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东城的武若道运气有些不好,被一支流矢射中了肩膀,这让武若道想起了侯兴皿。因为侯兴皿名义上也是被流矢击中而死,因此武若道有些担忧自己是遭了报应。
戴了护士帽和口罩的艾玛,此时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只要没有盯着她的眼睛看,很难发现是个番女。
箭上有倒钩,艾玛不敢随意将武若道肩膀上的箭拔出来,因为很容易划破血管导致失血过多。
在两名助手的帮助下,总算将箭尖挖了出来,接下来自然是止血、消毒、缝合和包扎。
武若道疼得嗷嗷直叫,但却被按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武若道看了看低头包扎的艾玛说道:“你脸上戴的是什么东西?”
“口罩。”艾玛随口答道。
“哦!”武若道似懂非懂,然后又说道:“不用把脸遮起来,我知道你在为我治伤,不会报复你的。”
艾玛完全没有反应,被人误以为怕寻仇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口罩这东西的用途,你就算给宋人讲他们也听不明白。
包扎好了伤口又镇了冰,武若道这才松了口气,竟学着天赐盟主的口吻说道:“谢谢!”
艾玛随口答了句“不客气”。
武若道却又突然说道:“你们好像是叫护士?”
艾玛没有辩解自己是医生,依旧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武若道像是自说自话又像对艾玛说话:“你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不若我给你十倍的工钱,到我祁州军来吧,帮我们多教出些护士来,也好让伤兵少死几个。”
旁边的小护士低头忍着笑,艾玛没有时间和武若道废话。没想到武若道又说道:“你若是担忧我卸磨杀驴,也可以嫁入我武家,给你个平妻的位置。”
艾玛“忽”的一下转过头来,一眼蓝哇哇的大眼睛瞪着武若道说道:“我相公姓田。”
武若道也被那双眼睛吓了一跳,心想怎么会有人的眼睛是这种颜色的呢?当听到“我相公姓田”几个字后,武若道小心肝一颤。
田十一有个番女小妾是神医,这事在城里都传遍了,因为番女神医救了许多人的命。
武若道脑子里轰轰乱响,心说自己刚才说了啥,这张该死的破嘴。
按理说,武若道的伤势至少也要在伤兵营休养几日的,确保没有感染才能出院。但武若道以战事紧迫为理由,硬是当晚就回了东城,还派人给“艾神医”送了一匣子首饰赔罪。
十一哥那里自也是要送礼的,无心之失这话也是带到的。好在十一哥是个明事理的人,武若道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暗下决心,下半辈子都得管住这张破嘴,再也不能胡乱说话了。
金军的进攻被打退了,奋勇登城的女真兵同样没能在城墙上站住脚,南城的宋军太顽强了,临死都要拖个女真兵从城墙上跳下去。
一天的攻城战打下来,单单纯粹的女真兵就战死了五百多,斡离不觉得自己一定是在作梦。
当日攻打辽国上京城之时,自己的女真勇士踏上城墙便一路推杀过去,一顿饭的功夫就攻占了辽国都城的高大城墙,一共也没战死百人,怎会在区区的河间府遭受如此重创?
斡离不、希尹、兀术开始重新审视起南城墙上的宋军,至今还不知道与他们作战的,就是皮被河畔那支身穿白色战袍的天赐军。
若三人知道还有天赐军的娘子军、骑兵、天赐军、亮剑、王牌军没有出战,估计一定会气到吐血急到上火。更会大骂三声,特么的天赐军为啥会在这啊,又为啥要伪装成宋军啊!
随着连日来的血战,城中的宋军变得越来越顽强起来。天赐军派了宣传队和教官不断出现在宋军各营之中。在思想上让宋军士卒们知道,他们在保卫家园,是为了自己而战。胜,一起生,败,一起死。
一支军队只有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的,知道自己在保护着什么,他们才有可能成为一支打不垮的军伍。
南城墙正用吊篮放下侠盗军的士卒,天气渐渐升温,那么多死尸扔在城下容易发生瘟疫。而且城下也有自家战友的尸首,必须收敛回来。
所有金军的头颅都被割了下来,十一哥说过还有用处,尸体则会被掩埋掉。
天赐军派到侠盗军中的思想教官,同样参加了今日的战斗,此时正抓紧机会为侠盗军士卒做着思想工作。
“打仗的时候心里必须憋着一股劲儿,那股劲儿一定不能松,松了勇气就没了。只要习惯了,你们就会发现,自己正慢慢变得强大起来。什么是强大?就是你但凡还有一点力气,就要咬着牙站起来,只要能撑住,你们就在变得强大。”
“十一哥说过,别的人都在卑躬屈膝的时候,只要我们还能站直身子,就还是个人。是人,就要顶天立地!”
……
金军的攻势一日强过一日,死伤的数字也在直线攀升着,这让斡离不几欲发狂。
综合几日来的战况,斡离不、希尹和兀术统一了观点,河间城守卫南城的就是天赐军,田十一就在河间城之内。
兀术的眼睛立即变得血红起来,接下来的攻城战也变得愈加的惨烈了。兀术多次亲身上阵,只可惜南城墙始终固若金汤,一丁点期望都没让金军看到。
金军想了许多的办法,让女真兵变换号衣,混在奴兵之中,分别攻打南西北城。但河间城内的宋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宁可三五个人换一个女真兵的性命也要往上冲,把斡离不三人愁得头发都快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