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侍女霜霜轻轻唤了几声,才将商珞珈唤回神来。
“哦,什么事?”
“姓陆的说要见小姐……”
“啊……”商珞珈仿佛受惊一般,手里的账册都掉在地上。
霜霜赶忙过去捡起账册,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心中对那人的愤恨厌恶又加重了几分。
“小姐,我这就让人把他打出去!”
商珞珈无力的摇摇头,颓然一叹道:“他也是无辜的……”
“小姐,他都对你干出那种天理不容的事情,你还要替他说话!”霜霜瞪大眼,无法理解商珞珈的心情。
“我不是替他说话,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商珞珈那灰暗的眸子里,渐渐燃起一丝怒火。“都是崔宁儿干的好事,冤有头、债有主,我还不至于分不清楚。”
“那倒是。”霜霜重重点头,恨得咬牙切齿道:“枉小姐还将她当朋友,她却如此丧心病狂的坑害小姐,简直禽兽不如!”
“唉,也是我大意了。”商珞珈眼中泪花闪现,心里堆积的块垒简直要将她压垮了。“居然会如此轻易就着了她的道,才落得今天这般人不人、鬼不鬼,打落牙往肚里咽的凄惨境地。”
“小姐怎么能怪自己呢?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霜霜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在她的记忆中,自家小姐自幼天资超人,算无遗策,从来都只有她给别人吃哑巴亏的份儿,何曾像这次一般,被人如此算计了,却连声张都不能。只能瞒下一切,默默的躲在这里舔舐伤口。
“不要再说了……”商珞珈深吸口气,勉强稳定下情绪道:“他找我定然有事,让他进来吧。”
“是。”霜霜应一声,又小声问道:“是不是姓崔的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他了?”
“不会的。陆公子为了和她结亲,居然不惜和夏侯阀决裂,代价实在太惨重了。崔宁儿怎么敢让陆公子知道事情的真相?”商珞珈虽然处在低潮期,但头脑并没有迟钝多少,她缓缓摇头,笃定道:“他这次来,八成是为了他父亲的事。”
“嗯。”霜霜这些天,都没听自家小姐说过这么多话,心说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她见见姓陆的也好。
说完,霜霜便要出去通传,却听身后商珞珈幽幽道:“不许将那天的事情透漏半个字给他……”
“是……”霜霜缩缩脖子,她正打算先跟陆云算算账,让他知道自己对小姐做了多大的恶,然后拿出个善后的章程来。
但显然,自家小姐看穿了她的心思,霜霜只好打消了兴师问罪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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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在楼外,等了足足盏茶功夫,等得面皮都发红了,才看到一名穿着锦袍的中年管事出来。
“小可商氏总行内总管商德茂,见过陆大公子。有失远迎,公子恕罪。”中年管事商德茂朝陆云深深一揖,然后瞪一眼众护卫道:“不懂规矩的东西,为何不请陆大公子进去吃茶?”
护卫们心里苦笑,不是你早就吩咐过,这阵子姓陆的来了,统统要挡在门外吗?尤其是陆云父子,绝对不能放进楼中吗?
但他们哪敢废话,乖乖低头认错,赔罪不迭。
陆云当然不会跟些看门的一般见识,何况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而已,真正将自己拒之门外的,八成就是这位商家的内管事。
他客气的跟商德茂见过礼,便被对方领着进了楼中,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沿着楼梯缓缓而上。
商德茂头前带路,上到一半时,忽然放缓脚步,朝陆云作揖赔罪道:“大公子万望赎罪,咱们商家做的是朝廷的买卖,不敢得罪了当朝。”说着他压低声音道:“实话跟大公子说吧,您退婚之后,夏侯阀的执事专门来过,要我们冻结公子父子的所有户头。”
“哦,还有这种事?”陆云微露讶异之色,他确实头回听说这种事。虽然知道对方的话不可尽信,但也多多少少能反映出,夏侯阀对他父子赶尽杀绝的态度。想必日后,还会有连场好戏等着他和陆信。
“是啊。但我商家以信为本,怎能轻易损坏客户的利益?何况公子还是我们大小姐的朋友来着……”让商德茂这一番解释,陆云多大的火气也会冰消雪散的。“我们没有听夏侯阀的,但至少得做做样子,所以方才那是给夏侯阀看的,绝非针对公子。”
“可以理解,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陆云都受用了。
“多谢公子体谅了。”商德茂说完,这才继续带陆云上楼。
转眼到了那五楼花园外,侍女霜霜早满脸寒霜等在那里了。
“哼,进来吧。”霜霜狠狠剜一眼陆云,就像要从他身上剜块肉下来一般。
陆云本以为,自己已经挨了一巴掌,怎么也该有个甜枣吃。谁想到等着自己的还有一棒槌?
若非昨日苏盈袖有言在先,他真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可就算有了苏盈袖的提醒,陆云依然云里雾里,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商大小姐?
明明上次见面时,她还跟自己笑语款款,言谈无忌,相处的十分融洽不说,还宣布合作正式开始,说要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之类……怎么才过了半个多月,就将自己当成仇家了?
哪怕自己得罪了夏侯阀,他们不愿跟自己合作,也不至于这样给自己脸色吧?怎么说,他也是史上最年轻的地阶宗师,还有大几十年的未来可言,商家这样的生意人,不至于短视愚蠢到这种地步吧?
商德茂看到霜霜姑娘要吃了陆云一般,更坐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八成这位陆大公子始乱终弃,为了崔家小姐负了自家大小姐。
他哪敢掺合这种事,悄无声息的退下楼去,只留陆云一人在楼上受难。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霜霜见陆云杵在那里不挪步,又狠狠瞪他一眼道:“还要我用大轿子把你抬进去不成。”
“这位姑娘,我没记错的话,咱们是第三次见面吧?统共说过没两句话。”陆云苦笑着上了小桥,朝霜霜拱拱手道:“我实在记不起,到底哪里得罪了姑娘。”
“哼,你不知道,不代表你没做过!”陆云越是一脸无辜,霜霜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看都不想在看他一眼,转身气冲冲先行而去。
陆云无奈的摇摇头,心说今天真是没看黄历,早知道就听阿姐的在家老实呆着多好,非要出来受这些没来由的嫌气。
但终究有要事在身,他也只好忍下气,硬着头皮向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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