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安排好了军务,就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留下了一个讲台,让给了内阁首辅李长庚。
一开始这样的安排,无论是任何一人,都不敢相信的,谁能够让皇上下台?
自古以来都没有这个规定。
在崇祯的坚持之下,李长庚才勉强的答应下来。
此时的李长庚,在去往讲台上的时候,脚步沉重,仿佛背上背着一座大山,吃力的不多用点力气,根本就走不动路。
崇祯看着。
心中暗自思索着,现在只是内阁首辅。
以后有了军部的部长,那么他自己就会解脱出来了,只需要坐在台下,听着台上的人怎么去做就成。
只要当中没有大的错误,就不需要出声纠正。
简单的不得了。
按照他的规划,军部的副部长就是类似于内阁次辅,而部长就是内阁首辅的位置。
相辅相成,他只需要选好部长这个官职上的人即可。
其他与会的人,都在无声无息的秉着呼吸,见证者这一场权利和义务清晰分配的历史时刻。
以前没有过。
估计往后也只能如此的延续下去。
皇权隐于背后,不在是被推到前台的领导一切的那种天子。
相信这一件事情,被传扬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疯狂的彻夜难眠。
特别是那些在工程队伍中的大明罪臣,出走关外的黄立极等人,还有远在南京的那些大臣和官员们。
羡慕,嫉妒,愤恨。
总会扑面而来。
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比李长庚差上多少,只会认为李长庚的运气真好,不但赶上了好时候,也遇到了一位好皇帝。
虽然还会暗中咒骂崇祯混蛋。
可那个就多少有一半是酸味,吃不着只能口头上过瘾了。
毕竟骂皇上是工作,羡慕李长庚这个内阁首辅的权利,却是自己能够有机会拿到,却又失之交臂的荣耀。
没有啰里啰嗦的废话。
按照李长庚看到的那些具体的数据,在台下的时候,就琢磨着怎么开始分配工作。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时间紧迫,咱们现在就开始分配工作。”
李长庚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注意着台下的崇祯,见到崇祯你满意的点头,就知道这一个开场算是圆满了。
一个个的名字出口。
都是一项具体工作的落实。
从衣物到粮食,事无巨细的一一列表了出来。
其中邢氏和巡捕司的的任务最重,一个需要迅速的转运物资,一个要能够迅速的安置好流民。
残破的朝堂。
重要的官员都还没有填满,却已经全部被分配了工作。
每一个接到任务的人,拿着属于自己的文件,就离场出去准备了。
不大一会,整个会议室,能够剩下的人就没有几个。
崇祯没想过权利动员起来的朝堂会有多大的效率,之前用不上,现在却是看出来了。
还是底子太薄。
一旦把朝堂上的人派出去,整个内阁几乎快要空了。
高阳县。
孙家府邸。
几个老家伙,做什么事情都没了动力。
都在等着朝廷新出的报刊,以此来了解,最新的消息。
“你儿子对你捐款五千金元赈灾很有意见。”
高弘图有气无力的弓着腰,趴在石桌上,歪着脑袋问道。
“他小子,知道个屁,一辈子没吃过苦,哪见过灾民是什么样子。”
孙承宗本来对自己的儿子能够接手孙家,还转型成功,不但扩大了孙家的财富,也扩大了孙家的影响力。
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可这一次因为赈灾捐款,却闹气了脾气,也就他之前有过领兵打仗的经历,身子骨硬朗着呢。
拿起手边的拐杖,上去就给了几下狠得。
若是不那小子跑得快,非得打断腿不可。
他们三人现在对于崇祯可是佩服的不行,以前捐款,都心里清楚,就是给大明的所有官员送银子。
然后落下一句好话。
真能用在百姓们的身上寥寥无几。
可现在不一样了,每一笔肩宽,人家都有详细的记录,每一次出去的款项,也都说了去处。
一切都明明白白的。
捐款的人心里舒坦,拿到款项的人,也都心存感激。
所以孙承宗才会大笔一挥,拿出五千金元出来,换算成银子,那就是五十万两银子。
不是一个小数目。
也就现在孙家的工厂日进斗金,才能够立刻拿出现金出来。
“你我是被皇上给影响了,在以前,谁会想到捐款,谁会在乎那些灾民怎么样,只要不扩大范围,引起更得轰动就成。”
