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1)

面对陆喻舟问话,宝珊抿着红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说瞎话又觉得不够坦荡,不该那样。

陆喻舟起身来到她面前,弯腰道:“骗我也行,总要给我个反应。”

宝珊小声道:“你换个要求吧。”

“怎么,”陆喻舟凝视她的剪眸,“这么难以启齿?难道在心里提的是不想嫁给我?那敢情好,反过来就是想要嫁给我。”

“......”

男人长眸含笑,“我同意了。”

宝珊淡淡道:“你想多了,我提的要求是脱险后,不想再与你有往来。”

原本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后,心里还是会泛起酸涩,陆喻舟笑了笑,“那真是事与愿违了,我们不止要来往,还要频繁的来往。”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山洞,没有再交谈的意思。

知他来了火气,宝珊却没打算去哄,除了阿笙、慕夭和爹娘,她没精力哄任何人。

郁郁葱葱的山谷中传来救援队伍的呼喊声——

“陆相!”

“慕小姐!”

人们沿着主河道一路寻找,却没有见到两人的身影。这时,有人从树枝上发现一条随风摇曳的玉佩流苏,惊喜道:“这是陆相的!”

其余人振奋起来,继续沿途呐喊着。突然,一行人发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躲着一个身影,不知是陆喻舟他们还是走兽。

众人拔出佩刀,慢慢逼近那边。

灌木丛抖动起来,从里面猛地蹦出一只野兔,野兔见到人,疯狂逃窜开。

众人相视几眼,收了刀继续沿着河畔寻人。

等他们离开,灌木丛再次发出动静...赵薛岚缓缓站起身,拖着一条受伤的腿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她要在皇城司的人找到她之前,躲避一切可能威胁她安全的搜救者。

那会儿从崖沿落下,她比宝珊先落入深河中,被湍急的河水冲向了为数不多的支流,她的左腿撞击在磐石上,伤口深可见骨,若不及时处理,怕是要残了。

忍着剧痛,赵薛岚靠坐在一颗树下,看着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她拔出匕首,咬牙割掉腐肉,掏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

从官家登基至今,她一向是被众星拱月的存在,何曾这般狼狈过。

纵使官家只把她当成一把屠刀,可她这把屠刀握住了大权。

想起官家意气用事的场景,赵薛岚悲从中来。当年若不是因为野心答应官家的严苛要求,如今她会同其余帝姬一样,住在安逸的府邸中,与驸马恩爱浓情吧。

可权力让她迷失了自我。

赵薛岚耸动肩膀,伴着心酸和自嘲,这么多年,扪心自问,自己做了不少缺德事。

刀口舔血的日子,虽然刺激,但没有一天是快乐无忧的。

为帝王屠戮十年,得到了什么?

赵薛岚癫笑起来,一拳砸在树干上,看着流淌而出的鲜血,笑得愈发癫狂。

自己为何那么渴望权力呢?

赵薛岚望着蓝天白云,想起了初衷...是陆喻舟啊,是为了与他并肩才步入的仕途啊!

后半晌,天空又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浇灭了篝火,宝珊和陆喻舟挤在山洞里,无声地看着幕帘里的青翠山色。

靠在洞壁上,陆喻舟用余光打量着身侧的女子,怎么看怎么喜欢,越喜欢越心酸。

秋雨霏霏,沁凉的风徐徐撩起衣袖裾摆,别有一番听雨怡情的滋味。

察觉到他在偷看自己,宝珊垂下头,假意打理着长发。

葱尖似的手指陷入乌黑的青丝中,显得更为白皙。缺了半尺的衣袖下,露出一截纤纤细腕,尽显女子的柔美。

陆喻舟觉得眼热,心里鼓臊个不停,耳朵都红了,同时也很诧异,为何一见她就浑身不自在?

他们连最亲密的事都经历过,怎会突然出现一见她就鼓臊的陌生感?

实在不理解自己的古怪反应,男人单手捂住额头,仰躺在洞里,有点颓然。

宝珊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地上凉。”

昨晚她就是躺在地上着凉的。

陆喻舟没起来,凝视着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被他直辣的目光盯着,宝珊感觉后背僵硬,嗔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似平常,但在男人眼里连娇带媚。

“宝珊。”

“嗯?”

男人的声音莫名温柔,宝珊很不习惯,扭回头盯着雨帘,随口应了一句。

“没事,就是想叫你。”

宝珊双臂抱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不想同他沟通。

他现在的一切举止都很怪异,让她感到彷徨迷茫。

发丝传来异样感,宝珊转眸,见陆喻舟正在拨弄她的发梢。

男人的举止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想暗搓搓吸引少女的注意。

宝珊不知他是情窦初开,还是闲得无聊,没好气儿道:“你说过不碰我的。”

大手一顿,陆喻舟悻悻收回手,枕在后脑勺下,“知道了。”

为了挽回自己在她那里遗失的信任,他还特意强调道:“说到做到。”

对方老实了,宝珊才歪头靠在洞壁上,静静等着救援的人。

暮笼万物,天色渐暗,正在宝珊敌不过疲倦将要入睡时,一侧小径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陆相!”

