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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
得到消息的李二,久久不语。
好半天,他才拧着眉头,道:“席君买真是孤身一人前去?”
阶下的赵普,无奈的说道:“席校尉执意孤身一人,陛下留给他的两百金吾卫,已经回到了大营...”
李二又是半晌无语。
良久,他长叹一声,道:“罢了,席卿也是为了朝廷考虑,陇右局势复杂,他...很好。”
魏征突然上前一步,道:“老臣愿往陇右担任督军,望陛下成全!”
虽说李二总是看不上魏征,此刻也不禁觉得,他是最可爱的人。
陇右那地方,新去的武将都没多少活路。
文官,那就更不好混了。
魏征这一去,说不定就会把命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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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走几百里不一定能看见人,山贼土匪是肯定有的。
不管魏征是死在谁手里,都能有一百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以说,那里是朝廷统治力最多的地方。
郭孝恪在那待了九年,回来之后,立刻成为国公,跟他的老上司程咬金,都快平起平坐了。
要不是边军打仗还算勇猛,谁又愿意去接那个烂摊子?
“算了,魏卿也是一片忠心,此事休要再提。”
李二无力的挥了挥手。
魏征还想再说什么,刚才还在朝堂之上,跟他大吵了一架的戴胄,立刻将他拦住。
“陛下,是不是给江南送个信?”
戴胄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二沉吟片刻,道:“磨墨!”
刘瑾赶忙将信纸铺好,研好了墨,添好了笔。
不多时,李二写好一封信。
用火漆封了口,交给刘瑾。
“八百里加急,送到东洲岛!”
这时候,魏征又忽然开口,道:“老臣愿往江南,望陛下成全!”
他攥紧了拳头,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好像李二若是不同意,他就要一头撞死在殿柱上!
李二还是有些迟疑。
他比较了解魏征的性格。
朝廷之上,利益交换实属稀松平常。
不想让李承乾过多参与,不是要禁止,而是害怕李承乾登基以后,会干出卖官鬻爵的事情来。
现在谁都看出来,柳白是想用军票之策,给席君买换了前程。
结果,被魏征横插一杠子。
虽说得了便宜的是赵普,跟席君买的区别不算很大。
但若是没有魏征的话,席君买也就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孤身一人大老远跑去陇右了。
他一个人都不肯带,是为了朝廷考虑。
假设陇右边军真的不愿意接受军票之策,为避免激起哗变,朝廷至少还有一步退路可走。
那就是把黑锅,全都安在席君买身上。
为了朝廷死,到头来,还要把名声都赔上...
魏征自觉心里有愧,以他的脾气,李二若连去江南的机会都不肯给,说不定他真就敢一脑袋撞在柱子上!
看这意思,魏征是打算去江南,亲自跟柳白解释。
“给他吧。”
李二让刘瑾,把信交给魏征,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对他而言,陇右边军的桀骜,无异于是一种耻辱。
而且,他看得比魏征还要长远几分。
如果席君买真的死在陇右,朝廷不光可以将责任都推到席君买身上,更可以堂而皇之的,派遣十二卫大军,进驻陇右,彻查席君买的死因!
到那时候,陇右之患便可以彻底根除。
如此良臣,马上就要去冒生命危险,李二心情能好才有鬼!
“恭送陛下!”
李二走后,魏征红着眼睛,将信塞进袖子里。
他朝着戴胄一拱手,道:“戴相,朝政便交托与你了!”
戴胄苦笑一声,道:“魏相走前知会戴某一声...”
魏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宣政殿内,只剩下戴胄和赵普,大眼瞪小眼。
赵普有些恼怒的一甩袖子,道:“这叫什么事?!”
到了现在这种局面,怪不得天,也怪不得地。
只能说,参与这件事的人,运气都坏到了极点。
戴胄叹息一声,拍了拍赵普的肩膀,道:“席君买是有能力的,咱们应该相信他,能平安归来,到时候,即便不用军票之策的功劳,他也能再进一步。”
魏征似是迫不及待了。
安排好三省的政务,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发了。
他的随行很简单。
一辆马车,一个马夫,外加一个跑腿的小厮。
他的儿子,已经官至朝散大夫的魏叔玉,跟着他来到长安城南的明德门外相送。
“父亲若是到了江南,还需修书一封,好叫母亲放心!”
一辆马车姗姗来迟,戴胄从马车上下来,拱手道:“魏相!”
魏叔玉赶忙朝戴胄行礼。
魏征淡淡的说道:“戴相还有何事交代?”
说完,魏征冲魏叔玉,道:“你且回家去吧,告知你母亲,为父到了江南,定会修书予她!”
“孩儿告辞!”
魏叔玉再次朝两人拱了拱手,转身上马回去了。
戴胄这才幽幽的说道:“魏相,是给席君买,还是给赵普,迟早要做个决断。”
魏征想也没想,干脆的回答道:“自然是赵普!如今的三省不过是个空架子,想要恢复房相时期的权力,非要有强力人物带领不可,满朝文武除赵普之外,其余皆为腐虫尔!”
“可柳白的意思,分明是让席君买揽下这桩功劳。”
魏征轻哼一声,道:“柳白功绩再大,也无法插手朝堂之事,他推行他的大唐宝钞,老夫选老夫的接班人,有何影响?”
戴胄犹豫了片刻,道:“魏相可想过,若是席君买死了...”
魏征洒然一笑,道:“那老夫这条命,赔给柳白便是!此行江南,老夫就没想活着回来!”
戴胄脸色微变,喃喃道:“你这是打算,把我们都拉下水...”
魏征闻言,眼睛一眯。
“莫非,戴相以为,陛下权力滔天...是个好兆头?”
此言一出,戴胄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搭话。
魏征嗤笑一声,道:“最坏的结果,老夫都已经想到了,既然下定决心当个诤臣,老夫早就做好了,死后被陛下开棺鞭尸的准备,陛下总说老夫是面镜子,那么,被这块镜子划破手掌,也是应有之理!”
说完,他转身上了马车。
“戴相,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