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新月想到自己无意中听到的司马峻嵘和朝阳的对话,瑞亲王是带着东旗皇的联姻旨意来的,想让司马濬娶瑞安,可是这宴席都过了大半了这个瑞亲王怎么跟个无事人一样,丝毫都没有提起这件事的意思?
她正疑惑着,听见崇明帝呵呵地开口了,“……趁着今天高兴,朕有两件事要跟大家宣布,这第一件……”谁知他刚开个头下面的司马峻嵘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他抱拳道:“皇上,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崇明帝似乎对他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满,眼神眯了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
司马峻嵘却无知无觉,既然瑞亲王叔不说那么由他来说也是一样的,他将事情一捅破,难不成瑞亲王叔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太子不得无礼,你有什么事等皇上说完再说不迟。”瑞亲王感觉到周围大臣们对着司马峻嵘指指点点,只觉得面上无光,看向司马峻嵘声音低低的说道。
司马峻嵘何尝没有感觉到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他来这些日子受到的议论多了去了,已经不在乎了,对瑞亲王的话充耳不闻,又要开口却又被崇明帝直接打断了,“太子不妨先听听朕的两件喜事,再说你的喜事不迟!”语气虽然听不出生气但是已经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和霸道。
司马峻嵘咬牙,只能恨恨的坐了下去。
景绣目光闪烁着,感觉着殿中瞬间变得诡异起来的气氛,心想,看来今天的宴会也是充满了火药味啊。
众人用目光鄙视了一会儿司马峻嵘就看向崇明帝,眼中带着探询和好奇,两件喜事?
很多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二皇子和二公主的婚事,莫非皇上要宣布的就是这个?
崇明帝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就定格在叶老夫人的脸上,对着她轻轻颔首,然后才看向远处的景绣,对着她招手,“福宁,过来!”
景绣正在出神,冷不防听到他唤自己,疑惑地看了过去。
见她坐着不动,坐在前面的叶夫人手伸向背后轻轻碰了碰她。
她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出列走向前,扬起弧度顺滑的下巴疑惑的看向正看着她的崇明帝。心里不由升起一丝紧张,但是面上却镇定自若。
南宫新月猛的抓住了面前桌子的边沿,刚才父皇和外祖母相视一眼她看到了,父皇要做什么?
司马峻嵘和朝阳相视一眼,心也都提了起来。
瑞安不知道皇上叫景绣上前做什么,但她就是莫名的紧张,心如擂鼓。
皇后、南宫洐、南宫彦、南宫泽、南宫珏以及叶家几人都是知道景绣真实身份的,此刻心里都隐隐有了猜测。
南宫洐南宫泽并没有把景绣的身份告诉德妃,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母妃的性子是个藏不住话的,所以此刻德妃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眉头疑惑的皱起。
南宫璃和南宫瑾兄弟二人也是不知情的,但是旁边兄弟几人的神色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慎重,隐隐的觉得父皇口中的“喜事”不那么简单。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景绣的身上,眼中满满是疑惑。
这么多人的场合竟然鸦雀无声起来,气氛严肃凝重,让人不自觉将呼吸都放轻了些。
崇明帝起身,依旧对景绣招手,景绣呼吸不由紧了紧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到他身边立住脚。
崇明帝将她的身子转向众人,将众人脸上或好奇或疑惑或了然……不一而足的神情通通收入眼底,朗声道:“朕要宣布的第一件事是……”
“父皇……”崇明帝刚开口,南宫新月忽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声惊呼,声线颤抖。
崇明帝看向她,只见她眼眶通红泪水盈满,充满哀求地看着他,身子轻轻的颤抖着。
众人目光看向南宫新月,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和声音弄的摸不着头脑。
原本还不知道崇明帝到底要干什么的司马峻嵘和朝阳此刻却都明白过来了,崇明帝这是要当众宣布景绣的身份!
