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算是现在的杨芸钗,京城中的大小人物,也不敢忽视杨左侍郎此后认之女。
其中最大的因素,乃因着杨芸钗背后站着东宫太子李旲,未来的储君。
且以李旲的态度,以他对杨芸钗的爱护程度,纵然因着永安帝一直没松口,李旲无法如愿娶杨芸钗为太子妃,然而李旲却也未松口接受永安帝的安排,故而杨芸钗未来的身份,实则真说不好。
但不管如何,杨芸钗将来在东宫,就算非是东宫的女主子,也必然在东宫占有一席之地,待到李旲登基为帝,杨芸钗的地位更是贵不可言。
茶话会即是为夜十一此仁国公府世子夫人举办的,自然是以她为中心,时刻成为焦点。
见过殷掠空之后,夜十一回到茶话会上,与各府的贵妇贵女说说话儿,人情往来之余,意外结识几位夫人。
几位夫人年纪与她相当,但都比她早出阁,有的当了母亲,有的尚未生育正在发愁……都是婚后的一些趣事儿或苦恼之处。
她听着颇有些收获,见她们真心想与她结交,且不论此份真心能有几分,又有维持几时,眼下她们既是想和她好好相处,她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
旁人嫉妒,想让她过得不好,她自是不必客气,旁人艳羡,想和她堆一处,她自是还以笑脸。
她也不求她们能与掠空、芸钗那般待她真心,只望在往后的日子里,但凡有些风吹草动,莫要落井下石、造谣生事即可。
花园的水榭里,几人各坐着玫瑰椅围成一圈,两两之间都摆着桌几,茶点香茗、时令瓜果俱全,因着天气寒冷,窗台布帘皆被放下挡风,只留着门口一处的布帘挽着,任人来去自由。
此外,还烧了地龙,纵然门口时不时有寒风吹进,不过人都没坐在门边,搁水榭里头坐着,倒是暖和得很。
几人之中都是平辈,论起来夜十一的身份最高,自是她居上首座,尔后两边下去,俱是已婚的少妇人,这是她成婚后,头一回真正融入贵妇圈中年纪相当的官夫人圈子里。
似李瑜、杨芸钗这些未婚的女子,即便岁数大了,身份地位也不低,一人是容兰郡主,一人得太子青睐,终究也和成了婚的女子有些微的不同。
李瑜和杨芸钗见夜十一带着孟婷进了水榭,不久又陆陆续续进去几位品级不低的官家夫人,两人对看一眼,皆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而后转身往别处去。
今日的茶话会,夜十一有她的目的,她们来参加,除了近前打个招呼,各自看一眼她们的大姐姐与十一表妹复明后的模样,知道夜十一过得不错之余,她们也是有想结交的贵女,以及想要探听的消息的。
听了许久的婚后日常,以及婆媳、姑嫂相处的艰难之处,还有丈夫的妾室、庶子庶女的一地鸡毛,再听与丈夫浓情蜜意、红袖添香的人生一大乐事儿,夜十一听得恍恍忽忽、五味杂陈。
倘若非是知晓母亲之死另有隐情,她自小便一直想要追查个真相,令母亲泉下有知瞑目,令自己不枉梦里梦外一场,她其实很乐意过着与她们一样的小日子,有苦有甜,有烦恼有乐趣,既真实又充实。
而非似她如今这般,时刻都紧绷着。
年宴过后,若能顺得得到真相,最小低度也能得到大的进展,待到水落石出,事情了结,她了不得也要和莫息过过这种游手好闲诸事不管的神仙日子。
而且可以料想,届时她与莫息不会有婆媳问题、姑嫂问题,更不会有妾室与庶出子女的鸡飞狗跳,她只管与他红袖添香,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那般神仙的日子,光想想就开怀不已。
至酉时初,日沉时分,茶话会便散了。
孟婷回到静国公府,刚换完日常衫裙,晚食刚摆上,夜瑞便下衙回来了。
夜瑞原本还担心妻子到仁国公府参加茶话会,会让人排挤受了委屈,此时见孟婷笑意盈盈地亲手侍候他脱下官袍,换上常服,他不觉问道:“今日可还好?”
“好。”孟婷一回府,其实就被婆母夜二奶奶邱氏喊过去问了一通,也是担心她一人赴莫家世子夫人的聚会,会遭到其他受邀的贵妇贵女奚落欺负,“母亲已经问过了,你别又来问我一遍。”
声音软软的,含着娇气,又撒着娇,显然是真的心情不错。
夜瑞听着想着,果真不再多问。
倒是孟婷自己藏不住话,忍不住又说:“先前我们只是定亲时,去仁国公府参加冬宴,那会儿世子夫人便待我很好,此番再去参加世子夫人复明后的第一场茶话会,世子夫人更是待我极好。大概……”
“大概什么?”夜瑞见孟婷停下来,没把话说全,他边由着她帮他系上常服的青腰带,边出声问了句。
孟婷道:“大概世子夫人也是怕我会被欺负,后半段到散会,世子夫人一直带着我,把我留在她身边。其他人见状,也对我友好客气了许多。”
冬宴那回,她在和夜十一说过话儿之后,便被与夜家敌对的贵女轮番冷言冷语,明里暗地讽刺她不知好歹,妄图攀上莫世子夫人此等高枝。
她实则没有此等心思,且那回还是莫世子夫人主动找她说的话儿。
那一回,她便委屈得很,归家后只私下难过了一通,也并未说与家里人听。
“都是为夫无用。”夜瑞听着心疼,把孟婷搂入怀里。
孟婷性子温和,素来也很能自己开解自己,比这更大的事情她都迈过去了,没道理折在此等不入流的破事儿上,她笑着回抱住夜瑞:“夫君言重了,在为妻眼里,夫君便是此世间最好最出色的儿郎。”
夜瑞闻言,心上暖暖的,越发抱紧孟婷,郑重地许诺道:“我定然不会令你失望的。”
在都察院,从他成为御史开始,莫息便对他颇为照顾,虽然未曾真正放在明面上,但都察院里谁人不知,他是活阎王罩着的人。
看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