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院的万能性,正在大明的各个角落发酵。
这是一个好现象,总好过人们在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想漫天不知道有没有的神佛祈祷。
除了被人骗取钱财以外。
恐怕有些女居士,还会被骗色。
聪慧点的,觉得自己是上当了,更愚昧一些的还认为是理所当然,自己正是被神佛所关注的那一个幸运的人。
所以,在这片大地上,愚昧依然存在。
却也有人找到了某些答案。
虽然还很简陋,可已经能够勉强的解释某些神奇的现象。
这样总好过,在很久之前,崇祯把和尚和道士们,赶下山干活时,所引起的轰动。
跪了一地的磕头虫不说,在开始干活之后,总有人会想着法子,代替一些僧人和道士出苦力。
还总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觉得自己和漫天神佛更近了一步,可以为自己的家人祈福,让生活过的更好。
工程队的主管没有多管闲事,只要活干出来了,谁去多管这个活是谁干的,崇祯是吃到这件事情的,也没有特意的去下令,必须要怎么样,怎么样。
觉悟总是要从自己的心灵最深处开始,才算是真正的醒悟。
事实上,这样的醒悟,来的很快,不但快,而且很有意思。
在第一个月发放工钱的时候,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就发生了,僧人和道士们领到的工钱,居然比他们这些埋头干活的人都多。
若都是如此也就罢了。
可其中几个想要抢过帮助僧人和道士们活去干的汉子们,却因此而意外的拿到了更多的工钱。
没有对比,就不会明白其中的差距。
会的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都在等着他们拿钱回去吃饭呢。
那些僧人和道士们,可不会轻易的放开,已经到手的钱财,从来都只有别人给他们施舍,或者说,捐赠功德。
哪有让伺候满天神佛的人,饿肚子的道理?
如今都在工程队中干活,可都是为了一口吃的,总不能让他们都一个个的先一步去见佛祖,或者道祖吧。
钱财不是一个很好的让人觉悟的衡量标准。
却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种衡量标准。
从那之后,就没有多少人,会冒着全家饿肚子的风险,帮着一群吃的肥头大耳的人去干活了。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陷入很深的信徒。
他们可不管除了自己信仰的神佛之外的,任何东西,而这种迷信的行为方式,才是最让人头痛的。
就像是一个怎么也叫不醒的,装睡的人。
“将军,听说道院的徐掌院,正在制造一种可以自己动的机械,就是为了用在咱们的战船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造船厂之内,传闻着各种各样的消息。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谁也不知道,某一个传言,会不会突然变成了真的。
毕竟,这种事情可是有前科的。
譬如说:打谷机。
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拌桶,来收集粮食,忽然间就成了另外一种奇怪的机械,在许多庄稼汉的眼中。
那可是做梦才能够梦到的。
虽然之前也都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是道院正在研究这种东西,本来都还以为是茶余饭后的笑谈。
忽然就梦想成真了。
“都是小道消息,那能够当真。”
刘世勋摆了摆手,不想谈论这件事情,而问话的那名士兵则是瞬间就懂了,将军没说任何的准确消息。
可他凭着经验,就能够准确的摸到,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只是目前还是一个机密,根本就没有大范围扩散。
当然,这样的机密,想必也不是多么的重要,不然自己的将军,就不会在问起这件事之后,摆出这样的一个态度。
“将军说的是。”
小兵不断的点头应和着,脸上的表情就是,我已经知道了真相的那种。
“快到泉州了,都小心一点,别因为大意,犯了同样的错误。”
刘世勋看向了快速迎向自己的海岸线。
