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茂才透过车窗看向了外面。
大明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而今他却为了自己背叛了这片土地。
心头的苦闷只能在午夜梦回时独自流泪去忏悔。
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儿老小。
妻子也已经憔悴的在也没了往日大家闺秀的模样,而孩子却还睡在母亲的怀里,不知世事已经变化。
只有老父亲知道落在了建奴的手中之后,一口气没上来,死的倒是挺快。
自己可怜的老母亲,经过了接二连三的大变,也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有时候他也在想,到底当年是因为什么事情开始贪赃枉法的呢?
时间已经太久,做出来贪污受贿的事情也已太多,早就记不清楚了。
想的太多,就会越迷茫。
迷茫与自己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钱他早就不缺了,权利他也已经算是大明数一数二的重臣了,那么他到底是为何要贪污受贿走到了这样的一步呢?
从古至今,不知到少人杰都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却从来都没有人能够解决得了这个问题,苏茂才即便是想破脑袋,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什么办法杜绝这种事情。
大军压境。
王冲的许文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花钱去京营某个一官半职了。
曾经对于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理解,就是黑乎乎的乌云,到了头顶上,雷雨要来了的景象。
此时看到城外旌旗招展,在寒风之中只能听到号角声,和一连串的马嘶声,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已经经历过一次守城的他,依然感到心头震撼不已。
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远远地看着城下的队伍,虽然看起来散乱,有了经验的他却是不敢有任何小觑。
人家已经用这种军队连下大明不少城池了,就已经能够说明真的很强悍。
他不认识皇太极,去却不妨碍他能够一眼看到人群中最尊给的那一个人。
黑色的精致长袍,看其来并不符合他的审美观念,只是出啊在这人身上莫名的有了一种气质。
而这种气质,他只在宫里的皇后娘娘身上看到过。
就连新皇崇祯都没有。
其实不怪崇祯没有继承这种贵气,实在是穿越过来的时间还太短,根本就来不及养成这种富贵的习惯。
此时天寒地冻,不少人已经穿着羊毛袄子。
远远看去,每一个人都仿佛肥硕了一大圈。
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随吩咐身边的人:“给我像那个方向三里的位置连开三炮,记得一定要齐射。”
他打算在还没有攻城的时候,先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
只有自己打的狠了,敌人才会惧怕。
这一点没人教他,是他自己在敌人攻城的时候学会的。
另一边靠近京师的固安县,袁崇焕早已接到了皇太极将要攻打京师的消息。
内心踌躇着到底该不该前去拦截,第一次攻城的时候,他没有赶上,或者说是不愿意赶上,而这一次近在尺尺,还是不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总督,我看原山海关副总兵满桂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借他一些兵马,让他替咱们跑一趟?”
祖大寿、何可刚被袁崇焕留在了锦州和宁远,已经丢了山海关,可不能在有更大的失误了。
此时跟在身边的是戴承恩。
袁崇焕眼神一凝,看了戴承恩一眼,从善如流的说道:“也好,给他五千骑兵,咱们只留四千,总不能让别人说,我这个总督没有容人之量。”
“总督为了大义,谁要是敢胡说,那就是不把蓟辽全体官兵留些流汗的功劳放在眼里。”
戴承恩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睛还放肆的看了周围一眼,仿佛是想要找出,谁在背后说他们总督的坏话。
“好了,知道你忠心,满桂我就不去见了,你去代劳一下,记得把话说清楚就行。”
一处民房。
屋子并补偿量,却还算干净,在寒风呼啸的日子里,还有一盆火让屋子里暖和,就是当地人一年之中最幸福的时刻。
满桂不是当地人。
准确的说他是个战败者,若不是有人搭救,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身上的伤势也已好的七七八八,可心里的伤口,去从来都没有愈合过。
每次刚刚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王之臣和赵率教惨死在他面前的模样。
许多时候他都在想,若是自己没有出山海关,是不是山海关就不会丢了?