“慕小姐!”

听见呼喊声,宝珊腾地站起身,眼前一片模糊,身体不自觉晃动,幸被身后的男人扶住。

宝珊惊喜道:“有人来救咱们了。”

陆喻舟面容淡淡,并没觉得惊喜,“嗯。”

救援的人们发现了他们,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可算找到你们了!”

“吉人自有天相。”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被一个人打破了喧闹。

喧闹声戛然而止。

一身傲骨的邵小郎君噗通跪在地上,对两人说着抱歉的话。

“是我擅作主张,害你们坠崖,我......”

宝珊急急走过去,拽着他的手臂,“起来,这是作何?!”

邵霁一把抱住宝珊,泣不成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不再是五六岁的孩童,即便是表兄表妹也要避嫌,可这一刻,没有人会腹诽邵霁的举动。

宝珊没有觉得被冒犯,她轻轻拍着邵霁的后背,笑道:“我没事,咱们回家。”

邵霁哭着点头,“嗯,回家。”

一旁的邵修拍拍弟弟和宝珊的后脑勺,走向陆喻舟,递出一只手,“还好吧?”

“还好。”陆喻舟只是拍了一下他的手算作回应,并没打算让他搀扶。

邵修转身,脱下外衫披在宝珊身上,搭在一侧肩头的手只是稍稍收慢了,就被陆喻舟扯开。

邵修觉得好笑,揶揄地耸耸肩,对宝珊道:“走吧,表妹。”

说着,跟邵霁一左一右夹住宝珊,不让陆喻舟跟来。

当众人快要走到山谷入口时,一抹俏丽身影飞扑过来,扯开邵霁,用力地抱住宝珊,呜呜的哭了起来。

宝珊回抱住对方,在她耳边说着小话。

堂姐妹俩喜极而泣。

见到满身狼狈又不失清贵的陆喻舟,赵祎几不可察地舒口气,“没事吧?”

陆喻舟颔首,“没事。”

这样就好。

赵祎让人送两人回府,并叮嘱慕夭回去后冰敷一下眼睛,之后继续守在入口处,等待另一拨搜索赵薛岚的队伍。

车夫先送宝珊回到慕府。

一下马车,宝珊被人团团围住,隔绝了陆喻舟的视线。

陆喻舟端坐在车厢里,看着有了家人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曾经的自己是个混蛋。那时候,他只顾着自己高兴,甚至生出阻止宝珊认亲的想法,如今回想起来......

难怪宝珊会厌恶他。

撂下车帷,淡淡交代车夫道:“回国公府。”

热闹的慕家人没去留意驶离的马车,可宝珊迈上石阶时忽然转眸,秋水凌凌的眸子泛起一抹复杂。

进了内院,一个胖墩墩的小家伙挣开抱着他的慕老宰相,抬着小胳膊跑向宝珊,“娘!”

宝珊蹲在地上,张开双臂拥住了扑过来的儿子,强忍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能再见到阿笙,真好。

坠崖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只有阿笙孤零零的身影,生怕再也见不到他。

小团子张开藕臂,紧紧搂着她的脖子,一口一个“娘亲”,小腿不停地晃动。,

慕时清拉着邵婉走过来,让邵婉抱住宝珊和阿笙。

邵婉照做,伸手环住母子俩,然后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盯着慕时清。

慕时清淡笑,展开手臂环住了他们三人,紧紧的环住。

一家四口站在庭院的老树旁潸然泪下。

站在人群外的慕夭不停抹着眼泪,又用手扇了扇湿润的脸蛋,一双月亮眸哭得红肿。

当她亲眼看见宝珊和陆喻舟坠崖的一幕时,心如刀割,痛苦的几近绝望。也是因为这一幕,她从心底对陆喻舟有了改观。

能帮则帮吧。

马车抵达缃国公府,陆喻舟掀开帘子时,发现府门前也站了不少人,但除了父亲和李妈妈,没有一个人的笑容是真诚的。

也许是敏感多心,看谁都不顺眼,但与慕府的氛围比起来,他真的没能从家人这里感受到真情,包括两个胞弟。

缃国公则不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走上前,“儿啊,我的儿啊。”

平日里严肃的父亲,像个哭包一样,却让陆喻舟觉得...动容。

压抑多年的父子情,在这一刻也重新焕发了柔情,包裹住两个倔强的男子。

李妈妈边笑边哭,趁热打铁道:“公爷快抱抱世子。”

怕儿子会拒绝,缃国公哭唧唧地伸出手,一副委屈可怜相,“抱...抱...”