袁可立看向京师的方向。
这一天,他路过高阳县衙门的时候,可是看到了不少商人,都在自发的捐款。
是真的资自愿捐款,而且都还是悄悄地,不想让别人知道。
比较尴尬的就是,那些捐款的商人们,到了衙门口之后,忽然发现,同行还有不少,尴尬忽然也就成了互相问好。
“何止你我被影响了,我觉得冀州的所有人都被影响了,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会当守财奴。”
高弘图嘟囔着。
他在衙门刚刚回来,本来还想着自己是高阳县的教谕,应该能够路很快的拿到内参,看到朝廷具体的应对方法。
谁知道,等了一早上的时间了。
什么都没有的等到。
据说知县,县城,主薄都去开会了。
守财奴三个字,让孙承宗尴尬不已,自己孙家家大业大,按理说不应该一毛不拔,可自己的这个儿子,却是根本就不知道,孙家的生意是怎们做起来的。
只有稳定的大明,他们的财富才会有保障。
也只有稳定的大明,他们的工厂才能够赚到更多的财富。
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偏偏就是被贪婪给蒙蔽住了双眼,看不到外面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家教不好,让诸位见笑了。”
孙承宗脸色僵硬的笑道。
没人的时候,丢脸了没有人会知道,可在自己的老朋友身边丢脸了,那就是在也拾不起来了。
说话都没多少底气。
“财帛动人心,你说的数字也太大了一些,难免会出现这种事情,不过经过了这······”
高弘图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连窜的脚步声。
随即关着的院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抱歉,打扰诸位。”
来人是一位年轻的将官,身上配着一把手枪,快步的走了进来。
口中说着打扰的话,目光却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躺椅上的孙承宗。
“孙大人有礼了,本人陆鸿轩,暂代扬州将军一职,今日来此招任孙大人为本部的副将,这里是任命文书,你老看一下,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立刻出发。”
陆鸿轩心急扬州的灾难扩大,可不敢耽搁。
昨晚上半夜开会,早上一大早就整队出发,紧赶慢赶快中午了,才到了高阳县。
这还是官道修建的很好的情况下,就是不知道,进入了扬州又是怎样的情况,毕竟那个地方,水网太过密集,行军的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孙承宗眼看着来人是官兵,该以为他们孙家要遭难了。
正在想着,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忽然听到是招他最为军中的副将,心中一阵恍惚,总觉得不是很真实。
被高弘图和袁可立摇晃了一下。
孙承宗才醒悟过来,立刻起身,接过了陆鸿轩手中的文件,看都没看的道:“立刻出发?那咱们就走吧。”
陆鸿轩无语。
这人很奇怪,刚刚见他的时候,是脸色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忽然之间就脸色通红,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现在连家中的任何事情都不交代一声,就要跟着他走。
虽然他说的是立刻,可也不是不通人情。
“孙老不和家人交代一声?”
陆鸿轩不由的问道。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了,家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被得认为他把人被绑走了。
“不说了,那个逆子,随他折腾去。”
孙承宗吹胡子瞪眼的。
根本就不想提起自己的儿孙辈,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只知道赚钱,却忘了还有道德这一项,虽然不捐款,没有人会说什么,可心里头难道就能够舒坦了?
