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迎夏呆愣愣地靠近云绮月,一双杏眼不知为何失了神采,整个人似是木偶般机械地摇了摇头。
云绮月皱眉。迎夏这是怎么了?明显不在状态。
丹墀之上,已有宫人急匆匆地走了上去,在东源遂耳边说了些什么。东源遂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脸色不是太好,眼睛飞快地扫过季凌和云绮月,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云生海和柳家家主柳峰。
云绮月心下晓得东源哲和云湘儿的破事儿已经被知道了,而且恐怕之后又被谁撞见了,压不下来……
不过,是“意外”被看见的,还是云湘儿故意的呢……
果不其然,只听大殿之外传来女子的啜饮声,凄凄婉婉。
云绮月冷笑一声。
却见一素衣女子款款而来,一头乌丝以鸢尾花银簪绾好,容貌清淡到有些寡淡,眼角的鱼尾纹昭示着她的年纪。
来人正是四妃之一的贤妃。贤妃信佛,常年隐居后宫,若是不提,人们几乎要忘了她。贤妃一向慈眉善目好说话得很,今日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怒气。
“愿陛下为臣妾主持公道!臣妾礼佛多年,一心向善,从不与这些污浊玩意儿相干连,谁知道今日却撞见大皇子与这小女子在臣妾宫中行苟且之事!乱了我东源律法,坏了我殿里规矩,搅了我佛清净!”贤妃气得脸都青了,一只手攥紧了帕子。
贤妃性子凉薄,这些年来几乎是把自己锁在宫里一心礼佛,肃穆端严惯了的,谁知今日居然遇上一对男女在她宫中行云雨之事,自然觉得受了冒犯,气得不轻。
跟在她后头进来的正是面色僵硬的东源哲和哭得梨花带雨、衣衫不整的云湘儿。
席上顿时议论纷纷。云生海本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态,谁知一眼望下去,那被捉奸的姑娘很是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他顿时变了脸色,满面阴霾。
季凌脸色更是难看。
柳涵意眉头一跳,目露凶光。
东源遂皱了眉头,没说话。
云生海反应极快,登时跪了下去:“臣子未教育好小女,求陛下责罚!”
季凌冷笑一声:“怎么会没教育好?依老夫看,云家小子你这父亲当得极好呀!”嘲讽意味十足。
现下这情形,恐怕大家都会觉得,云湘儿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趋炎附势、攀附权贵,连爬床这样的事情都干的出来!更何况,世人皆知,云家三小姐云绮月和大皇子东源哲有着婚约,那这云湘儿,便是爬了未来姐夫的床!
这种簪樱之家里的腌臜事儿,最能吸引人的眼球。家中姐妹为了争抢男人不择手段,这话传出去可真是充满了讽刺。皇家没什么,可云家从今之日起,便成了东源的笑话!
云生海气得手都在抖:“孽障!”
东源遂没什么反应,看不出情绪。
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只见季凌身边,那碧色罗裳的女孩子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眼神平静淡然,行了个礼,道:“愿陛下明察,我与大皇子之间并无儿女私情,也自认为配不上大皇子龙章凤姿,今日请书自休。”
自休!
世间只有男子休弃女子,却从没有哪个女子说过要自休!看似云绮月得到一封休书面上无光,可实际上,在场谁看不出来,此次是皇族跌了面子?可偏偏“自休”之言让人找不到错处。
更何况,还没成婚便和人家妹妹搅和在了一起,舆论只会向着云绮月。
东源哲和东源遂俱是脸色一沉。云生海已然吓得不敢抬头。
跪在地上的云湘儿猛地心头一跳,喜上眉梢。
她为了今日,先是和云绮月搭上了关系,让人误以为她和云绮月关系极好;然后又找人为她引荐东源哲,告诉东源哲她姐姐有话要传给他;东源哲听了之后自然嫌恶万分,欲要离开,但她已经在他酒水里下了东西……两人拉扯之间,云湘儿故意引着东源哲去了贤妃的宫中,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贤妃的性子,必然受不了这种屈辱,要把事情闹大。
这时候,哪怕别人猜到是她动了歪心思,但只要没有证据,皇家就不能拿她怎么样,反而要给她一个名分。
这一切,她谋划了许久,终于实现了!
更美好的是,原本跟东源哲有婚约的那个废物姐姐,居然当众自休!
那这婚约,不正好该由她来履行吗!
却不料她的表情全落在了云绮月眼里。
少女挑眉,笑了笑。这云湘儿可还真是,坏,且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