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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第二百零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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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之后,讨债的打上门,正值妙龄的她被拉去抵债,被转手卖给了城内路过的戏班子。

那班主贪花好色,起先也算教的勤恳认真,不好好学本事随时会被棍子侍候,待得她能登台,便不规矩起来,到底没能逃得了他的毒手。

遇上表哥,纯属意外。

彼时他是侯门贵婿,而她却早已委落成泥。

他是她此生的救赎。

……

金不弃守在床头,本来有一肚子话要倾诉,想要告诉她娘万芷柔这小贱人欺负她,淙洲哥哥对她视若无睹,就连金不言那个弃妇也敢轻视她,却被亲娘汹涌的眼泪给吓退了。

“娘,你怎么了?”

她小小声问。

苏溱溱浑然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流泪不止。

“娘,你怎么了?我去找爹爹过来。”

她起身,袖子却被苏溱溱死死扯着,听到帕子下正在极力平复气息的哭音:“别!别去找你爹,娘一会儿就好了。”

金不弃只得坐了回去,小心守着她。

半盏茶之后,苏溱溱总算是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正事,吩咐贴身丫环绿锦:“你悄悄去打听一下,那班戏子现在在哪?侯爷那儿可有什么动静。”

不止是苏溱溱关注着戏班子的动静,金不语也派了人悄悄去盯着:“有古怪!”

高嬷嬷在她肩头拍了一下:“我看就顶属你最古怪,早晨穿的好好的袍子,只是去寿宴上转了几圈,没洒上酒菜就算了,居然带了一身墨汁子回来,我倒不知道世子几时爱学习了?”

碍于金不言在场,金不语不好说她差点被定北侯的砚台砸中,只能胡诌:“寿宴上酒菜熏的我头疼,全是人间烟火的味儿,还不兴我去书墨香里清醒清醒?”

金不语在肚里大骂——金守忠这个凤凰男,砸个茶盏过来都好,至多碎在地上,偏要将砚台扔过来,没砸中倒溅了她一身墨汁子,好好的一件新袍子被毁了!

辛苦高妈妈费了好几日功夫!

金不言久不在侯府,但也约略猜得出弟弟的处境,心里难免难受,又不想让金不语瞧出来,便捶了她一记:“你呀,几时才能长大?”

高妈妈道:“大小姐不必忧愁,世子淘气归淘气,该长大的时候总会长大。您也累了,不如去里间歇歇?”老奴好接着数落世子呀!

金不言带着丫环回房去休息,房间里只剩了高妈妈与金不语,她心疼的上下打量,压低了声音问:“可有砸到哪里?”

“妈妈觉得我是老实跪在那儿挨砸的人?”鞭子她都躲得开,何况砚台。

高妈妈抱着她的脑袋摸来摸去,还解了冠子在她密密实实的发根里试图找出来被砸中的包,经过她细致入微的检查,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这次动手,又是为着什么啊?”

“戏班子。”金不语道:“妈妈可有见过苏溱溱的麻姑扮相?”

高妈妈压抑了一肚子的好奇终于爆发:“当年我陪着二小姐去万老夫人寿宴,见过那贱人麻姑的扮相,世子是从哪里挖来的这个戏班子,乍一看就跟年轻时候的苏氏一般无二,你没见侯爷眼神都直了?”她早知今日有好戏,便躲在一帮戏台下候着的仆人后面瞧热闹。

金不语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苏溱溱出身戏班子在幽州城也不是什么秘密啊,她何至于见到戏台上的麻姑便吓的落荒而逃?除非她心里有鬼!”

高妈妈也猜不透:“难道两人当年还有什么心结?”

谁知道呢。

金不语只想知道金守忠对戏班子里演麻姑的滟滟姑娘是何态度。

金守忠在书房里枯坐许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才吩咐外面候着的管家金余:“今日的戏唱的不错,你亲自去,重赏戏班子。”

金余带着二十两银子去侯府最偏远的客院,进门便碰上班主在院里盯着班子里的男男女女收拾家伙什:“这是怎么弄的?谁让你们收拾的?”

班主道:“世子爷说,等侯爷寿辰过了,便让小的从侯府挪出去,去她的别院住。”

金余深谙金守忠心意,想当年他可是金守忠在侯府的第一任长随,虽然是姜娴挑出来的,但他是个聪明人,很快便懂得应该听谁的话,这些年过的还都不错。

“你们不是世子买来孝敬侯爷的吗?以后就在府里安心住着,好好排练,待侯爷军务闲暇听一听解解闷!”

班主江庆接了定北侯的赏银,见金余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滟滟姑娘身上扫来扫去,猜度其意再结合世子的暗示便心中有数:“咱们接了侯爷的重赏,卑贱之人无以为报,总要去侯爷面前磕个头谢个恩。管家您瞧,我这刚刚收拾弄的灰头土脸的,也就滟滟收拾的清爽,不如让她去侯爷面前磕个头?”

