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从权下接收的投降着,在很早之前没有问题。
因为那个时候,混乱还是很多的,唯一需要的要求就是,壮大队伍,然后严格训练。
用更久的时间和完善的军法条例,来约束其中一些已经“自由”惯了的人。
孙传庭经历过那段时期。
从他的手中也训练出来过不少的这种队伍,即便是偶尔有一两个跳的欢的,也都会在更多的人当中,渐渐的明白纪律是什么样子。
经过而来他的观察。
当年跳的欢的人,几乎都是做反贼时期的,一些小头目。
也只有这些人,才会忍受不了被剥夺的随意,散漫的“自由”。
而这样的人,在当时很多,比较庆幸的是,那些人形成的恶习时间还很短暂,手上也没有沾染过更多人的血。
还有进一步“改造”,然后吸收进队伍的可能。
当时皇上是这么说的。
结果也而没有偏离多远。
可黄得功不同,说句实在话,就是他自己的身上,都有着许多,和现在大明的某些习惯格格不入的毛病。
他自己也在努力的改正。
也有了一些成效,黄得功则是陷入太深,投降之后,还保持了原来的官职,所以在“改造”的时候,就更加的不容易了。
他是见过黄得功,每天准时出操,跟着队伍训练,然后不断的学习的。
每一样都做的很勉强。
却都在磕磕碰碰中完成,还不如一些新兵的变化更快。
孙传庭怕的就是,已经性格和习惯定型的人,是改不了一些本就带着的毛病的。
李长庚为此翻了多少错?
洪承畴为此又走错了多少次路?
还有更多的人,在犯错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给错到了什么地方。
而他们现在还在,不过是皇上愿意给他们一些忌讳去改正,仅此而已。
毕竟,有了火枪。
许多时候,兵法也就可以不需要占据更多的比重,只要学会谨慎的推进,胜利也是迟早的。
这一点认知。
如今已经是军队之中的许多老一辈最准确的认知。
而有了更好的指挥,只是缩短了这一个胜利的时间,也减小了一点物资的消耗。
陆鸿轩来到扬州,可以说就是皇上的一次试验,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年青人,是不是可以很好的带兵。
也就值只有陆鸿轩,还不清楚其中的深意。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后来才想明白的一件事情,至于别人怎么想,两者没有交流过,是不清楚其中真实想法的。
“忠诚大明。”
孙传庭不怀疑黄得功的忠诚,也不怀里他领兵打仗的本事,不确定的就是,西亚多长时间才能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然后融入现在的大明。
要是时间用的太久,新一代的年轻人,可不会在原地等他,到时候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是啊,难道这个还不够吗?”
秦良玉奇怪的问道。
自古以来忠诚最难得,她不是很明白孙传庭顾忌的是什么东西。
‘可皇上,需要的是新的秩序啊。’
这些话,孙传庭无法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而且就算说了,许多人也不一定会懂。
“够了。”
孙传庭沉默了一下,脚下踢了一块土坷垃,然后回头说道。
他只是想到了一点,忠心的人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的,可讲规矩的人,却可以训练出来。
其中的难易程度,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而且皇上的规矩,其实也过是在让纳西恶不怎么忠心的人,就算拿到了巨大的权利,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说实话,黄得功的努力,也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勤不一定能够补拙,却一定能够表明自己的态度。”
秦良玉用平静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孙传庭,两人之间的年纪很大,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心性一般都是看上女人的。
可比较有意思的就是,孙传庭和秦良玉很说的来。
为此还特意在自己练兵的时候,也把秦良玉到来的人,一块给练了。
效果还不错。
孙传庭动容,他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还是远离了朝堂争斗的女人,看问题居然会这么敏锐。
他只看到了黄得功身上的毛病,却忽略了,人家也在努力的改变自己。
而改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成绩的,可态度的严谨才是能够持之以恒的关键。
“是我有了偏见。”
孙传庭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险种现在不断的回想着皇上说的话,以前是很明白,此刻却清晰的很。
‘态度决定高度,而高度决定着胸怀。’
忽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军部的公文接着又道:“军部给他的副将职务,就等着我签字,本来还在迟疑,听你这么说,我得赶快给他办了。”
副将其实就是代将军,这种将官的职务,只需要一点战功,立刻就会成为将军的人选。
也是军部来人考察过后,传回京师,讨论看了许久才给出的回复。
一开始他是没有看懂,一个投降的人,为何会给出这样高的职位。
现在算是明白了其中的一点道理,在看人,和使用人的这一方面,他真的是比不上远在京师的皇上。
然而,要是崇祯知道孙传庭心中的想法的话。
一定也会尴尬不已。
看人,用人,这哪跟哪?
他不过是把自己记忆中,有印象的人名,好好的梳理了一下,从印象深刻,到印象模糊,排列了一个顺序。
名人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
可有一点是很肯定的,那就是有本事,还很忠心。
只要有了这一点,其他的小毛病,那都不是事。
秦良玉莞尔一笑,穿着从京师送过来的新式女军装,腰间挎着枪和长剑,硬朗的面容,就像是春风吹过的水面。
荡起了一层涟漪。
让看到的人,都会忽略了她的年纪。
“那孙将军可就要快一点了,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训练结束,要去找张国维了。”
秦良玉抬头看了一下天色。
“他找张国维干嘛?”