哪怕前屯被攻下,王之臣大人和赵率教是不是也能顺利的退回观内,在从长计议?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而他的语声似乎也只能在悔恨之中渡过。
当然若是有一天能够杀掉吴三桂这个混蛋,那么在每年清明的时候,他都会告诉王之臣和赵率教。
仇,他已经报了。
其实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整条宁锦防线和山海关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才会让一座雄关,瞬间被人攻破。
在想到,就了自己的竟然是曾经和自己有矛盾的袁崇焕,心里的郁闷就可想而知了。
哪怕是现在已经能够随意的走动,也不想出门撞见袁崇焕还要问好。
火盆里的木炭“噼啪”的炸裂着。
而他的死穴,也因为这种声音,飘得更远。
固安县他没有怎么闲逛过,县城之外的消息,除了袁崇焕让人送来的那些,也是所知不多。
忽然门猛地推开,一阵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火盆中的火星一阵飞舞。
巨大的阴影填满了门口的光线。
满桂眯着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逆光。
“戴承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满桂对此人毫无好感,进一个多月,天天来烦他,阴阳怪气的话没少说,尖酸刻薄的挖苦从来都没有重复的。
他也弄不明白为何这些文人的嘴皮子就这么溜索。
若是拉到城头上骂对面的敌军,应该是最有用的天赋了吧。
“皇太极要攻打京师,我家总督还要威慑其余的建奴们。不能随意的越过京师去攻打其它地方,所以拜托你带着五千骑兵前去支援。
不知你愿不愿意?”
戴承恩开门见山的没有任何客套,就把袁崇焕想说的话,全部都说了一遍。
更是交代了为何不能亲自率兵前去邀战。
“可以,我什么时候去选人,什么时候出发?”
满桂不用思索就立刻答应了下来,他的仇人很多,手上没有兵,是怎么也不能报仇的。
“那就现在,我带你过去。”
于此同时。
还在房山歇息的晁刚,也已派人给了京师两位皇后一封密信。
“报,少将军,前面的探马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建奴又开始要攻城了,不过这一次,他们到是没有围城。”
他队伍之中也是有斥候的,就是战马不如关外的好。
远远地拿着望远镜打探消息,却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没有围城,就说明只是一次猛烈的的攻击,攻击过后就会退兵,咱们的人手准备的如何了?”
晁刚在剿灭反贼的时候,虽然失去了一只手臂,却也像脱胎换骨一样,有了根本上的变化。
特别是后面跟着洪承畴不懂就问,学到了不少东西。
现在更是根据一些经验,很快就得出了建奴们的目的。
“两千杆火枪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了,都是平时练习成绩最好的。”
“走去参谋部看看那些参谋们,有什么要补充的。”
晁刚立刻起身走路带风的向隔壁的大院子走去。
参谋部要准备沙盘,要铺开地图,所以用的场地最大,租金一个月就要二两银子,这还是人家看他们对房山秋毫无犯,优惠了再优惠的价格。
参谋部不但有参谋,还有后勤部,医疗部,工程部的人在一起。
许多时候,需要用上这些专业的数据,免得找人临时去问还不一定准确。
“少将军来了,我们算了一下,咱们的兵力群不用来守城绝对没问题,野战还是有些吃力,全部都是新兵,而且火枪还有两千杆,没有有利地形,很难打出火力网。”
张存孟是洛川人。
若是在原来的历史上,也是一位农民起义的领袖人物,可就因为崇祯亲自去西安府镇压奇异之后,这个人物也就没有机会跟着李自成,张献忠他们干了。
反而是因为有了吃饱肚子的原因,加入了晁刚的队伍。
人才就是人才,不能因为人家曾经没读过多少书,就没有本事做强做大。
此次跟随晁刚出来,他在参谋之中算是最有才华的一位,即便是现在写字还是歪歪扭扭,看在军队之中不看你字写得好不好,而是看你的谋略和对战争的指挥如何。
毕竟兵法这种东西,死抱着书本去学,肯定是出不了最顶尖的人才。
而顶尖人才却是动了就是动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都知道同样一本书籍,不同的人看了之后,理解的深度就是不一样,能成才的毕竟是少数。
