡恢复记忆以后,她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悔不当初!”厉北岑一遍又一遍的诅咒傅盛。
“无所谓了,只要现在还拥有着她就可以了。”
谁他妈管以后,鬼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别看傅盛此时脸上一派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火冒三丈,将厉北岑的祖上十八代都骂了N遍。
只要厉北岑不帮助林羡恢复记忆,他和林羡就能维持现状,再怎么分分合合吵吵闹闹,也会给彼此留有一丝余地,不会刀剑相向。
可惜,厉北岑不会让他如愿的。
当晚,厉北岑就潜进林羡卧室,瞒着所有人偷偷为林羡进行了第一次治疗。
治疗中,林羡睡的很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似乎回到了曾经和傅盛在一起过的时光。
那一天,她穿着漂亮的婚纱,傅盛捧着她的脸,亲吻她:“钟黎,等过了12点,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开不开心?”
没错,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林羡,叫钟黎,随母姓。
她甜甜地笑着仰脸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等到12点以后?我们现在就盖章领证不可以吗?”
“不可以。”
傅盛在梦中刮了一下她的鼻翼:“有个仇人最近去世了,12点是尸体被运回国的吉时,我要在那一刻娶你,以此庆祝。”
林羡怀抱着傅盛的腰,笑吟吟地损他:“夺笋呐!在人家大悲的日子里领证结婚,这竹海里的笋都被你夺完了吧?”
面对她的调侃,傅盛只笑不语。
半晌后,捧着她明媚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可惜你眼睛刚动过手术,看不到我大仇得报的胜举,好在你还听得到。”
然后他便把她抱上了一辆轿车。
那一天,她穿着世界上最昂贵最漂亮,且是母亲早年间亲自为她设计的婚纱,坐在傅盛的车里。
他们在F国以浪漫闻名全世界的街头上,和一辆拉着灵柩的车并驾齐驱。
灵车中,夹杂着女人和男人的哭声一片。
傅盛搂着她在婚车里,时而热吻,时而欢笑声震天。
那一天,林羡怎么都没想到,在她最开心的时候,躺在灵车中那一具冰冷的尸体,就是亲自为她设计婚纱的母亲,钟毓虹。
她母亲的亲朋好友都在灵车中抱头痛哭。
而她,竟在灵车边上的另一辆车里和傅盛打情骂俏卿卿我我,沉浸在即将偷偷领证结婚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啊——————”
忽然间,林羡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嘶吼着用力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眼睛里一片腥红。
“傅盛!!!”
她崩溃地喊出这个名字,声嘶力竭,“你欺我眼盲,置我于不忠不义不孝之地,骗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