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也未必是胡乱攀诬,真要胡乱攀诬那倒简单了,查清楚不就结了?就怕有凭有据,我看淮鞍才又要变成第二个怀庆了。”
我接到董胜利电话后,就知道省纪委这是在变着法子要解套脱身了,只是针对自己这一出若是没有个明确的交待,就算是他廖永涛面子也过不去,总得有些像样的东西丢出来给省委主,眼下至少可以辩解一下线索来源有误,是李某某而非叶某某,现在也查出一系列涉案人员,取得多少战果,就算是省领导知道底细,但是表面文章至少也能过得去,不至于太离谱。
董胜利被我一句话给震得,第二个怀庆?那可真要天下大乱了。
“叶?一个李鼎南还不至于如此吧?”董胜利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觉得呢?共.产党只要认真,就没有说查不出问题的,除非你真的没问题,那就不怕。”
我现在倒是十分坦然,我知道事情到现在这一步,只怕也就该告一段落了,不过自己若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有任何表示,也未免太软弱了一点,人不可太嚣张,但不可无血性。
送走我之后,廖永涛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琢磨。
廖永涛接到我请见的要求时,就知道这事儿始终绕不过去,虽然纪委办案没有明确针对什么人,但是这些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我在党校里也表现得很平静坦然,颇有一点任他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味道。
屠连举把情况已经向廖永涛作了汇报,李鼎南涉嫌在淮鞍多项公共建筑工程中收受贿赂,时间从淮鞍撤地建市之前三年就开始,涉及数额可能多达数十万,关联人员多达十余人,看起来是一个相当成功的案例,但是廖永涛却知道这不过是一个遮羞布,对外的遮羞布。
廖永涛毫不客气的给了屠连举一顿批评,至少在认定目标和重点上出现了严重谬误,对于本该大力弘扬的典型人物、错误的视为调查对象,这对省纪委的声誉有莫大的影响,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严重的影响了省委主要领导对省纪委工作能力和效率的看法。
屠连举这一次对于廖永涛的批评,十分‘虚心接受’,并表示要在日后的工作中汲取教训,深刻反思。
廖永涛也知道光凭这一次这件事情,暂时还奈何不了这个家伙,毕竟从表面上来看,纪委插手查处这件案子,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顶多也就是先前线索来源有些问题。
但是,毕竟这一次查处也查出了真材实料的问题,一个政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原来的财政局长,实打实的副厅级干部,而且牵扯出其他副处级和科级干部又有好几个。
不过廖永涛关心在意的不是这个,而且主要领导也不是关心的这个,到头来,自己需要向省委主要领导汇报当初为什么会拿出那样的决定,这是印象问题、而不是实质问题,可问题就在于印象比事情本身更重要。
我本身有什么情绪态度,对于廖永涛来说无足轻重,纪委调查也是有凭有据,查出没有问题,也算是还你清白,从某种情况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问题在于他需要的是向郝书记做一个汇报和解释,怎样化解郝书记的不良看法,这才是关键。
我从廖永涛办公室走出来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廖永涛并不在意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和看法,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在他看来,只要郝书记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看法,一切就万事大吉。
这就是差距,一个省委常委、纪委书记、也的确不需要对自己这样一个市委常委有什么过多的态度,我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是自己必须要来向廖永涛表明自己的态度,纪委有权调查,但是却需要就为什么调查、有没有外力影响、调查结果有一个明确说法。
廖永涛态度还算平和,也作了简要解释,我也知道这是自己从这个纪委书记口里能够得到的最大限度的支持了,但,仅此而已。
纪委不过是一杆枪,被有心人利用而已,当然不排除这杆枪自己某些时候也有点自己的想法,比如说现在负责案件调查的纪委副书记屠连举和杨正林之间的恩怨纠葛,大概这也是让这件事情升格的一个主要原因。
“怎么样?”杨正林的电话素来都是直来直去。
“不怎么样,这位廖书记可是太极高手,含蓄得紧啊。”我没好气的道。
“呵呵!你以为纪委干部就都是锋利如刀,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纪委领导的层次了。”杨正林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
“马勒戈壁的,就这么大张旗鼓把我列入调查对象,现在又这么不清不楚的让我从调查对象中消失,难道说你们纪委就这样肆无忌惮、无视我们这些被调查人的尊严和人权?”我半真半假的道。
“肆无忌惮?呵呵!庆泉,你太小看我们政.权的政治智慧了,小高现在只怕也在一门心思想怎样在郝力群面前有个满意交代,他也难,估计这一次只怕他在郝力群面前也得吃排头。不过,你觉得他会在你面前露出谦恭道歉的表情,那也太幼稚了。”
杨正林笑的声音就像一只瞅见了老母鸡的狐狸那样欢快,道:“目的达到了就行了,相信屠连举这个家伙,日后会吃一堑长一智,不敢轻易再碰你了。”
“那我的尊严呢,我的名誉呢?”我嚷嚷章,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嘿嘿!庆泉,你是党的干部,从头到尾都属于党,入党宣誓时你没有背熟誓词么?党组织对你采取任何一种措施,都是为了你更好的成熟和成长,明白么?别在那儿斤斤计较了,我想,也许你会另有所获也不一定。”
杨正林收敛起了先前的轻佻放纵,变得严肃起来,道:“严格说来,组织并没有对你有任何偏见,一切都按照正常程序进行,你有什么好委屈的?你自己要去听那些风言风语,那只能说明你自己不成熟、不理智,你还是放宽心态享受你的党校生活吧,相信雨过天晴,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美好?杨哥,你也忒会变着法子哄我开心吧。”
我装模作样的哀叹一声,道:“你可没体会到,这一个多星期我在这省委党校里的滋味,战战兢兢,随时担心省纪委来把我给带出去,你没看到那些个人看着我的目光,几乎都像是在看一个待宰囚徒一般,那叫一个惨啊。”
“得了,你会战战兢兢?你怕是冷眼看世界吧。”
杨正林毫不客气的回击我,道:“不过,这年头世态炎凉,倒也不必太过理会这些俗务,我想过了这一遭,你也能成熟许多,好了,不多说了,什么时候吃你喜酒啊?我听文翰说,你和刘若彤之间关系发展很快,是不是该谈婚论嫁了?算一算你也该说这事儿了。”
被杨正林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一下子把我其他话头子都给噎了回去,愣怔了一下,才勉强道:“杨哥,黄哥的话你也能信?”
“你黄哥的话不能信?他堂堂能源部长的话都不能信,那我还信谁的?”
杨正林立时顶回来,道:“行了,你别在那儿东挑西挑的了,当心挑花了眼,刘家虎死不倒威,何况老虎死了,还有大虎小虎呢,刘若彤那女孩子我见过一面,配你很合适,只是性格冷了一些,不太爱接触人,比起她那两个堂兄来,可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