泉州他没有到过,只在书本上,地图上大概的知道这样的一个位置,由于信息传递的速度太慢。
远在京师的人,根本就不是很确定整个福建,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只要看到郑芝虎大气的不断往出来送金票,最起码富有是没说的,他们这和谐私人是不可能收受贿赂的。
不过用另一种形式捐献出去,作为重建湖广的资金,还是可以的。
泉州。
上古为百越地,《汉书·地理志》注引臣瓒曰:“自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
夏、商两代,泉州地属扬州。
西周时,为七闽地。
春秋末期至战国初期,属越国地。
明洪武二年(1369年),改泉州路为泉州府,隶福建行省;罢录事司,仍领七县:晋江、南安、同安、惠安、安溪、永春、德化。
洪武九年(1376年),福建行省改为福建等处承宣布政使司,泉州府隶之。
洪武二十年(1387年),曾一度撤销澎湖巡检司。明代中叶,台-湾属泉州府辖地。
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又在澎湖设巡检司,派兵长期驻防。清初仍置泉州府,上隶福建行省,领县同明。
到了现在崇祯四年(1631年),还是同嘉靖年间一样,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一个是因为位置太远,不容易管控。
另外一个就是,整个官场的问题。
太祖朱元璋禁海之后,这里就成了几乎所有官员发家的地方,海上的财富,就像流淌的金银。
谁也不会把这种金山,便宜的送给朝廷。
而且因为当时官员的俸禄太少,根本就不足以维持日常开销。
整个福建,就成了大部分官员和大臣们的钱袋子。
也就辽东的战场开辟之后,这种对福建的财富,才降低了一点需求,毕竟从海上走,风险还是很大的。
谁也不确定,一船货物,走到海上,是会被海难给沉默了,还是会被海盗给打劫了。
只有辽东的风险最底。
利润也最大,大明每一年几乎一半的税收都会投入进去,只要操作的好,不但可以和建奴做生意,还能够从大明的拨款之中,捞到丰厚的回报。
泉州的码头,是他们郑家,出钱出力重新修建过的。
想让朝廷话这份钱来搞建设。
还不如当地的商人们自己筹建,就这还得给当地官府好处,不然这样的做善事的机会可轮不到他们的头上。
郑芝龙站在最高处的码头上,眺望着泉州湾的方向。
那里正有一队船队,正缓缓的驶来。
码头上的热闹场景,全部都是他手下的工人,在井然有序的搬运货物。
偶尔有露出的一角,都能够其中装着的金灿灿的谷物。
除此之外,郑芝龙的脚下,还有着十箱其他的货物,精致的箱子,显然证明着当中装着的东西,不一般。
徐必达和跟着他一起来的另一名士兵,还在四处查验着货物的好坏。
“来了,将军的船队来了。”
这名士兵兴奋的喊道。
“看到了,等到这一船离开码头,将军带了的货船,才能够停靠。”
徐必达瞧了一眼,码头远处黑压压的一排排船队,在没有来到泉州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一个家族手上的船只,都要比大明的整个水还要多。
虽然质量赶不上,可数量到了一个层次,实力也是很可观的。
由此就可以想到,海上的那些海盗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想要做海上的生意,似乎没有一队能打的船队。
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今日的天气是个好天气。
已经进入了几月中旬,其它的地方,已经开始转入了凉爽的气候,可在泉州,在整个福建。
炎热依旧。
似乎这里一年四季,都几乎看不到冬天一样。
在工头的吆喝下,工人们装船的速度提高了许多,眼中能够看到的高大战船,锚定在远处的海面上。
只有后面更小一些的商船和捕鱼船,才会毫不停留的开向码头。
海鸥在船帆上打着转。
似乎在新奇这种奇怪的,和别的船只不一样的陌生东西,还是不是它们认知当中的,可以歇脚的船。
也有大胆的,已经稳稳的停歇在了最高的船帆上面。
此时船帆已经收起,只剩下一排排的桅杆。
忽地,在后面看家的郑芝豹,在一帮人的前呼后拥下,走了过来,站在了他的大哥身边,看着泉州湾上面的船队。
“大哥,这一次做了之后,可就是和熊文灿撕破脸了。”
“还用你说。”
“据说熊文灿的弟弟,熊文炳派人正在联络刘香。”
“现在我只希望刘香能够蠢一点,刚好和大明的船队打起来。”
