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董昭带着一干重臣进殿,来到窗前躬身拜道:“臣等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曹操笑道:“详情许褚都跟你们说了吧,朕的脑中长了颗肉瘤,想要根治必须手术切除,成功几率不大但朕想试试,术前朕打算禅位太子,免得手术失败酿出什么乱子,你们都准备一下,争取年前搞定。”
权力交替的过程最容易出现动荡,秦始皇,汉武帝,这样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
大魏尚未统一天下,伪汉雄踞江南虎视眈眈,时刻准备兴风作浪,朝廷再出点什么事,内忧外患的他怕曹昂应付不来,所以必须保证权力的顺利过渡,幸好他还有点时间。
与那些从小生于宫中,长在权力中心的皇子不同,他是半路出家的皇帝,比起权力更看重的是亲情,对曹昂这个长子嘴上虽然百般嫌弃,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将皇帝围传给他走的也放心。
夏侯惇问道:“陛下决定了吗?”
他们已从许褚口中知道了曹操的病情,这事没法劝,说实在的,换成在场任何一个人估计都会选择赌一把,忍着病痛折磨数着死亡倒计时的感觉还真不如死了。
曹操点头,众人遂不再劝行礼告退。
权力交接的过程最容易出乱子,他们有太多的事要做,最重要的就是命令各边防驻军提高警惕,防止伪汉趁机侵犯。
曹昂回到东宫立刻宣陈琳入宫觐见,等了半个多小时陈琳才赶到,行礼坐定,曹昂直接递给他一份报纸问道:“看过了吗?”
陈琳扫了一眼便说道:“看过了,大耳贼歪曲事实胡编乱造,实属可恶。”
确实可恶,单凭把曹操气病一条就罪该万死。
曹昂冷笑道:“寡人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主,必须反骂回去,这次咱们另辟蹊径从他的身世入手,中山靖王一百多个儿子,传到现在多少代了,谁能证明他是中山靖王之后,再说了,中山靖王那么多儿子有几个是自己亲生的,难道就没有别人代劳?”
陈琳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愣神许久才弱弱的问道:“殿下,辱没人祖宗不好吧?”
曹昂眼皮一翻,怒瞪着他说道:“你当年骂我曹家祖宗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陈琳:“……”好端端的翻旧账干嘛。
自己有前科,底气足不起来,只好说道:“臣明白了,这就回去调中山靖王一系的族谱,想办法把大耳贼的祖宗往马夫与中山靖王的小妾身上引,给中山靖王戴顶绿帽子。”
“这才对嘛。”
曹昂亲自替他斟茶,笑道:“再让人照这个大纲编些小说戏曲,跟老子打嘴炮,玩不死他,去准备吧。”
“喏。”
陈琳茶都没喝起身就走,生怕再待下去曹昂又整出什么天马行空的幺蛾子,同时在心里替刘备默哀,跟曹昂玩什么不好,玩舆论战,这不是找抽吗?
大魏的读书人写文章讲究事实依据,真实发生过的夸大一些没有问题,甚至春秋笔法一歪编排点什么也没关系,没有发生过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提笔的。
曹昂则不同,管你有没有发生过,是不是事实,胡编乱造想到什么写什么,只要愿意,孔夫子这种品德高洁的圣人也能被他喷的体无完肤,要真把刘备的祖先写成中山靖王绿帽子的产物,大耳贼的脸色绝对很精彩。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想到刘备脸绿的场景,曹昂情不自禁的靠着沙发哼起小曲,尚未哼完胡三便冲了进来,急切说道:“殿下,郑府刚刚传来消息,郑玄走了。”
曹昂的手僵在空中,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胡三苦笑道:“就在刚刚。”
“多事之秋啊。”
曹昂叹息着起身道:“我去见父皇。”
郑玄是当世大儒,又是京一大校长,徒子徒孙遍布天下,他的死绝对能引起朝野轰动,也定会被大耳贼拎出来大做文章,必须及时准备才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漏又遇打头风,破事不来则罢,来时都是组团的,南征战事刚刚结束,一系列琐事等着处理,关键时刻曹操病了,现在郑玄又去世,让人不得不怀疑是老天爷故意捣鬼。
经过华佗治疗,曹操的疼痛缓解不少,曹昂赶到时他已在卞皇后的搀扶下走出大殿,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
曹昂小跑上前,担心的问道:“爹你怎么出来了?”
曹操说道:“我是得了风痫,又不是一点风都不能见,屋里太闷,出来清醒清醒,郑玄去世了,你怎么看?”
曹操的消息渠道肯定比曹昂快,得知丝毫不意外。
曹昂苦笑道:“还能怎么看,追封厚葬呗,郑公桃李满天下,又为大魏立过汗马功劳,他老人家的葬礼说什么也不能怠慢,否则那一帮学生都不答应。”
曹操点头道:“与我想到一处去了,此事自有礼部去办你不必管,现在你只需要准备两件事,一是晟儿的婚礼,二是准备继位。”
“继位?”
曹昂脸色微变,惊呼道:“爹你别吓我,做个手术而已,没这么严重吧。”
曹操已经想开,闻言笑道:“防患于未然嘛,办完晟儿的婚礼再传位于你我就了无牵挂,可安心进手术室了,至于你那群未成年的弟弟妹妹,我相信你会照顾好的,手术失败你就安心做你的皇帝,若侥幸成功,我助你打败大耳贼一统天下,然后带你卞姨云游四方去。”
“爹打了一辈子仗,去过很多地方,但都公务缠身没时间闲逛,江山如此多娇,不亲眼看看多少有些遗憾,生老病死乃天道轮回,谁都无法逃避,收起你的眼泪别做女儿态,看着矫情,守好大魏江山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
曹昂抹了把眼泪说道:“谁哭了,眼睛进沙子了而已。”
曹操哂笑道:“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起当年免官,回乡种田的场景,那个时候你才两三岁,整天跟我屁股后面跑,我前脚插的秧苗你后脚就给我拔了,把我差点没气死。”
曹昂翻白眼道:“那个年纪的事我哪记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曹操说道:“对了,童童过完年也十八了吧,还不找婆家,你打算养到什么时候?”
曹昂最怕面对的就是这事,苦笑道:“爹,已经事赶事了您就别在找事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