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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点头，在我的认知里面，官场可以多讲废话、假话、空话，但绝不能讲实话，谁讲实话谁倒霉，因此，很多官员在讲话时，都是一套一套的，初听起来有板有眼，无可挑剔，但实际却没有任何营养，他们更注重说话时的语境，各自的位置，而非具体内容。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建章简单地介绍了情况，青阳市委办公室里面，一共有六个科室，其秘书科有两个，秘书一科负责为市委书记李卫国提供服务，科长是梁鹏飞，是赫赫有名的青阳第一秘，副科长叫蒋晓春，据说也很受李书记重视。
他们两人分工较明确，梁鹏飞侧重于生活方面，紧跟李书记左右，而字处理工作，则由蒋晓春负责，是私下里众人公认的‘胆’，因此，青阳官场有个小笑话，要想从行动向李书记靠拢，要走通梁鹏飞的路子，要想在思想向李书记靠拢，要多看蒋晓春的章。
以此类推，秘书二科也是为市委副书记金长伦服务的，只是，金长伦平时很是低调，极少参加各类公开活动，字功夫又非常了得，因此，为他服务的秘书倒很轻松。
二科的科长潘理骏前段时间外放，成了南关镇的镇长，科长位置目前还空着，我这个新任副科长如果干得好，是极有可能扶正的。当然，这是机会，也是挑战，因为，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也不少，这次春节期间，为了争取这个位置，前往秘书长黄建章那里活动的人可不少，但都被他断然回绝了。
黄建章介绍过情况，掸掸烟灰，嘴里吐着烟圈，不徐不疾地道：“小叶，你的笔很好，字处理方面是没问题的，当然，要做好秘书工作，最重要的是耐心，要在细节方面下功夫，真正做到服务好领导，为领导同志分忧解难，那是功德圆满了。”
我笑了笑，轻声地道：“谢谢秘书长的信任，我一定努力把工作干好，不给领导面子抹黑。”
“好，那去其他科室转转吧，和同志们熟悉一下，长伦书记可能还在外地，要初十才会班，这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不必怕麻烦。”黄建章说着，站了起来，带着我到办公室转了一圈。
下面的机关干部，除了一位委办副主任，和那位青阳第一秘以外，其他人倒都见面了，有黄建章亲自压阵，众人自然不敢怠慢，都和我热情地握手，说些互相关照的漂亮话。
金长伦的办公室在四楼，我拿到钥匙，打开房门，开始整理起来，这个不到七十平方的套间，以后是自己工作的地方了，自然要收拾得干净整洁一些。
花了二十分钟的功夫，我把里面的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回到外间，我刚刚坐下喘了口气，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看了一下号码，见是副市长彭克泉打来的，不敢怠慢，赶忙接通，笑着道：“彭市长，你好。”
“好，好，你已经去市委办报到了？”
我笑着点头，轻声地道：“是，领导确实是消息灵通，今儿是第一天班，长伦书记好像还在外地，要到初十才能回来。”
彭克泉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小泉，在那边要记得好好干，以后要面见长伦书记，要通过你来安排了。”
我心头微动，却不敢大包大揽，赶忙道：“彭市长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能量，是跟着领导身后跑腿罢了。”
“别谦虚，你小子的本事，庭松都和我提过了！”
彭克泉拿手摸着额头，笑吟吟地道：“这样吧，过些日子，等天气稍微暖和一些，我来做东，咱们去省城附近的一家度假村玩几天，那边环境不错。”
我赶忙说好，又和他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坐在办公桌后，开始对件进行分类整理，正忙着，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秘书一科的副科长蒋晓春笑着走进来，轻声地道：“叶科，在忙呢？”
“蒋科长，快请坐！”
对于这位李书记的重要幕僚，我也不好怠慢，忙放下件，客气地把蒋晓春让到沙发，沏了杯茶水递过去，笑着道：“班以后，蒋科长是第一位客人。”
蒋晓春微微一笑，没有去碰茶杯，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轻声地道：“叶科长，早听到过你的大名，但没有想到，想象还要年轻，刚才见面，觉得不可思议，那两份重量级的章，居然是出自你老弟之手，真让人难以置信，后生可畏啊！”
我笑了笑，赶忙道：“不敢当，那都是涂鸦之作，可不敢在你老兄面前班门弄斧。”
蒋晓春笑了笑，没有吭声，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轻声地道：“在开发区管委会其实蛮好的，说起来，这边的工作也不是很好干。”
我微微皱眉，不知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道：“蒋科长，怎么个不好干法？”
蒋晓春撇了一下嘴角角，冷笑着道：“出了成绩都是领导的，出了错误，让秘书担着，咱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地干，也得不到什么实惠，在领导眼里，根本没有多少分量。”
我心里咯噔一下，却暗自狐疑，蒋晓春作为秘书一科的副科长，也是机关老人了，应该极有城府才对，怎么会在自己班第一天，说出这样的话来，摇头道：“也不至于吧，潘科长不被提拔了吗？”
蒋晓春微微摆了一下手，笑着道：“潘理骏是个意外，他名字起得好，和长伦书记是绝配，很吉利，因此，跟长伦书记的时间也最长，不过，也没少挨训，这次去南关镇当镇长，倒是彻底解放了。”
我微微一笑，喝着茶水，轻声地道：“看起来，要想当好秘书，还真不太容易，以后还要向蒋科长多多学习了。”
蒋晓春却叹了一口气，一摆手道：“可别，叶科，你还年轻，真要学习，也要向梁鹏飞学，青阳第一秘嘛，名号多响亮啊，哪个不晓得，别向我学习，咱们玩笔杆子的，永远弄不过他们那些耍嘴皮子的！”
我听了，倒觉得有一些好笑，没想到这位蒋科长虽然有些清高，却也装了一肚子牢骚，不难看出，这位秀才也是表面风光，实际，在市委办干得也不甚如意。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蒋晓春站了起来，笑着道：“叶科，我和老潘关系不错，今晚叫他，咱们三人出去坐坐，怎么样？”
我笑了笑，轻声地道：“那是最好不过了，正好要向潘镇长取取经，约个时间，我做东吧！”
蒋晓春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好，叶科，晚八点半钟，在名爵娱乐城见面，咱们不见不散！”
“蒋晓春和梁鹏飞之间有矛盾，而且，应该是结怨很深，已经势同水火，很难调和！”把蒋晓春送走，回到办公桌后，我端着茶水，回味着刚才的谈话，很快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