皇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沉默看着南宫新月的崇明帝,起身笑盈盈的走到南宫新月面前,柔声道:“月儿你是不是身子哪里不适,本宫让人先送你回去歇息……”
南宫新月只恍若未闻,泪水涟涟的看着崇明帝轻轻的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呢喃着:“父皇,不要……”
就连靠的最近的德妃和皇后都没有听到她的呢喃,崇明帝却通过嘴型猜到了她在请求自己不要公布绣儿的身份。
景绣也看懂了,她抬头看向崇明帝挣扎的神色,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有些心疼他。毕竟他疼了南宫新月这么多年,此刻南宫新月这么可怜兮兮的请求,他心里肯定难受。
“你依旧是朕的女儿。”崇明帝半晌才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心里却有了一丝忿怒,自己只不过想公开绣儿的身份,为什么她就这般的抵触,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东旗人的面大声打断自己的话,看来这些年自己真的是太宠她了!
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失望,决绝的转头,神色肃穆地看向众人。
他刚才对南宫新月说的那句话不算大也不算小,坐得靠前的人都听到了,心里的疑惑因为这句话更浓了。
尤其是德妃,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目光在南宫新月、崇明帝、景绣以及皇后四人脸上转来转去,心里犹如装了一片汪洋大海般,浪涛阵阵。
南宫新月知道他这是非说不可了,于是轻轻的嗤笑一声,抬手擦干净已经流了满面的泪水,一派平静地坐了下去。
听崇明帝高声道:“朕要宣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景绣是朕和良妃的亲生女儿,是我西临最尊贵的公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原本已经知情的少数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外,其他人仿佛完全忘记了反应般,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崇明帝,脸色僵硬的做不出表情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陆陆续续有人反应过来。
南宫璃蹙眉看着景绣,胸口轻轻的起伏着,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一一略过,心里一阵懊悔,他早就该想到了啊……扭头去看旁边的几个弟弟,除了最后的老六一副仿佛被雷击般面色愕然外其他四个个个一脸了然之色,低头自嘲的一笑,果然他不适合当太子。
司马峻嵘和瑞安面色难看的相视一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瑞安目光难以置信的落在站在崇明旁旁边神色镇定如常的景绣脸上,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怎么会这样……
景绣怎么会是公主?
这不可能!
“皇伯伯,您这是在跟我们大家开玩笑吗?”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了起来,看着崇明帝扯着嘴角问道。
直到听到她的声音,那些没反应过来的人才全都反应过来,紧张的看着崇明帝,皇上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德妃目光落在景绣的脸上,这张脸渐渐的和记忆深处那张久违的面孔重叠,皇上不是在开玩笑,这确确实实就是良妃的孩子啊!怪不得皇上会对她这么好,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眼中神色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看向底下的南宫洐,见他面色如常并不见错愕之色,洐儿就是因为知道了景绣是他的妹妹所以才会同意自己给他定的亲事的吧……
崇明帝目光落在瑞安带着希冀的脸上,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事关皇室血统,朕如何会拿来开玩笑?”
瑞安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瘫软在身下的椅子上。
不知是谁带头高呼道:“臣参见五公主,公主万福!”
接着众人齐齐起身,一边对着景绣边行礼一边高呼:“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除了瑞亲王和司马濬父子以及司马峻嵘和朝阳兄妹外底下的众人只有瑞安还瘫坐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盯着景绣看。
崇明帝目光在底下逡巡一圈,目光落在也低着头行礼的叶老夫人身上,皇后察言观色忙亲自走下去让叶老夫人坐了。然后崇明帝的目光就定格在瑞安的身上,如此远的距离,瑞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向她袭来,心里一警,扶着面前的桌子勉强站了起来,低头行礼,可是过了许久,头上那道压迫力十足的视线并没有撤去。她抱在一起的双手轻轻动了动,终于颤着声音道:“瑞安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崇明帝这才收回视线目光温和而又充满鼓励的看向景绣。
景绣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底下,司马濬正含笑看着自己,目光深情缱绻同样带着鼓励。
“平身!”
短短的两个字,声音清脆温和平静,没有高高在上的得意,听着十分的舒适悦耳。
众人直起身子,崇明帝很满意众人对景绣的恭敬态度,然后看向司马濬,司马濬看了自己父王一眼才起身走了过去,站在景绣的另一侧面向众人。
不用崇明帝开口,众人似乎已经知道这第二件喜事是什么了。
崇明帝不负众望地开口了,“濬王年轻有为,精明睿智实乃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又和福宁两情相悦,朕今日就将公主许配于他,择日成婚!”
