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人这一辈子就是麻烦叠着麻烦,问题摞着问题。
想要清静一段时间,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西蜀扬家的人,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倒霉了,他们从祖上的荣光到没落,一直到现在,成为一个土豪劣绅一样的家族,虽说用了长达几百年的时间,但是这个过程漫长且痛苦。
就在西蜀扬家的人,以为他们已经倒能倒霉到,不能更倒霉的时候,可是偏偏有倒霉到底的事情,找上他们!
因为图谋了一个小小的酒馆,不过三亩多地而已,竟然要举家搬迁,离开这个世居之地!
晚上!
西蜀扬家的人,把大箱小箱的行李,搬到马车牛车上。
全家上下九十多口子人,包括老太爷和老太太,全都聚集在门口。
准备趁着夜色,赶紧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三个老头子,分别属于西蜀扬家的三支不同血脉,可惜扬家人丁稀薄,三支血脉的孙子辈,总共也只有两个人。
扬溢算一个,另外一个,则是坐在轮椅上,只能被人推着走的窝囊废。
m.
“大老爷!小少爷该送到哪里去?”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孙子,西蜀扬家的家主扬森,忍不住老泪纵横。
举族搬迁,若是不逃个几百里,根本就躲不开那些大人物的魔掌!
可是,小孙子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颠簸,想让他远遁几百里,还不如干脆在自家门口,把他掐死
这样的话,死亡的痛苦,反倒要小一些罢了。
“让这孩子留在家里吧!想必那些人,也不会过多为难于他,留下几个仆役伺候着,其他人,立刻离开泸州城!”
扬家的小孙子,生下来就不会走路,按照后世的说法,他这属于小儿麻痹。
胳膊腿的不灵活,并不代表脑子不灵光。
小孙子坐在轮椅上使劲挣扎,看样子,是并不想留在这里等死。
可是,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扬溢也坐在轮椅上,他的样子看起来,比白天更加凄惨了。
由于玩了命的逃回了家里,身上的伤口全被牵扯了出来。
“大爷爷,带着老二一块离开吧!“
扬森冷冷的看了扬溢一眼,语气中的寒意,几乎让空气都凝结成冰!
“若非你肆意妄为,我扬家又岂能遭受,这几近灭门之祸?!”
说完,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钻进马车后,毫不留情的大手一挥!
全家九十多口子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这种规模的搬迁,想瞒住别人根本就不可能。
事实上,整座泸州城的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扬家得罪了那些,从外地来的大人物?
毕竟,白天的混乱之中,只有西蜀扬家的人特立独行。
别的要么是官府,要么是官兵,浩浩荡荡几千人,乌央乌央的站在大街上。
而扬家,却带了一百多个地痞流氓,简直是太明显了,想不被别人注意都难!
小孙子坐在轮椅上,依旧死命的挣扎。
两个哭嚎的妇人跑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小孙子的长辈。
扬森也不管他们,掀开马车的车帘,催促道:“还不快走?!趁着夜色出城,明天天亮之前,务必要赶到绵州!”
西蜀扬家的祖宅,本来就在城南,距离城门,不过一里多地而已。
转眼之间,车队就来到了城门口,理所应当的被守城的兵丁拦下。
这地方,没有宵禁的说法,老百姓大晚上在大街上溜达,也没什么罪责可言。
可是,那也要分情况!
一两个人在大半夜溜达无所谓,可是几百口子人,主人仆役加起来挤了半条街,那就不是官府能容忍的了!
两根长枪交叉起来,搭在城门正中央。
后边的人,谁也别想过去!
之前伺候扬溢的老仆人,急忙掏出两锭硕大的金子,囫囵个的塞到守城兵丁的袖口之中。
“两位军爷多多担待!”
守城的总共只有十几个人,给领头的两个人金子之后,老仆人又挥了挥手,让家里年轻的仆役,给其他守城兵丁送上大锭的银子!
为首的什长左右看了看,目光冷冽的,在车队中审视了一遍。
还叫人挨个马车检查了个仔细,发现并没有什么违禁之物。
什长面无表情的说道:“得罪了什么人?”
老仆人陪着笑说道:“回军爷的话,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举族搬迁,是听了城里陈道长的吩咐,若是天亮再出发,恐怕对家里的风水不利...”
越是偏僻的地方,神的力量也就越大。
这番说法若是放在长安城,恐怕连要饭的乞丐都会笑掉大牙。
可是在蜀中偏偏就有很多人信!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一千两百多年后,在某个军阀乱战的年代,一个满口胡言的破落道士,竟然能让手握重兵的军阀,跪下来当认干爹!
听到陈道长的名头,守城的兵丁也不禁有几分肃然。
“既然如此,那就快快离去,不要误了吉时!”
他们退到一边去,扬家的人继续前行。
出了泸州城,就在他们忍不住松一口气的时候,远处一队骑兵疾驰而来!
为首之人身材壮硕,就连骑的马,也比别的马要大一圈。
身上穿着一件墨色的铠甲,威风凛凛,身后的披风宛如血液浸染,猩红一片!
老仆人在扬家能当半个家,他急忙挥手让车队停下来,亲自赶上前去,跟这对骑兵的首领交涉。
在这地方,盔甲鲜明的并不一定是官兵,也有可能是土匪。
算起来,这群土匪在十几年前可能也是正规军,当年十八路反王掀起无尽烟尘,不知有多少散兵游勇流落民间,落了草,成了为祸一方的贼寇。
比如说,当年纵横辽东的巨寇张仲坚一行人,早年间,就曾投靠过辽东起义军领袖王薄。
而今在河东河北一带,无比猖獗的土匪,想当年,清一色都是张须陀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