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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工作终于做完了。
沙子口码头重新恢复平静,来来往往的商人,终于可以继续他们日复一日的商业行为。
见到了父亲的韩氏,欢欢喜喜的坐着马车。
左边是父亲,右边则是丈夫。
这一刻,韩氏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两个人喝的都酩酊大醉,斜腰懒胯的坐在马车上,不知为何,他们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韩同醉醺醺的,用脚尖碰了碰正对面的李延寿。
李延寿睁开惺忪的睡眼,道:“岳丈大人,小婿已经不胜酒力,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韩同嘟囔了几声,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你跟李元礼是怎么谈的?”
说完这句话,李延寿立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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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着眩晕,以及翻江倒海的肚子,坐直了身子,道:“他已经完全退让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了,就会向陛下上书辞官,咱们可以饶恕他!”
韩同的喉头涌动了几下,把胸口拍得砰砰作响,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他是皇族!”
“皇族就该死吗?”
丈婿之间的气氛,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韩同直勾勾的看着李延寿,目光并不怎么友善。
李延寿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韩同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于方正,方正过头,那就是迂腐了,也不知少爷是如何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李延寿站起来,在马车里给韩同行了一礼。
“岳丈大人!小婿虽是先生教出来的,但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不同之处,若先生教出来的都是千篇一律之人,那我书院,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抿了抿嘴,又继续说道:“如果按照岳丈大人的意思,那就是要将李元礼赶尽杀绝,将来回到长安城,当闲散王爷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并没有触犯任何律法,相比其他皇族而言,他甚至称的上精明强干!”
韩同再次摇了摇头。
“你这种人,看待事情的角度总是过于片面,李元礼的出身,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如果他安分守己的呆在长安城,当他的闲散王爷,没人会在乎他的存在,而现在,即便是把他赶尽杀绝,也是陛下所允许的!”
李延寿梗着脖子说道:“可他毕竟没有触犯任何律法!”
韩同有些哭笑不得。
“你和他是多大的交情?”
李延寿沉声说道:“我只是不愿任何一个人,受无妄之灾罢了,如果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没有终止的时候,从这个方面来看,岳丈大人是罪人!”
说到这儿,韩氏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使劲抓住夫君的袖子,不想让他继续再说下去。
韩同却摆了摆手,道:“放开他!”
韩氏只好松手,脸色黯然,低着头一语不发。
她幻想过无数,父亲和夫君见面的场景。
这两个人的性格,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很难相容到一起。
可是,在她想象的任何一个场景之中,都没有比现在更恶劣的了
很显然,父亲和丈夫在政见上有所不同。
如果放任下去,说不定他们在朝堂之上,会成为政敌!
从小在官宦之家长大的韩氏,何尝不知道,朝堂之上的政敌,从来就没有和平相处的说法,而是...不死不休!
她想不通,为了区区一个李元礼,值得他们两个人如此争吵吗?
韩同淡淡的说道:“杀一人而救百人的事情,朝中实在是太多了,你如此执拗于律法,日后也必会身受其祸!”
李延寿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管如何,为了心中的道理,我宁愿承受一切代价!”
韩同愕然变色,他猛的站起来,指着李延寿的鼻子。
“你算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韩氏脸色大变!
转而拉住父亲的胳膊,用目光苦苦哀求。
韩同终究心疼女儿多一些,气哼哼的坐下来。
他揉了一下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道:“李元礼固然可以活下来,但是他苏州刺史的位置,迟早要留给别人,你可以为了心中的道理,回长安城去给他喊冤,老夫不加阻拦!”
李延寿脸色复杂,再次朝着他拱了拱手。
“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来,李延寿说道:“岳丈大人,小婿认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还请岳丈大人见谅!”
说完,他下了马车。
这里刚好是苏州城外。
步行到御史府,用不了多长时间。
马车重新上路,摇摇晃晃的,朝着苏州城的馆驿行去。
韩氏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揉烂了。
韩同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头,刮了刮她的鼻子。
“就知道担心你丈夫,不知道关心你老爹?”
韩氏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韩同苦笑一声,道:“为父不在乎李元礼是否活着,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笑话而已,可是,苏州刺史的位置,坚决不能让给别人,为父本来的意思是,让延寿当一阵子苏州刺史过渡一下,两年之后回归朝堂,进入四品是板上钉钉的,可惜他不愿意呀...”
韩氏有些愕然的说道:“父亲逼迫李元礼,是为了延寿?”
“这并不是为父的主意,而是我们几人一同商议的结果,朝中局势有变,除了赵普和王弘直不动如山,剩下的人,都在谋求外放的机会,苏州作为铁路的终点,毕竟是人人争抢的对象,可是,这臭小子却弃之如履!”
说着说着,韩同又开始生气了。
韩氏拉着父亲的胳膊,使劲摇晃。
“爹,您马上就要回长安去担任工部尚书了,连李大亮都给您让路,为何不能让延寿提前回去?”
韩同没好气的说道:“你爹当这个工部尚书,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再去求陛下?非得把脑袋都求没了不可!”
他又有些泄气的说道:“好好的苏州刺史不当,非要当什么监察御史,也不知这小子脑子里,进了多少水!”
说到这儿,他再次叹息一声。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他不愿意当,这个位置自然要挂在柴令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