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不止。
战斗不息。
建奴们成排成排的死去,死的毫无价值,死的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而且通过望远镜,刘兴祚看的清楚,最后死去的大部分都是没有战马的建奴子民。
骑兵们都跑了。
他没有派人去追。
缺少了物资,迟早都是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尸体。
而那些建奴的百姓们,刘兴祚也没打算全部留下了,粮食不够吃,就只能让他们安心的去死了。
谁让他们少了自己的物资呢?
毕竟。
自己也是给出了一条生路的,只可惜,生路不走,偏往死路上去撞,远的了谁?
刘兴祚自我安慰着。
对面的多积礼,到了最后,无论他一开始有多嘴硬,还是败给了恐惧。
死亡到底是可怕的。
所以最后他还是逃了,没有带上的任何的物资逃了。
只是少了一群走不快的人的拖累,骑在马上的他,瞬间就跑出了刘兴祚的视线。
归途茫茫。
“可惜了,这些可都是钱啊。”
刘兴祚哭丧着脸。
瞧着已经有人跪在地上求饶投降的,他也只能闭上眼睛,当做没有看到,继续开枪。
“要怪只能怪你们的主子们心狠,断了你们的粮草,我养不活你们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是最大的道理。
没有理由,自己一个胜利者,最后都快要吃不上饭了,还要给俘虏吃好不是?
此时,在枪声之中,有着满语说着咒骂不得好死的话。
隐约中,刘兴祚请的明白。
就是刘二也知道骂的是什么。
“将军,建奴们急了,他们骂人了。”
见过了汉人,在建奴的手中是怎么活人的,刘二的心肠就一直很硬。
他做梦都想着额能够有这么一天。
然而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却忽然有了一阵心酸,泪水从心里流出了眼眶。
“你怎么了?为这些人哭可不值得。”
刘兴祚只见到过刘二流过血,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二流泪。
“我在哭,曾经的亲人们命苦啊,要是他们活在现在的大明之下,你说是不是最幸福的人?”
刘二苦着鼻子的问话,让刘兴祚一阵沉默,耳边的枪声还在,可曾经的亲人们却已经不再了。
只留下他们这些苟活的人,不过是为了报仇,为大明尽忠而已。
“苦难都已经过去了,你看看,咱们不是已经报仇了吗?现在可以打到辽东镇去,以后也可以打到盛京去。”
刘兴祚严肃的看着六儿的眼睛道:“我保证。”
“可是,李过将军,不是已经躲过辽河了吗?打到盛京去似乎也不再是不可能。”
严肃的刘兴祚,瞬间就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刚刚他是给昏了头了,下这样的保证。
手到擒来的事情,用的着他来保证?
“那就活捉皇太极,这个总可以了吧?”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枪声不知不觉中就停了下来。
硝烟被微风吹过。
地上就只剩下了尸横遍野。
“好惨,还有活着的需要补刀。”
自从建奴们占领了辽东镇之后。
这一片地方,就没有人修过路,人家是骑马的,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路,只在乎有没有水草可以放牧。
刘兴祚追逐的很快。
所以也间接的保存下了一部分长在地里的稻谷。
刘文秀没有时间组织人手前去收割,却又不能放任不管,各处的流民却又无处安置。
于是一个抢手命令就在他走后传出去了。
若是回头的话,一定更能够看到流民们忙着收割粮食的场景。
概因:建奴已退,粮食可以随意的收割,能收多少,自己就拿走多少。
四门火炮艰难的行走在刘兴祚走过的道路上。
土质压得还算坚实。
可依然道路难行。
“火炮居然用不上,早知道就不拉出来了。”
刘文秀可没有想过,这样的大杀器,应该是攻城必备的利器。
现在却成了拖累他们行军的累赘。
在缺少战马的情况下,全凭人力拉扯,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起来。
跟随他的士兵,也是无语。
本来还想要凭借着火炮,拿到可观的战功的,到现在连敌人身上的一根毛都没有见到。
打仗打成这个样子,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似乎印象中的那种凶狠的建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其中还有人的家庭,在知道他出来当兵的时候,可是哭天喊地的,说着自己家的人命苦,上战场会死人的。
然而,实际上。
和郊游都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是,还要推着一个差不多毫无用处的火炮。
“斥候回来了没有?”
