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明知这里的一切都是鹿神为实现野心的结果,为什么现在却要这么做,继续助纣为虐?你不是说过要阻止鹿神么?”宸洛对此感到实在无法理解。
他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别有用意,就是想通过这样一番话,来引起神鹿部族族人的相应反响,让这里的人们认清神使的真正面目。所谓神使,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喜欢故弄玄虚的老神棍罢了。
可是这番话刚出口后,宸洛却发觉事况未能尽如他意,因为他看到,神使的脸色丝毫没有因自己的这番本该令在场的神鹿族人为之震惊的话语而动容,反倒是故意以一种疑惑的姿态看向自己,就像是在疑问。
“孩子,你难道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吗,竟敢对我们圣明的鹿神如此冒犯,你知道你这样会给你们招来怎样的结果吗?”神使严肃地说着,语气中竟然满满是对宸洛的斥责之意。
宸洛刚刚所说的那些,丝毫没有引起任何反响,而神使的话语,才直接地导致在场绝大多数族人开始对他们四人投来唾弃的骂喊声。族长悯虔亦是满面肃容,那不会因岁月而衰老的眼神,从容却冷锐地凝视着宸洛,宛如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对他们神鹿部族人而言,鹿神是绝对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他们部族唯一不变的信仰,而宸洛那番话无异于是在试图冒犯他们尊崇的神明。谁也不会容许他人随意践踏自己的信仰,更何况宸洛还只是一个外来者。
“那些明明可都是你昨天亲口告诉我们的,什么祭坛,什么蕃霖神木,全都只是鹿神为了摄取玉魂原妖神力量的幌子而已,你们都被欺骗了!被你们一直信奉的虚伪鹿神欺骗了!”寒萧却依然不甘地喊道。
“住口!”族长悯虔怒声道,接着向另一侧抬了抬手,“准备开启祭祀仪式!”
直到看到现在的结果,宸洛总算是后知后觉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天真,或者太过愚蠢,居然会愚蠢到轻易相信一名别有居心的老神棍的一面之词!
他昨天所对他们叙述的那些,其实不过都是他刻意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们之后自己触犯了神鹿部族的最大禁区,好让他们再无力为自己辩驳,更无法让族长对他们有宽厚处理的余地。
神使看似没有保留地将一切所谓的真相都向他们透露,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可是作为外来者的存在,这里的人自然会更倾向于神使,又怎会相信几个外来者的说辞?
“为了让你们死得明白,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鹿神所留下的蕃霖神木,是为了镇压这玉魂原之下的邪灵。但因为受到与鹿神力量相斥的星象之力,蕃霖神木的封印时有疏漏,而这邪灵的力量又异常强盛,总会在每个夤夜时分,给这里的人带来梦魇,陷入沉睡的族人还会被摄取魂力。”说到这里,神使叹了叹息,“因为你们的出现,导致蕃霖神木封印之力有所动荡,邪灵的力量更是不断外露,让那些山妖一同遭受了牵连,从而产生了一个恶性循环。”
“解铃还须系铃人。祸端是因你们而起的,还需要由你们自己来消除,所以通过献祭的方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法。”神使平静地说道,话语中透露着无奈之意。
而就在此时,宸洛便看到有数名衣着怪异、术士模样的人进入到了祭台边围,他们各自手中都持有一件雕纹圆木法器,为首的术士更是执掌着一支白叶长杖,面色肃穆地直视前方,但暂时还没有其他的动作,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宸洛望着周围的这一切,发出了一声讪笑。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演变成这样一个结果,这样一个对他们不利的结果。他本想通过自己仅有的能力,来帮助神鹿部族,但事已至此,他已经受够了。
他又如何确认,神使这次的说辞是否真实?尽管这些话比之前的那些更具有说服力,尽管可能真的需要献祭他们的生命,才能够换取这个部族的安定,或者说是整个玉魂原的安定。
回想起来,这一切还真是可笑,赛托兄妹二人所谓的善举,将他们引入神鹿部族,从而引发了不祥之兆,这看似是神鹿部族的不幸,而实际上他们四人面对的,依然是同一个结果。早知如此,又为何要费心尽力地救助他们这几个外来者?难道就不担心出现现在这样的后果么?
“宸洛,你先听我说。”
而在宸洛低下头,正准备对身上的绳索释放力量时,他却隐约感应到脑海之中传递来了一阵熟悉的心音。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果然注意到此时对面石柱上的羽聆薇正在用眼神示意着自己。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种花吗,它的花叶和这里门梁上的叶片应该是一致的。”羽聆薇继续用她与宸洛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传达着自己的意思,“昨晚我问过乌蜜娄姐姐了,她说这种叶片是雪山树葵上的,放在门上可以起到防范山妖靠近的作用,据说是因为山妖很惧怕这种树葵叶的味道。”
理解了羽聆薇想要表达的意思后,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宸洛顿时恍然大悟,这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个非常关键有用的讯息。
本来今日清晨的时候,羽聆薇和千影思有些匆忙地来找宸洛,就是为了将这一关键信息告知宸洛,只不过刚准备说出口,哪知迎面就出现了几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将他们带走。她所提到的乌蜜娄姐姐,其实也就是自愿收留照顾她和千影思的人。
最早第一天的那个时候,宸洛就有注意到,几乎这里每家每户的门梁上都会扎着一束形如棕榈叶的绿黄色大叶片,但宸洛一直都只是把它当做这里的某种习俗来看。
而现在看来,它似乎很能说明现存的问题!
