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不知道多久的‘大玉儿’,忽然发现就在自己的身边。
在最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希望,这得是多么巨大的喜悦,才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
原本以为,要继续逃亡的代善,忽然听到了这么一个利好的消息。
就忽然觉得,自己的弟弟皇太极死的真的是冤枉。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舍弃了便是。
反正自己已经用过了,送给大明的皇帝用一用又何妨?
或许还可以学习一下那个叫做吕不韦的人,搞出一个鸠占鹊巢出来。
代善心中这么想着,口中的大笑,却没有停下来过。
畅快。
可在笑过之后,不禁又蹙紧了眉头。
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博尔济吉特·布和,这个老小子,和他的儿子一样,都似乎笑得很开心。
若是就这么把‘大玉儿’给送过去了,那大明到底是落下他大清的人情,还是这些蒙古人的人情?
要不要把这人给弄死算了?
心中念头翻滚。
而正在心中高兴的博尔济吉特·布和,莫名的感觉身上一阵发寒,就仿佛是被什么绝世猛兽给盯上了一般。
脸上的笑意,僵硬了卡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大明有打过来的迹象。
这才放松了一些。
心中有点后怕,千万不能得意忘形,现在还没有和大明的人接上话,还不确定往后是个怎样的章程。
而此时代善的目光,也早就在博尔济吉特·布和左顾右盼的时候,看向了它处。
“既然大玉儿这个人,已经找到了,那就离开派人去和大明的人交流,和亲的人选,你们自己讨论一下。”
代善已经不想去指派人了。
前去和大明的人接洽,有一半的几率,是有去无回,只有另一半的几率,才会有可能成功。
名利和死亡,都是一半。
有人会把自己当做勇士去赌一把。
可更多的人则是生怕自己的小命没了,还不如多等片刻,等到旁人已经确定了这件事的正确性,才会摇旗呐喊的表示尊重。
至于跪在地上的宁完我和范文程,以及鲍承先他们等人,此刻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的主子们,已经开始商量着和大明和亲了。
自己的防守意见,肯定会被抛之脑后,要知道,他们一群人,可以熬夜熬了一晚上,才弄出了一套很有可行性的办法。
可现在,眼看着似乎就要用不上了。
豪格站在一旁,一脸铁青的看着代善,皇位本来是他的,可他不清楚,自己的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把皇位交给了一个‘外人’。
而现在,这个‘外人’,却又要把他父亲的那些妃子,都送给大明的皇帝--崇祯。
尽管这个叫做‘大玉儿’的女人,不得自己父皇的欢心,在宫里的权势也一点都不大。
可也应该由他来继承啊。
最少也是要通过他的手送出去才算是正确的做法。
本来,他已经打算用这个女人,来拉拢自己的好兄弟多尔衮的,如今看来是没指望了。
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多尔衮,此刻也是双眼通红,只是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而已。
双拳紧握着,若是不在‘朝堂之上’,他肯定是要狠狠的给博尔济吉特·布和的脸上几拳不可。
自己的女儿,就这么像货物一样的送出去。
还有脸站在这里笑。
世上有这样的父亲?
还有代善,一个皇帝,做出的事情,和大明的那些老鸨有什么区别?
大清的人不要脸的吗?
把‘大玉儿’送给他,难道不行吗?
随即又想到了大明的皇帝崇祯,堂堂大明,国土广阔,要什么女人没有?
为何一定要他喜欢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多尔衮已经怨恨了一圈的人,却唯独没有想过,他这样的想法,要不得啊。
双重标准的认知,他已经学会了儒学的精髓。
若是让宁完我他们知道多尔衮的想法,绝对会大吃一惊,此子当真有学习的天赋,只是稍微被教导了一番,就可以举一反三的,学到其中最有价值的东西。
此刻,在某些人的沉默之下,‘院子朝堂之上’很快就成了满蒙两族的狂欢。
没有人在意跪在地上的汉八旗的人,人家给了他们所谓的‘尊严’,既然不要,人家也不可能拽着必须要。
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吧。
范文程他们心中一阵失望,如今少了皇太极的大清,似乎就再也没有那种积极进取,不怕牺牲的精气神了。
这些人只想着和亲。
已经忘了,还可以骑着战马出去打劫。
很快,一群人就拿出了一套自认为行之有效的办法,带着几十人,举着代善写出来的‘圣旨’,向着李过的驻军方向快马行去。
大明来的商人们,李过并没有接见。
左右不过是想要在沈阳附近购买一点土地,就是看中的位置,还得大明的朝廷正式下文之后,才会合法。
“乐呵什么?你干了一辈子,不还是一个尉长,还不如你提拔起来的那名年轻人官职提升的快。”
龚廷祥可是看不惯金冠的嘚瑟模样。
自从赵景麟,去了衮州,做了黄海将军,领了黄海舰队之后,这人就再也没有生过气,发过火。
仿佛所有的不高兴。
都已经被人给带走了。
“我就是乐呵怎么了?人家升官快,是人家的本事,这点得服气。”
金冠眼皮子一翻。
最近只要提起赵景麟,他的心情就会一直好下去。
别人的闲言碎语,对他来说,那都是嫉妒。
嫉妒他给大明培养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行行行,得服气,上次不是听说,你去大鹿岛建立水军据点了吗?怎么还有空来这里?”