都是老油子,视线相接便知其意。

江庆其实是姜岚丈夫柳源手底下最长袖善舞的一个管事,迎来送往暗中送礼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今年苏州府官场动荡,怕牵扯了柳源,便让他躲起来歇着,正逢金不语要招兵卖马回来对付金守忠,柳源便将这心腹塞给她带来幽州助拳。

金余抚着一截鼠须笑的和气:“既然如此,滟滟姑娘请吧。”

滟滟姑娘前脚进了定北侯的书房,后脚苏溱溱与金不语都得到了消息。

苏溱溱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神情惊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直记得那事儿……”

当年二人在万府客房头一次,金守忠到底是已婚男,当时便察觉了异常,再三追问苏溱溱。

苏溱溱清白不在,原本活的如同行尸走肉,没想到天降救星,两情相悦的表哥竟然当真飞黄腾达了。她不管他身边有了几个女人,只想要死死缠着他不撒手,救她脱离苦海。

她当时便哭着要寻死,一字一泪倾诉:“自从表哥走后,我日盼夜盼,也得不着表哥半点音信。后来被我爹的债主拉去抵债,卖进了戏班子,原本想一死了之的!可心里总有一丝痴念,若是再能见表哥一面,便是让我死了也甘愿!天可怜见,总算是偿了我的心愿,只是我身子脏了,原就不配与表哥在一处,愿表哥此生夫妻和美!”

她一头撞向柱子,被身手敏捷常年习武的金守忠一把拉了回来。

当年的誓言犹在耳边,他既愧又悔,感动于她的痴情,愧疚于自己未能及时回乡践诺,让她白白吃了几年的苦头,当时揽着小青梅边吻边流泪:“你也是身不由己,有什么错?往后这件事情谁也不许提,你也不必为此事寻死觅活,我这就想办法接你进府,虽是妾室之位,但你是我心里的人,谁也越不过你去!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果然此后这件事情烂在了两人肚里。

时间久了,苏溱溱在富贵乡里迷了眼,早忘了来时之路了。

一帮差役押解着十几名流放的犯人到达幽州,远远瞧见了巍峨的城墙,衙差可算是松了一口气,都欢欢喜喜算着日子,估摸着能不能将犯人交接之后,折返京都,跟家里人看元宵节的花灯。

他们押解的这一路犯人乃是秋后鬼头刀下逃出来的亡魂,内中一名少年郎大约十六七岁,听说是今科状元郎,复姓独孤,单名一个默。

独孤默原本应该在京里享受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好日子,没想到被牵扯进了科举舞弊案,连同他的父亲独孤玉衡都丢官去职,父子俩一起被押进了大牢。

今上原本很是欣赏独孤默的才华,舞弊案爆出之后深觉被臣子戏弄,雷霆震怒之下将新出炉的状元郎给发配幽州,引起朝野一片震荡。

独孤默到底是读书人,登高跌重气郁在心,扛着重枷赶路,一路之上连病了好几场,差点死在半道上,顶风冒雪落在所有犯人的最末,一步步往前挪。

他身后押送犯人的差役临出京时收受了重贿,沿途对他多有照应,听到身后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往旁边相让之时已经晚了一步,再想要去扶扛着重枷脚步沉重的独孤默,已然来不及了。

一人一骑就好像是从天而降,在幽州漫天的风雪里突然冒了出来,也许是风雪声太大,阻碍了视线与听觉,也许是来人疾行而来的速度太快,队伍最末的差役倒是及时躲开了,但扛着重枷的独孤默却被扬起的马蹄给踢飞,一头跌进了雪窝里。

独孤默落地之时左手先着地,只听得骨骼一声脆响,巨痛袭来,他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惨叫出声。飘扬的大雪落在脸上转瞬化为冰水,让他有片刻的清醒,头顶冒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其人生就一双罕见的漂亮眸子,一笑仿佛春暖花开,但张嘴说话就透着一股欠打的浪荡纨绔子弟的腔调。

“来往的通衢大道,你怎么也不知道避着马匹?小兄弟你是耳朵聋了吗?”

独孤默:“……”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眼睛,居然有点瞎!

他左臂疼痛难忍,眼前发黑直冒金星,勉强扯扯嘴角,示意自己还有口气儿,听力也正常,但身子骨不争气,一口气没上来,瞬间晕了过去。

年轻人方才匆忙跳下马,围着他转了一圈,对于半个身子都被困在重枷里的独孤默束手无策,眼见着他出气多入气少,事关人命也有几分着急:“哎哎你可别讹上我啊!”干脆伸手向差役讨开锁的钥匙。

“赶紧打开!打开看看!”

差役职责所在,不敢稍忽懈怠,何况马上就要到幽州大营交接了,现在卸了重枷是断然不肯的。见这年轻人身上披挂皆是金贵之物,连大氅都是一水的火狐皮所制,便猜他的身份非富则贵,不欲横生枝节,只好连连告罪:“公子,这可使不得!回头进了大营,让营里大将军瞧见他卸了枷,只怕打的更凶!”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早就被社区通知去做核酸检测,兰州张掖内蒙都有了,我们等于被四面包围了,而且统计本地有两千多人国庆去了兰州……瑟瑟发抖。各个学校到社区全员核酸检测,排队弄完给小魔怪打印了行程卡回来就坐下开写,别打我歇一会就去写下一章,真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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