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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承乾眼中,自打当了监国太子之后,就再也没有清闲日子了。
以前还能这家串串,那家串串,现在整天待在东宫,桌子上的奏折,怎么都批不完。
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埋首于案牍之间,抬起头来,那厚厚的奏折堆,没有丝毫见少的样子。
本以为,监国太子当完了之后,能清闲几天,结果又成了观政太子。
皇帝乐意让太子多承担些国事,干脆一推四五六,将九成以上的奏折都送往东宫,自己整天在大明宫里饮酒作乐。
一副昏君的做派。
李承乾简直比当监国太子的时候,还要忙上百倍。
贞观九年,或许是他一生之中最累的时候了。
有时候他真想赶紧生个儿子,快快把儿子养大,让他来帮自己办差。
好在,李承乾即将崩溃的时候,王守仁回到了长安。
在两人的合作之下,终于在贞观十年上元节的头一天,将年前积压下来的政务,全都处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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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承恩殿!
李承乾用一根小小的烛针,挑起油灯里的棉线。
拨弄了几下,灯光才重新明亮起来。
将东宫的全部身价送给公主们之后,李承乾变回了穷光蛋。
油灯舍不得点,还是皇后娘娘送来一些,才解决了太子的燃眉之急。
放下烛针,李承乾揉了揉红肿的双眼,道:“先生,不妨歇一歇...”
王守仁坐在旁边的桌子后,好像没有听见李承乾的话。
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政务机器,一天十二时辰连轴转,都不知道疲惫。
等将手头的奏折看完之后,王守仁才抬起头来,道:“太子应当多召集一些门客。”
李承乾哑然失笑,道:“这是个几百年都没人提及的习俗,先生以为大唐是战国吗?”
王守仁很严肃。
“太子不愿在东宫设立小三省,小六部,召集些门客辅佐,也是应有之理,陛下不会怪罪!”
李承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明日进宫去问问父皇的意思,若是父皇允了,便召集些门客...”
话音未落,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
李承乾急忙把放在旁边的大氅披上。
王守仁不动如山。
他虽不能真的不惧寒暑,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个小娃娃,‘啪嗒啪嗒’的跑进来。
“慢些跑!慢些跑!”
太子妃武顺和侧妃苏氏、侯氏,在后边紧张的跟着,生怕小娃娃摔倒。
再往后,是一个脸色煞白的妇人。
李承乾一看到这娃娃,顿时笑了。
“过来,过来!”
他拿起看盘上的点心,将胖乎乎的小娃娃引诱过来。
六七岁的小娃娃,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想塞进嘴里。
他紧跑几步,扑进李承乾怀里,转着点心狼吞虎咽。
担心小娃娃噎着,李承乾还抢回来半块,又倒了一杯温水。
武顺三人见小娃娃在李承乾怀里怡然自得,这才放了心。
那妇人慌忙追进来,赶忙跪在地上。
“庶子不知礼,太子恕罪!”
李承乾笑道:“妇人这是何道理?本太子也是看着这娃娃长大的,怎么也算个叔叔,自家孩子,讲究什么规矩?快快起来!”
怀里的娃娃吃完了糕点,咧嘴傻笑,露着豁豁牙。
“娘...娘,吃糕点!”
他挣扎着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半块糕点,颠颠的朝妇人跑去。
妇人站起身,看着小娃娃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一笑,朝着糕点虚咬了一口。
“多谢太子!”
李承乾摆了摆手,对那小娃娃道:“且去外边戏耍!”
那妇人连忙领着小娃娃往外走。
武顺三人见状,知道李承乾要与王守仁议事,也都离去。
“此人莫不是太子的亲眷?”
王守仁问道。
李承乾苦笑一声,道:“先生,不是说当了太子,当了皇帝,就必须称孤道寡,您从前可不会唤我为太子...”
王守仁冷冰冰的说道:“礼不可废!”
李承乾知道他是个执拗的性子,不敢强求。
“那娃娃是狄知逊的儿子,当年出生之时,是李神医出手相救,后来柳大哥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仁杰。”
王守仁看了外边一眼。
“少爷总说,狄家子有宿慧,今日却是不曾发现。”
李承乾哈哈大笑,道:“先生莫看这娃娃胡闹,柳大哥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狄仁杰的宿慧,早已传遍长安城,三岁便识千字,五岁通晓百文,假以时日,必是状元之才!”
王守仁没说话。
李承乾无奈的说道:“我知晓您看不上状元,您是圣人之才,看不上状元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手中也没几个可用之人,这娃娃长大之后,未必不能成为朝之肱骨。”
王守仁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道:“后日大朝会,太子当如何?”
李承乾听出他的话,有几分考校的意味。
精神一震之下,当即答道:“自当将全部经过,讲予文武百官!”
王守仁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太子须知,此番经过乃是无数大才殚精竭虑之果,少爷也曾为现今之局面,夜不能寐多日,就算讲了,朝中那些人,也未必能听懂。”
李承乾的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所以,我寻来几个人现身说法,‘天可汗’之称,乃是父皇的夙愿,我未必不能帮父皇拿到!”
王守仁饶有兴致的说道:“如何现身说法?”
李承乾更加得意了。
“容学生卖个关子,明晚上元节大宴,自当分晓!”
王守仁站起身来,道:“既然太子心中已有计较,王某便不在长安久留了,今夜便启程离去!”
李承乾猛地站起来,错愕的说道:“先生为何如此着急?莫不是要回到江南?”
王守仁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顿时浑身一颤!
王守仁冷冰冰的说道:“前路漫漫,王某怎许少爷一人披荆斩棘?”
他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从旁边拿起一副长卷。
“这是少爷亲笔手书,或许明晚,可堪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