五旬的父亲已经上了年纪,花白的头发遮都遮不住,陆喻舟忽然觉得难过,这么多年,自己怀着对父亲的恨,孤独地行走在世间,却忘记父亲也会年迈,也会委屈。

是啊,母亲的离世,是不可控的,他却一直在埋怨父亲没有保护好母亲,埋怨父亲移情别恋得太快,可他不是父亲,哪里能体会父亲的悲伤和不易。

心里装着事儿,没有立即给予一个回应,在外人看来,依旧是那样薄情。

可缃国公没有计较儿子的冷漠态度,上前一步,颤巍巍地环起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阿舟,谢谢你能回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抵是世间最痛苦的事之一了。

谢谢你,回来了。

耳畔是父亲断断续续的哭声,陆喻舟忽然抬起手,给予了回应。

“爹爹。”

一声爹爹,让缃国公恍如隔世,自从将儿子从深井里救出来,儿子就再没喊过“爹爹”,一直喊的都是“父亲”,那样疏离,那样冷漠。

缃国公抬起眼帘,望着远方的天际,在心里对发妻道:儿子原谅我了。

深夜,慕府内炊烟袅袅,后厨往汤汁中勾芡,浇在刚出锅的丸子上,瞬间香气四溢,勾起了阿笙的馋虫。

为了这顿丰盛的夜宵,阿笙已经站在灶台前等待半个时辰了,肚子都饿扁了。

“丸子。”阿笙指着金黄香酥的狮子头,咽了一下口水,饿的直嗦手指头。

后厨笑呵呵将狮子头端上桌,又开始颠勺烧菜。

阿笙跑到饭桌前,仰头看着冒热气的狮子头,吧唧吧唧嘴,颠颠跑回正院,“伯外公、外公,阿笙饿了。”

慕老宰相笑着从攒盘里捻起一块牛肉干,递给跑过来的小团子,“晚膳还要等一等,你先吃这个吧。”

阿笙接过牛肉干,笑嘻嘻跑向慕时清,趴在他身上咀嚼起来。

小家伙的乳牙还挺锋利,没一会儿就嚼烂了牛肉干,又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来到伯外公面前,盯着攒盘里的食物。

慕老宰相揉揉他的脑袋,又递给他一块卤豆腐干。

阿笙吃了一块又一块,等到开饭时,已经不饿了。

众人把酒言欢,每个人都会时不时喂阿笙一口,阿笙也来者不拒,全吃光了。

末了,挺着鼓鼓的肚子,挤在宝珊身侧,盯着宝珊吃饭。

宝珊捏了一下他的小嘴,“都快成小胖猪了,不许吃了。”

小胖猪犟道:“我不胖。”

宝珊按按他的肚子,“还不胖?”

阿笙嘟嘴,趴在食桌上,盯着一盘脆皮鸡,鼓起腮帮忍住了。

他要变成小瘦子!

众人这边欢愉地吃着饭,门侍那边迎来了两个人。

缃国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兴冲冲走进膳堂,瞧见一家人时,眉开眼笑道:“都在呢,那正好。”

说着话,他将大包小包堆放在一旁,笑眯眯道:“这都是我给宝珊买来滋补身子的。”

众人:......

见身后的人没跟进来,缃国公走出去,抓着陆喻舟的手腕走进来,问道:“我们父子就顾着选补品了,还没来得及吃饭,你们看看,能添两副碗筷吗?”

不管怎么说,陆喻舟救了宝珊,慕家兄弟不可能毫无触动。

慕老宰相吩咐厨役道:“再去烧几个菜,再把我珍藏那坛状元红取来。”

一听这话,缃国公觉得有戏,拉着儿子坐在了桌边。

等酒水上桌,慕家兄弟对视一眼,起身朝陆喻舟敬酒以表感谢。

一直缄默的陆喻舟起身,挡住了敬来的酒水,“两位先生折煞晚辈了。”

慕老宰相诚恳道:“这是应该的,若是没有陆相,宝珊就会处于险境了。”

一码归一码,单就这件事,慕家人都该敬陆喻舟一杯。

接了酒水,陆家父子又以其他理由回敬了一次。

寒暄过后,缃国公开始与慕家兄弟攀谈,看起来心情极好。

陆喻舟坐在一旁,偶尔与慕家的公子们碰杯,眉眼尽量敛去凛冽,流露出温和的一面。

能与缃国公父子饮酒,令慕家公子们感到荣幸,却也知道他们父子此来,是怀了怎样的目的,尤其是缃国公,眉飞色舞的恨不能今晚就把儿媳妇定下。

但这老先生还是存了心眼,知道不能心急,要循序渐进。

坐在陆家父子对面的阿笙躲在宝珊身后,一直嗦着手指头,就希望陆叔叔看他一眼,可陆叔叔从进屋就目不斜视,全程都没有看向对面。

感受到背后的小团子开始不老实,宝珊反手拍了他一下,“乖。”