陆鸿轩一愣,不知道孙老爷子,对自己的子女到底那一方面看得不顺眼。
反正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孙大人自己不想和家人告别,他也就不会多事了。
“那咱们就走吧,外面有马,咱们这就出发。”
随即对着高弘图和袁可立,行了一礼,转身利索的就走了。
而孙承宗回头看了一眼道:“老夫还是有用的,这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等到院子外面的脚步声远去。
高弘图才和袁可立对望一眼。
“孙承宗还是被皇上记得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接着就是大眼瞪小眼,都觉得事情的发展太过于奇幻。
都在说皇上对老臣不重视,这哪是不重视,分明是对那些贪赃枉法的大臣们不重视而已。
就是有人断章取义。
试图搅浑水,然后看能不能摸到鱼。
不一会,外面就是人声井沸。
“孙承宗的家人来了。”
“应该的,刚刚的动静有多大,高阳县谁能不知道,更别说的是孙家了。”
“看样子孙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确实,要不然不会走路这么慌张。”
孙铨带着家人慌张的来到了院子里。
本来都好好的,可在捐了五千金元之后,孙铨心里就不痛快,最后和自己的父亲理论,还被打了好几拐杖。
可忽然发现了一群官兵,去了孙承宗的燕子。
心里就慌了,只刹那就发觉,金元什么的全部都是小事,只要自己的老父亲能够安全,比什么都好。
可惜的是。
陆鸿轩来的速度太快,去的也快,两支队伍没有碰面。
等到孙铨带着人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只看到空着的躺椅,还有躺椅旁的那一根拐杖。
拐杖还是他亲手选的。
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别人雕刻的是龙头,他雕刻的则是一颗寿桃,就是想要老父亲长命百岁。
可此时人没了。
好在父亲的好友还在。
“两位叔叔,不知我父亲是因为什么罪被带走的?”
说着说着,语声就哽咽了起来。
只觉得心头委屈,他们孙家也没有出败家子啊,更没有谁贪赃枉法,就是父亲在辽东的时候,经手了那么多的银子。
也没有丝毫的看在眼中。
可凭什么会被人带走啊?
“什么罪?没罪,被征召了,随军去了扬州。”
高弘图恍然发现,孙铨似乎除了吝啬了一点之外,别的地方都好。
瞧着孙铨背后的那些子女们,一个个的满脸悲伤,眼中蕴含着怒意,却都在忍着,等着家主发话。
乖巧,团结的,哪有孙承宗说的那么不堪入目。
孙铨心中已经满是悲伤,忽然听到自己的父亲没罪,还被征召了,随军去了。
心中就是一怔。
所有的情绪仿佛倒空了米的口袋,瞬间就软踏踏的,讪讪一笑。
觉得自己搞错的问题的根本所在。
带着全家人过来,就是个笑话。
“这个,那个,哦,被征召了。”
说话的时候,就有点结巴。
别说孙铨了,就是他身后的那些兄弟们,都一个个的脸色古怪,合着他们气势汹汹,满脸悲伤的来此。
就是闹着玩的?
“是的,皇上可是一直在看着你们孙家的,你们也知道,昨晚上的地龙翻身吧?”
袁可立简单的点了一句重点。
不需要多说,像孙铨这样的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
自己一家人,看起来声势浩大,还真的是沉不住气,闹了一次乌龙,虽然出发点是好的。
“我记得你的二弟孙鉁,现在还在山东的高苑县做知县吧,好好干,大明的以后,用皇上的话说,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高弘图也跟着点拨了一句。
之前是看不出皇上对曾经的读书人,是个怎样的态度。
也摸不准对曾经的那些大明朝臣们,是不是心有怨言,自然也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子女们进入官场了。
现在看来,皇上看起来年轻,心中还是有着胸怀的。
鬼知道是现在崇祯手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用了,只能相对的挑选一些优点本事,品行都还不错的人,发挥一些余热。
要是通过了这一次的考验。
那么就会留下来。
要是还不行的话,那就真的没法用了,哪来的,回到那里去。
孙铨心中了然。
想着高弘图和袁可立躬身一礼道:“侄儿谢过两位叔叔。”
高阳县,孙家不过是冀州的一个缩影。
百姓们眼看着,大队的人马出城,路过沿途的村镇。
心中却想着昨晚的那一次剧烈的震动。
也有流言飞起。
各种各样的都有,可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宁静的大明,都在一个塑像前面的祈祷着,这次的灾难,能够迅速的过去。
而塑像上的面孔差不多和崇祯一样。
如今随着破除迷信的活动深入冀州和雍州的民心,都知道这样的祈祷只是一个对自己的自我安慰。
可还是这么做了。
或许,要想得到民心很容易。
就是安稳,和让百姓们吃上饭,活的有尊严一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