刘文秀直起腰,喘着粗气的问道。
“还没有,算时间,也快了。”
一名士兵回答道。
刘文秀看了看天色,天气还算不错,没有一丝要下雨的样子,要不然他们只能找地方避雨了。
那还能继续前行。
虽然现在的火炮,已经不是以前的那种,淋雨就会淋坏。
可到底是贵重物资。
值得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
盖州。
如今权利最大的人就是李邦华。
他没有官职,却是在做着当地知州的事务。
当前盖州的虽偶有要务就两件事,一个就是搞建设,修路,修码头,修房屋,唯独没有修建县城的城墙。
另外一件事就是造船,捕鱼。
想要抢收水稻,在这个位置,是没有的。
所以渔猎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重要食物来源。
留给他的士兵不多,只有十人,还都是一直住在盖州城里面的。
这一天,李邦华正在处理着分配房屋的事宜。
之前都说了,只要建好了房屋,就会给表现好的人最先分配,免得的这些数据,就是他挑选出来的人选。
“李先生,从旋城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一队可疑的人,正在向咱们这个方向靠近。”
李邦华抬头看去,是他提拔起来的一个识点字的人。
在这种地方,能够找到一位识字的人实在是太难了,而且此人还得符合大明显得的律法。
“咱们的人,有没有伤着?那群陌生人一共有多少?”
“回老爷话······”
“别叫我老爷,现在大明不兴这个了,还是叫我李先生吧。”
“是,李先生,来人一共二十三人,领头的叫做祖可法,说是要和大明的人来谈生意,现在他们的身边有咱们的人跟着,不过没有人受伤。”
祖可法?
李邦华略一思索,就知道此人是谁。
当年祖大寿带着所有人,和袁崇焕跑了,留下一个没有一个守兵的宁锦防线,可是惹出了好大的乱子。
此人现在前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察觉到了这里的兵力不足,想要通过武力,来迫使刘兴祚他们撤兵,好给建奴们一口喘息的机会?
不怪他这么想。
祖大寿的逃亡,已经败掉了他所有的人品。
如今的大明,可没有人会信他说的话,更何况是祖大寿的义子。
“我这就通知林伍长,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慌,天塌下来有大明顶着。”
若是以前,李邦华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靠大明,靠朝廷。
那都是一句空文。
必须得靠自己才成。
现在不这样了,大明强大了,大明的朝廷也跟着强大了。
靠自己也没错,可在某些时候,还是得靠火枪兵,而火枪兵就是大明威风的根本来源。
祖可法看着身后远远的跟着他们的三位当地百姓。
一点都不惧怕他们带和的刀剑。
“咱们走,他们走,咱们停,他们也停,什么时候,这个地方的百姓们胆子这么大了?”
祖泽法不满的嘟囔道。
在一开始遇到这些人的时候,可都远远的喊过话了。
说的在清楚不过。
可不要说有人前来接他们前去面见刘兴祚他们了,就是派人做向导都没有一个。
要知道,他们可是带着祖家的诚意来的。
“还没有看到了?这个地方在修路,而且已经修了很长一段路了,百姓们的脸上,也几乎看不到饥饿。”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明的手已经伸过来了,而且已经控制住了这一片土地。
这是建奴们用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做到的。
祖可法没有祖泽法那种不满。
随着越是靠近盖州的方向,似乎干活的人口就越多,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没有看到有人监工。
虽然修路,不是多么需要技术的活。
可人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偷懒,似乎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避免的。
到底大明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这些人这么听话?
“有肉香味。”
祖泽远走着走着,忽然嗅了嗅鼻子。
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正在休息的一群人。
有篝火,也有大锅。
而肉香就是从那口大锅之中传来的。
“这些百姓们居然都吃上肉了,不会是易子而食吧?”