“应该不可能,他的手下可是有一个据说是林凤后人的林宜丰,只要有这个人在刘香就绝对不会昏了头的乱来。”
“你不要忘了,前几年咱们受到招降的时候,可是这个林宜丰从中间割裂了十三芝的势力。”
“此一时彼一时。”
两人的低声交谈,根本看不出其中叫做郑芝豹的小小少年,说出来的话,居然很让郑芝龙认可。
“这次算是托了你二哥郑芝虎的福气,要不然一直跟着熊文灿走下去,咱们郑家真的要毁了。”
沉默良久,郑芝龙忽然叹息一声说道。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二弟们都是勇猛有余,智略不足。
如今看来。
大智若愚说的就是他的二弟,不是人家智略不足,而是之前的所有方案,都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根本就不需要郑芝虎多动脑子。
心中一动,他忽然发现,对于自己的几位兄弟,好像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就是郑芝豹,他都当做是一位书生。
年轻的书生。
可刚刚说出来的话,那是一位读死书的文弱书生说的出来的?
“我想要把你送到京师去求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突兀的一个想法,让郑芝龙越发的觉得可行,这种交换人质的做法,自古有之。
他们郑家有钱,刚好也可以借着求学的机会,多花点银子,和京师的那些朝臣们,拉近一点关系。
大明的水军看起来是真的不收贿赂。
可大明的文臣,不是他在小看这些人,捞钱的方法,千奇百怪,还不落口实。
在离任的时候,还能够落一个“青天”的美名。
简直是让人目瞪口呆。
最绝的就是,不但朝廷认可,就是其他的所有官吏们都认可,也有人试过去京师告御状。
比较神奇的就是。
这些人总会莫名其妙的犯法,最后不是砍头,就是发配充军,从来没有例外。
“其实这件事,三哥在前几天就已经提过了,我是同意的,听说大明现在开办的学校,出来的都算是天子门生,学的东西,也和其它地方的大不一样。”
郑芝豹别看年纪小,心中还是有决断的。
这也算是读书明智的一种另外的好处。
他心中还有着一个想法就是,一直都是从徐必达的口中,听说京师有多么的繁华,不去看一眼的话,他心中还真就放不下。
至于做人质。
那又如何?
听徐必达说,大明已经废弃了死刑,他无法想象,没了杀头的威慑,又怎么可能让某些人听话?
就是他们郑家的赏罚分明,出海的时候,在海上还是有不少人,会借着机会乱来。
不送进去几个下海喂鱼。
根本就别想把船给开回来。
海上是很能赚钱,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赚钱哪有那么容易。
另外一点就是,京师传言修建的各种工厂,日进斗金,比他们在海上冒着风险赚到的利润都大。
若是可以的话。
他还想着是不是,把郑家从海上赚到钱,分出来一部分,投资到工厂上面去。
读书当中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永远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当中去。
为的就是避免可能出现的风险。
“好,你有这份心思就好,这一次你就跟着大明的战船出发吧,等到粮食都运送完毕之后,我也会乘船去京师一趟。”
郑芝龙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就见到自己的家人有出息,任谁都会心中喜悦。
一个大家族,可不是凭借着一个家主能够立得起来的。
没有族人的帮衬,或许只需要一代人,然后就没了。
“大哥也要去京师?你不是一直都怕······”
“怕大明的皇上,把我的头给砍了?放心,你能够打听到的消息,你大哥我也能够打听到。”
“好吧,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不过你对父亲又该怎么交代?”
提起他的父亲,郑芝龙心中就是满怀气愤。
当年被父亲赶着出门,一路上和自己的二弟,吃了多少苦,多少次都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最后攒了这么点家当。
还要被说是不孝。
心中的苦闷,又有谁能够体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