饶是众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这皇上刚认女儿就舍得将女儿嫁出去?
众人不由想到了瑞亲王,看来皇上是想趁着瑞亲王刚好在,为濬王和福宁郡……公主举办婚事吧……
瑞安已经彻底懵了……
旁边的朝阳看了她一眼,又去看上面神色木然的南宫新月,最后又眉头深锁的看向了正呵呵笑的瑞亲王,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景绣仰头看向司马濬,发现他也刚好低下头来看自己,眉眼间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蜜语,面上染上红霞,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众人看着这样一对璧人,不由都在心里点头,这濬王和福宁公主站在一起当真是配的很!
宴席散后,百官携家眷俱都离开。
只有景绣一人被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父女二人相对而坐。崇明帝看着她闪烁着泪光的清澈双眼,叹息一声问道:“会不会怪父皇没有事先和你商量?”
景绣摇摇头,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崇明帝仿佛松了口气,脸色凝重起来,“你可知道瑞亲王这次过来所谓何事?”
景绣不由奇了,听起来好像瑞亲王过来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她以为的那样啊,于是茫然的摇摇头。
崇明帝从桌案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景绣满腹狐疑的看了信,目光落在最下面的印章上,“司马濬知道吗?”
崇明帝轻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今天这一招‘先声夺人’可就是他教朕的。”
见她不说话,眉间似有忧色,崇明帝语气越发缓和,带着安抚的味道:“据瑞亲王带来的消息让司马濬娶瑞安是孙皇后一力促成的,朕想这里面应该也少不了司马峻嵘和朝阳的功劳。不过你不用担心,瑞亲王爷回去只需说在他将这封信交给朕之前朕已经宣布了你们的婚事,想那东旗皇也说不出什么来。”
景绣忧心忡忡道:“可是他如何会想不到瑞亲王肯定一到平阳城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司马濬的,司马濬在明知道东旗皇让他娶瑞安的情况下同意了父皇的赐婚,到时候……”
崇明帝好笑的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他还以为她是担心她自己日后去了东旗更不得东旗皇的待见,原来她更关心的是司马濬会不会因此惹的东旗皇不快。
景绣脸色微红,看到他的眼神,低着头渐渐没了声音。
“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他就不是司马濬了,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朕如何放心让你跟他去东旗?”崇明帝反问道。
景绣想了想,司马濬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既然今天敢无视东旗皇的旨意娶自己,那么他肯定是做好了应对东旗皇的准备的,于是心里的担忧渐渐隐了下去。
看着崇明帝正色道:“他有没有告诉父皇朝阳和南宫新月的身世?”
崇明帝的眉头蹙了起来,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只要月儿安分守己,她就是朕的女儿。”
景绣明白他的意思,眼前浮现出之前南宫新月在宴席上的反应,心里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只怕南宫新月没那么容易想的开。
宫门外,司马濬先扶着瑞亲王上了马车,就吩咐蒋迁先送他回去。瑞亲王爷听到这话知道他是要在这里等景绣,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说道:“濬儿,父王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皇伯伯那里……”
司马濬看出他的担忧,不以为意道:“父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瑞亲王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担忧之色尽散,重新坐回马车内。
蒋迁驾着马车离开。
司马濬转头看着依旧不停有人走出来的宫门,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起来,胸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满的要溢出来了一样,那种感觉很愉悦很舒畅。
瑞安一路心神不宁的跟在平阳王身后出来,却在看到司马濬时顿住了脚步。
远远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那么的刺眼,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忿恨和不甘。
平阳王意识到她没跟上来,转头一看就见她神色专注的盯着一个方向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无奈的叹息一声,走了回来,忍不住斥责道:“你最近惹的事还不够多吗?你也看到了,那景绣是公主,你皇伯伯有多宠爱她你不是不知道,这濬王是你皇伯伯看上的驸马,你就死了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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