“没办法,皇上让兵工厂加班加点的生产,临走的时候,也只有这么多,所以咱们就只能在有限的战力之中做文章。”
晁刚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他何曾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原来不管是剿匪还是镇压反贼,都是用人命去填窟窿,哪像现在,每一个士兵都像金子一样的珍贵。
当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士气高昂,训练有素,体力各方面也都能跟的上,只要上过一两次战场,就是一个合格的老兵,而且存活率也有了大大的提高。
据说在西安府的李长庚还专门算了一笔账,打算让皇上削减这种奢侈的屯兵行为,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原因五花八门,可他知道一个靠谱的消息就是,账目算下来之后,皇上弄出来的这一套反而是最省开支的。
“我们杠杆跟商讨了一下,根据蓟州和通州的一些大明布防来看,建奴们很可能已经有了火炮,这一点也不能不防。”
晁刚眼神一凝,不在说话,而是看着面前这块布置的很是详细的沙盘。
看了良久心里已经有了竟是周边的地形。
“火炮咱们不用操心,那是专门对付京师的,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尽可能的在野战中胜过建奴,不能因为有危险损失太大,就不去做。”
张存孟点头表示了解。
“野战能胜也有办法,咱们的火枪兵发射火枪都是要站着,或者蹲着,我的想法就是,让工程部的人在前面挖壕沟,咱们的人就躲在壕沟之内-射击,安全上有保障,唯一的问题就是工程量有些大。”
何止是工程量大,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京城的四周全部都是冻土,坚硬的堪比石头,要是挖壕沟,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可以藏身的标准。
晁刚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就是推进太慢,效率不高,而且只能坚守阵地。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其他办法也有,就是花钱太多。”
提到花钱,何止晁刚郁闷,就是张存孟也跟着郁闷。
皇上免了徭役,要做的许多事情,就只能用银子来解决,在雍州这种事情都不是个事情。
百姓对官府的信任随着崇祯毫不打折扣的兑现一些任务,早就树立起来了。
可在别的地方,百姓可不认这种事情。
毕竟不知多少官员们,就是拿着朝廷的信任在拼命地消耗,为自己攒银子,到了需要的时候,却没有多少人响应。
完全是被坑怕了。
心疼了还一会,晁刚才无奈的道:“先说说是什么办法,省不了的银子,咱们就必须给花出去,用皇上的话说,咱们吧士兵们带出来,就得尽量的把他们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弄上一些装着沙土的口袋,随车搬运,需要的时候,立刻垒成临时墙壁,不但可以阻止骑兵的奔袭,还能给咱们有效的防御,比挖壕沟可快多了,而且灵活性也很高。”
张存孟很自信的说道,对于火枪,他有着自己的认识,往后的战争肯定会因此而发生最大的变化。
其中之一肯定就是会淘汰掉骑兵。
而没了骑兵的建奴,单凭那些射手们有能射出多少支箭矢?
在道院也有一些闲的没事找事的人,还亲自拉着他们队伍之中力气最大,射箭最好的人做了很详细的测试。
结果就是一人每天最多只能射出一千支箭,而且还是身旁的箭囊不空的情况下。
对于最多只能携带三十支箭的骑兵来说,和火枪手根被就没办法相比。
每一个火枪手身上的弹丸可有三百粒,就是火药到的不够多,可也超过了箭囊的携带量。
单纯的对比数据。
是的,皇上当时是这么说的。
单比数据,就已经可以淘汰掉射箭这一个军队之中最不可少的编制。
“好就这么办,不久是银子吗?你们几个部长商量一下,拿出最合理的一个方案,立刻执行就成,只要打赢了这一张,咱们的战利品就已经不少了。”
晁刚环视一周道:“皇上可是说了,战利品都是属于大家的,到时候朝廷会亲自石膏,要是不愿意卖给朝廷的,也可以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