阿笙趴在宝珊背上,发出“嗯”的沉闷长音。

宝珊扭头,“困了吗?娘带你回屋。”

也正好远离尴尬。

阿笙低头嘟起嘴,明显是生气了,目光却瞟向陆喻舟那边。

终于,陆喻舟放下酒盏,拍拍身侧,“阿笙过来。”

小团子立马爬下椅子,咧笑着跑过去,好似刚刚那个生闷气的不是他。

“陆叔叔!”小团子扑在陆喻舟的腿上,仰头看他,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圆脸。

陆喻舟心中欢喜,但面上还要维持着淡然,为的就是不让慕家人反感。

可小团子太过热情,见他不抱自己,就自己使劲儿往他怀里钻,软乎乎像个面团。

陆喻舟将他抱坐在腿上,他就从陆喻舟怀里探出头,笑呵呵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陆叔叔,阿笙要吃那个。”

他指着一盘红烧肉。

深知阿笙的食欲,陆喻舟揉揉他的肚子,又看了宝珊一眼,低头温柔道:“阿笙吃太多了,今晚别吃东西了。”

阿笙皱起两道浅眉,“阿笙不胖。”

话落,众人抿嘴憋笑,一旁的慕夭没忍住,逗趣道:“还不胖,都快成小猪了。”

阿笙一扭腰,窝在陆喻舟怀里不理慕夭了。

胖是胖,但不准别人提。

众人笑开,愈发不给阿笙留余地。

阿笙嘟囔道:“坏,坏。”

陆喻舟戳了戳阿笙的藕臂,失笑一声,他儿子是真的胖。

用膳后,缃国公拉着慕家兄弟继续聊着儿女家的亲事,慕老宰相捋捋胡须,“老夫倒是没有意见,就看时清和成熹了。”

缃国公啧一声,“只要两位答应了,还管那劳什子邵成熹作甚?”

慕老宰相怪嗔道:“这话就难听了。”

“对对,老哥哥说的对,是我粗鲁了。”缃国公忍着对邵成熹的诸多不满,笑着看向慕时清,“慕先生意下如何?”

慕时清平静道:“我不同意。”

“......”

得,跟邵成熹一个鼻孔出气,这顿饭算是白吃了。

缃国公收敛起火爆脾气,继续温言讨好着。

另一边,阿笙拉着陆喻舟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小家伙精力充沛,欢闹个不停。

宝珊站在廊檐下,几次想喊他回屋歇下,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血浓于水的缘故,只有在陆喻舟面前,阿笙才会尽展活泼的一面,没有半点隐忍的委屈。

罢了罢了。

宝珊坐在廊道的美人靠上,单手托腮,盯着儿子。

忽然,阿笙扯着陆喻舟的宽袖跑过来,“娘,阿笙想玩捉迷藏。”

捉迷藏人多才热闹,可宝珊哪会儿跟陆喻舟玩捉迷藏啊,刚要开口拒绝,身侧忽然传来慕夭的声音——

“捉迷藏行啊,咱们一起玩。”说着,就把宝珊拽了起来,推着她步下石阶,“难得阿笙想玩,咱们陪陪他。”

宝珊瞥了慕夭一眼,慕夭看向别处,“我再去找几个人过来。”

她越过宝珊,对着陆喻舟挑了挑眉毛。

知道会有那么多人陪自己捉迷藏,阿笙开心地蹦了几下,肉嘟嘟的小脸直颤。

陆喻舟掐住他腋窝,将人提溜起来,换来小家伙咯咯的笑声。

被举至半空,阿笙还有点害羞,露出一排小乳牙,可当他听到陆喻舟的话后,小脸一下就垮了。

“我们阿笙又胖了。”

闻言,宝珊低头弯了一下嘴角。

阿笙对对手指,嘀咕道:“阿笙长大就会瘦的。”

陆喻舟收回手臂,将他抱在臂弯,“嗯,阿笙长大后会跟叔叔一样又高又瘦。”

状若无意的一句话,带着几分调侃,好像是在提醒某个小女人,亲生父子,身材相似的可能性很大。

宝珊捏紧手中绢帕,眉眼淡淡道:“大人对自己挺自信的。”

陆喻舟抱着阿笙弯腰,附在她耳畔道:“那你满意吗?”

宝珊退后一步,“跟我有何关系?”

明月皎洁,映在陆喻舟胜雪的长衫上,将他的肤色衬得更为冷白,只听他轻笑道:“可我觉着,只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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