龚廷祥可是知道,自从辽河,浑河,太子河上面的敌人水军,全部别歼灭之后,尽管几乎就没有多少事情了。
也就面对一直隐藏在高句丽的袁崇焕,多了些警惕。
可那边也有一条河,只要越不过鸭绿江,那么就不用惧怕袁崇焕的军队,能够打过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夸张了一些。
可扼守要道,截断敌人的退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不是你们这边的俘虏太多,需要大量的船只来运输,我可是连战舰,都贡献出来了。”
金冠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缓缓的说道。
龚廷祥面色不是很好看,这人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谁知道自己的手下,有人做了将军之后,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
倒不是多恶心。
反正就是他看着不爽。
“说实话。”
龚廷祥没好气的继续说道。
“防备建奴们狗急跳墙,大明要向那个方向用兵了。”
金冠眼神看向了东边的方向,然后立刻收回,仿佛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
“打杜度?”
“想什么呢?打他需要大明这么防备代善这边的人?怕是那边刚一动手,这边的人,立刻就撒丫子跑路了。”
东边的方向?
既然不是杜度,那还有那一股势力存在?
龚廷祥没有思虑多久,就吃惊的猛然抬头,看着金冠。
“袁崇焕和祖大寿,还有何可纲他们已经跑了,难道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子。”
“可那个地方,一直都是大明的藩国啊。”
“以后就不是了。”
金冠回答的很快,龚廷祥却立刻沉默了下来。
道义这种东西,在需要的时候,一定要立起来,可在不需要的时候,也一样要学会放下。
龚廷祥明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大明最有利的,可到底是放不下曾经学过的那些仁义道德。
“李将军呢?我带来了大明军部的军令。”
金冠之所以能够提前知道,这件事,就是因为他最先看到军令。
通过水路来向李过传递军令,要比从陆地上快的多。
“李将军在前面视察军械,这会应该快要回来了。”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只是,等着等着。
没有等来李过回来,却等来了几个俘虏。
衣着光鲜,被押送过来的时候,还一身的桀骜不驯,仿佛他们就是起来郊游的,以后还都会是大明的客人。
“龚尉长,前面的兄弟们,捉到了几个建奴,听他们说是蒙古人,是来找李将军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名同样是尉长身份的将官,一路押着几个俘虏,走了过来问道。
“找李将军,怕不是又有人前来投诚吧,这种事不是已经有了章程吗?照章办事就是。”
龚廷祥诧异的回答道。
“这个,有点复杂,他们说是已经找带了一个叫做‘大玉儿’的人,想要把这人献给皇上。”
这名尉长,一阵尴尬的看了看金冠。
两人之间也是很熟悉的,要不然他也绝对不会在此时这么说话。
场面顿时沉闷。
“不是说,这个消息,是皇上随口说的玩笑话吗?怎么那些建奴们就当真了?”
龚廷祥喃喃自语道。
上一次给皇上送女人的,还是南京城的那些人,最后的下场,据说老惨了。
一天只有一顿饭,就这还是工头生怕他们给饿死了,实在是不会干活,宁可饿肚子,也绝对不想出力气。
就是赌朝廷不会让他们轻易的饿死。
才耍出来的无赖手段。
可现在,又有人给皇上送女人,这是不是意味着代善的小朝廷,要被灭了?
“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扯着一根救命稻草,那都当做宝物。”
金冠体会过这样的无奈,当年的大明,在辽东的军队和百姓,也都是这样的一种绝望,成天就在战争的阴云当中,提心吊胆的活着。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瞬间就会放大恐慌。
若是当年,宁锦一带的百姓们,允许回到关内的话,早就跑的没人了。
“那咋们该怎么回应?”
这名尉长,双手一摊,苦笑着问道。
所有的事情,一点牵扯到皇上,立刻就是大事情,他们的身份完全无法做主。
要不然,这些俘虏,绝对会被他们给卖一个好价钱。
那还会押送过来。
“去个人,把这件事告诉李过将军,说的详细一点。”
龚廷祥没有办法做主,那就只能找做主的人来处理这件事。
他们没有等待多久。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有了答复。
“李将军说可以暂时拖着,实在不行,就把这些人给当做俘虏卖了,大明不需要异族进献的美人。”
传令兵一五一十的传达了李过的话。
几人面面相觑。
随后看向了不远处,那些趾高气扬的建奴们。
“那就卖了?”
“卖了。”
“······好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
正在查看军械的李过,眼睛是看向了一排排的火炮,可两眼无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刚刚传令兵过来找他问话。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可能有问题。
送给皇上的女人,不管如何,都得要皇上自己来确定要,还是不要。
他这么做已经是越俎代庖了。
可只要一想到,他接到的邢氏写过来的信件,心中就立刻明白,皇上身边多一个女人,高桂英的孩子,就会少一份来自皇上的关注。
尽管这个孩子,不需要去和太子争夺皇位。
可到时候,分封到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万一轮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封地的位置不好,自己可就有点对不起高桂英了。
“难怪许多人,身处高位,有时候做出来的事情,总是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很蠢,原来是已经身不由己了。”
李过苦笑。
他以为自己可以例外,可深陷局中,也一样逃不过亲疏远近。
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了自己的做法,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不过,最先倒霉的,肯定是洪承畴洪将军吧。
想到这里,突地摇了摇头,自己肯定是要坑一次洪将军了,往后这个人情,还是要还上的。
此时此刻。
在蓟州将军府的洪承畴,突兀的打了个寒颤。
然后一个喷嚏打出来,揉了揉鼻子。
摸了一把发酸的眼睛疑惑的思索了一下:“到底是谁在想我?”
只是想来想去,大明现在,似乎也没有人会关注,一个已经很低调的人了吧。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低调,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去军用查看军队的训练情况,和火器的储备情况之外,我那也不去,看看还会不会有人惦记着自己。”
他还就不信了。
自己已经这么低调了,还有人想要给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