祖泽法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就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肉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种稀缺的物资,连不少的有钱人家里,一个月都不能吃上多少。
更别说一群修路的苦哈哈了。
“是鱼肉,这里离海很近,应该不算稀缺食物。”
祖可法口中说着鱼肉,眼睛看到的却是那口大锅。
精铁铸造而成。
看上面的颜色,应该还是一口崭新的铁锅。
心中莫名的一惊,大明已经奢侈的,给这些修路的百姓们,使用起来铁锅了?
这样的一口锅,要知道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可是能够换取很多财富的,就这么随便的放着,就不怕人偷走?
一连窜的疑惑,充满的祖可法的脑袋。
只是看见,还没有听见就已经让他感受到,朝廷对于辽东的重视。
忽然,祖可法被祖泽远推了一把,指了指前方。
“有大明的人来了,手里端着火枪。”
他没有说背着火枪,而是说端着火枪,那就是在把他们当做了敌人来对待。
祖可法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些正在休息的百姓们,在见到大明火枪兵的时候,无动于衷的继续坐着休息。
心中的惊讶就更加浓烈了。
“我们没有恶意,这次来就是想要和大明谈谈。”
祖可法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有攻击的意图。
“把身上的武器都放下,然后人退后。”
对面的火枪兵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要求这他们必须配合。
没有攻击意图也不成,必须连身上的武器都卸下来。
祖可法一怔,此地可不是金銮殿,哪有放弃武器的道理,万一在即放下了武器,不是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了吗?
“我数三声,若是不听劝告,就别怪我们开枪了。”
远处的百姓们,见有热闹可看,一个个笑嘻嘻的看了过来。
没有人乱来,队伍拍的还挺整齐。
显然是受过了良好训练的。
“一”
“二”
“啪”的一声。
祖可法解下了身上的长刀,扔在了地上,跟随过来的所有人,也都一个样子,只是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任谁被威胁着,放下自己身上的所有兵器,都是这个样子。
然而,在面对大明火枪兵的时候,他们又不得不听。
谁能够保证,人家三声之后,会不会立刻开枪。
一时间嘘声四起。
仿佛就是一个个的嘲弄,让祖可法他们面色憋得通红。
隐约的声音出来,说的都是他们。
“我说的没错吧,这些人绝对怂了,我还想着看看他们反抗的样子呢。”
“咱们大明火枪兵无敌的,反抗什么?有意义?”
“嗯,你说的好有道理,不过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小,赌一把又不是不可以。”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赌鬼?”
“谁说的,我可是戒赌了,现在修路,以后修房,还要娶媳妇的。”
“呦,有出息了。”
······
祖可法离开了自己扔到兵器的地方,就见到一人,走向了那一群干活的百姓当中,指了指武器的方向。
然后就有十几个人跟着那人前去把武器都捡了回去。
“好了,现在说明来意,对了我姓林,叫我林伍长就成。”
林伍长是个年轻人,在崇祯的火枪兵之中,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我们祖家是想要和大明重归于好的,如今大明就只这么对待客人?”
祖可法高声喊道。
距离还是有点远,而那位叫做林伍长的人,而已没有和他们面对面交谈的意思。
“重归于好?祖家?是不是叫做祖大寿?”
“不错,祖大寿正是我祖家的家主。”
“哦,这就对了,当年背叛大明的人,凭什么和大明重归于好?”
“我们祖家发现了铁矿,想要献给大明。”
“铁矿啊。”
林伍长一点都不意外,祖家有铁矿的消息,他们可是知道的。
“我家将军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不算多稀奇,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没有的话,就跟着我们走一趟。”
“跟着你们走一趟,是要见刘兴祚吗?”
“不是,是要被关进牢房。”
“祖家的铁矿大明不想要了?”
“我们可以亲自去拿,反正又跑不了。”
这话被林伍长说的霸气,让祖可法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