孙传庭将要动身的脚步一顿,诧异的问了一句。
“赚钱啊,你不会是以为人家很笨吧,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他有许多的手下,在这一次选兵的时候,没有选上,总要给人一口饭吃才行,也不枉跟了他一场。”秦良玉看了远处张国维的临时住所一眼,幽幽的接着又道:“用话本中的话说:这个应该叫做,有始有终,有情有义。”
说完她自己都开始笑了。
似乎对黄得功的做法,很欣赏的样子。
孙传庭又是一阵沉默,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盯着黄得功的缺点在看,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此人。
“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我现在就去找他。”
张国维的临时住所,是一套靠着小树林的简陋房子。
砖石落成。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修饰,当然在这个地方也算是最奢华的住处。
一连好几天,都是门庭若市。
也就最近渐渐的清净了下来。
树林旁还算阴凉,就是讨厌的蚊虫比较多,好在道院送过来的一些蚊香,效果还算不错。
黄得功走近房子的时候,凭借着经验,立刻就能发现周围隐秘的藏着三人。
或许还有更多,只是他一时半会看不到。
自从上一次被他曹冠拿着枪,威胁了一下之后,张国维的身边,护卫就多了一倍不止。
想着这些糟心事,黄得功的脚步就是一阵迟疑。
面子什么的,他不是很在乎。
他迟疑的原因就是,自己的要求,一定会被张国维拒绝,他太了解大明的文人了。
全部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主。
曹冠做错了事,连累的整整三万人的队伍,瞬间就被打算重组,虽然没有继续用雷霆手段,惩治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可到底是他的手下得罪了人家。
现在又要人家给条出路,就是他自己遇到这种混账事,心里都不会很舒坦。
突然房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士兵,直直的向他走来。
“黄先生,张部长请你进去。”
黄得功在训练完之后,在河里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才来的,只是短短的一段路。
却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张部长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
“没有,只是请你进去。”
“哦。”
黄得功的脑子,飞快的思索着:是不是张国维要给他下马威,就算是不给他一个难堪,也会讽刺一下吧。
要不然就是敷衍一下。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办?
是硬气一点,还是委屈一点?
自己将要求人的话,还用不用说出去?
心中想着,脚下不停,跟着来人就走了进去。
然而进了房间,真正的见到了张国维,却发现,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一个用得上的。
屋内简陋,却还有一张从废墟当中,翻出来的桌子,周围的凳子,也都是拼凑起来的,各种款式的都有。
桌子上摆着一壶茶,两个茶盏。
似乎另一个茶盏,就是为他准备的。
“我等了你好几天,怎么现在才来,坐。”
张国维面色比之前好多了,除了眼中还有这一点疲惫。
黄得功一怔,心中暗道:开来是要兴师问罪了。
心下一横,立刻就精神了一些。
这种心理的变化,通过面部表情,和身体的姿势变动,张国维是看在眼中的。
“这不就对了,现在就精神多了,刚进门那会,我还以为你病了呢,快坐,尝尝我的新茶,我儿子托人送来的。”
张国维显摆的说道。
“我···”
面对这样张国维,黄得功就是有满肚子的话,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你难道不是来找我要一个办厂的名额?放心给你留着呢。”
张国维随意的说着,可让黄得功尴尬的则是,自己想了一路,也纠结了一路,完全就是在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在只是在自己的肚子里来回的打转。
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说出来,要不然,他非得找一个大一点的地缝钻进去不可。
而这样的地缝,在如今的湖广,刚好很容易找到。
“张部长我···”
“你是想说自己的手下得罪我的事情了?三万人啊,总有几个混账东西,你管得过来?在说都过去了不是。”
“张部长大人大量,是在下带兵无方,给大人添麻烦了。”
此时的黄得功不是得了天大的便宜的那种高兴,而是恐慌。
一种莫名的不真实,向他袭来,他就算是兵法了得,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对大明的文臣,他心中可是很清楚都是些什么人。
眼前的张国维,表现的也是客气,他心中就越是担心。
“大人大量到不至于,说真的,我一开始是真的很气愤的,要不是看你对自己的手下不错的话,这个机会还不会给你的。”
实际上的原因,不过是自己的儿子,在来信之中提到过黄得功的名字,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搭上的关系。
还说此人不错。
要不然,他也不会暗中仔细的观察之后,确定是一个人才。
想着差点要了他老命的几个混蛋,已经没了,自己也不用耿耿于怀的迁怒别人,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黄得功一呆,突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然后呆愣愣的道:“要不我出去跑上几圈,然后给你老送一百金元?要不我觉得这个办厂的名额,拿着不放心。”
这次轮到张国维发愣了。
经常和没大没小的李定国和孙传庭们打交道,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老人,手上的权利大的不行。
“送礼就算了,跑上几圈我觉得是可以的。”
张国维调侃的说了一句。
然而黄得功却当真的,转身就出门,小跑着沿着晨练跑过的路线,跑了起来。
“哎···哎···哎···”
张国维一阵叫喊,完全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看了看自己准备的茶水,似乎是用不上了。
“哎什么?黄得功是怎么了?大热天的不是训练刚结束吗?”
孙传庭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看着跑远了的黄得功,问着已经追出门口的张国维。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说的好好的,突然就跑了,看起来还算年轻,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张国维嘟囔着。
随即又道:“你过来做什么?陆鸿轩可是把兵都带走了,整个扬州可就要你来守着了,我这里可没有酒,只有茶。”
“没事,我就是来喝茶的,对了,工厂的名额还有没有?给黄得功留一个。”
“还用你说?对了,你对黄得功,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忽然向着他说话了?”
“我觉得他是个人才不行吗?本来还想着给他送军部的公文的,看来真得等一下了。”
“哦?要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黄得功的职位,应该达到了副将。”
“可以啊,张老什么时候,也学会看人了?和阚玉树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