“慢着,族长大人,晚辈还有话要说!”宸洛当即朝着族长悯虔的方向喊话,“我知道山妖晚上为什么不叫了,因为它们现在其实已经不在这附近了!”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们也无需查明背后的事因究竟是什么。仪式继续进行。”族长悯虔沉声说道,似乎对宸洛的话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与意外。因为他没必要再刻意去追究无所谓的缘由,只要完成这个祭祀仪式,他们神鹿部族就会回归昔日的安定。
那些身着异服的术士在此时闭上了眼,口中同时呢喃着,像是在沉吟某些奇怪的咒语。而后只看到为首的术士举起手中的权杖,再落下敲击在地面上时,并发出一声沉厚的话音。随后术士们便一同摆弄出怪异的手势,很快便在他们每个人的脚下,都渐渐浮现出一圈圈奇异的符号。
与此同时,圆台之中的那道圆形凹槽赫然窜起了一团赤橙的火焰,散发出不同于正常火焰的古怪气息。火光虽然依然是那般的明亮,却缺失了应有的炙热。
宸洛见对方毫无留情面的意思,也感到有些急切:“你们真以为通过这种可笑的方式,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么?”
“就算我们死了,也无法改变那些山妖的领地已经被其它妖兽侵占的事实!”宸洛奋力地喊道,话音掷地有声。
他敢如此笃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依据正是来源于那些雪山树葵叶。
“停。”终于,听到这句话后,族长悯虔总算是出手示意,让术士们暂且停下正在进行的仪式,“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如果敢妄下定论的话,地熔之火绝不姑息。”
“因为雪山树葵。”宸洛继续说道,“我和我的朋友前两天晚上去过玉魂山脉,在那里我们看到了一种植物,它的叶片与你们族每家门上放置的雪山树葵叶一样。你们应该都清楚这种树葵叶的作用,但是我们却在那里,遇到了一群妖兽,它们完全没有任何惧怕那些树葵的样子。很显然,它们并不是本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妖兽。”宸洛如实地解释道。
这些话无疑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他们心中其实更多还是不愿意选择相信这些外来者,尽管他们所说的有模有样。
“你确定你说的这些句句属实?”悯虔沉声质问道。
“千真万确,族长大人若是信不过我们,可以让你的族人亲自去那一带确认一番。”宸洛认真道,“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何那里会出现其它的妖兽,但我认为,这件事应该与我们的出现无关。”
族长悯虔表情开始因此变得凝重了几分,因为假如这几个外来者说的不假,那确实是一个值得重新审视的问题。他们所处的这片玉魂山脉地带,从来就不曾生长过雪山树葵。
最初他们部族也是从远山外采摘回来的一些雪山树葵,偶然间发现这种植物似乎对外围那些山妖能起到很有效的防范作用。当时山妖十分猖獗,时常靠近他们部族,扰乱他们的生活。自从将那些树葵叶挂起于门上后,山妖就很少再敢靠近了。
悯虔没有直接相信宸洛的话,还是派遣了几名族内的人去往山脉边沿地带巡查。良久后,巡查的人总算回归,他们如实向族长悯虔汇报了那里的状况,确认在山脉边上确实生长了一些雪山树葵,而且还没有惊动现在栖息在那里的外来妖兽。
对此,悯虔的心中早有定数,他已经知道此时抢夺侵占了原先山妖领地的那些外来妖兽,其实就是一种名为“极地巫妖”的大体型妖兽。
山妖的全称为“湛雪山妖”,实际上,准确而言,湛雪山妖惧怕的并不是雪山树葵,而正是极地巫妖。因为雪山树葵散发出的气味通常会吸引极地巫妖的聚集,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生长雪山树葵的地方,都会有极地巫妖的存在。而极地巫妖又是湛雪山妖的天敌,因而山妖们只要嗅到了雪山树葵的气味,就会认为有巫妖所在,才感到惧怕而不敢靠近。这也很好地解释了山妖近日不再叫唤的问题,因为它们很可能已经逃离了这片山脉。
但是令悯虔费解的是,极地巫妖虽是湛雪山妖的天敌,它们和雪山树葵明明应该只会出现在远离玉魂山脉的玉魂原极地地带,如今又为何会一同出现在了原先山妖的领地范围内?
这又将会是一个十分值得重视的问题,很可能关乎到他们部族今后的安宁。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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