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戴至德显得很兴奋。
在岛上干了一个多月的苦力,几乎就是瞎耽误工夫,终于有自己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了,还不抓紧时间抖抖威风?
柳家之所以一直没动朱家,是因为需要借江南华族的名头,来为推行纸币创造条件。
他不必在乎这些。
若是真打算动用官面上的身份,莫说戴至德,恐怕他家的门房,都可以藐视朱家。
什么叫春风得意马蹄疾?
当了近十年大理寺卿的老子,成功进入三省。
当了一个月苦力的儿子,不用再干瓦匠活。
就叫春风得意马蹄疾!
戴至德嘚瑟得厉害,手中的鞭子‘嗡’得一甩,再‘啪’得一下抽在地上。
周围的百姓纷纷后退,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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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武侯,似乎不像本地武侯那般谦虚...
“看什么看?再看本官爷把你眼珠子抠下来!”
戴至德凶巴巴的威胁朱子弘。
朱子弘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
在江南,恐怕起码有三十年,没人跟他这般说话了。
站在柳白身后的张顗,颇为羡慕的说道:“咱们憋屈了这么久,倒是让这小子解了回气,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柳白笑吟吟的说道:“你跟他不一样,行之跟柳家没有半文钱关系,来江南是纯粹为了游玩,顺便办个差,你身上可还挂着柳家的名头。”
张顗哼哼了几声。
“等事情结束之后,说什么也要找这老小子出口恶气!”
以他的智慧都已经看出来,朱家失败了...
谁都没想到,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最终奠定胜局的,竟然是玩玩闹闹般的小把戏。
双方各拼底蕴,拼到最后,朱家底牌尽出,柳家手中,也仅剩下了几张什么都管不住的小牌。
结果,就是这几张小牌,把朱家活活压死!
说白了,一个陆庆年而已,柳家损失得起!
断了和陆家的情分,完全可以用利益来弥补。
而朱家呢?
朱子弘是聪明人,他肯定知道,如果他舍弃了朱道濡,那么朱家铁定完蛋!
这跟朱道濡背叛朱家,是两个概念。
柳白觉得,自己可以下去收场了。
无论如何,这场闹剧,也该到结束的时候。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来到江南的目的,本不是为了对付江南华族...
踏踏踏——
他一步一步,拾阶而下。
走到刺史府门前。
“哎呀呀!原来柳公子也在江南,戴某人这厢有礼了!”
戴至德装模作样的朝柳白行礼,摆出一副很惊喜的表情。
柳白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戴至德和他带来的人,也憋不住了,纷纷开口大笑。
笑声的力量,往往很大。
在他们的带动下,很多不知情的百姓,也笑了起来。
有人是因为,目的达成而高兴。
有人是因为爽了一波而兴奋。
也有人是因为,得到了神仙的祝福而欣慰。
不管是出于什么,落在朱子弘的耳朵里,全都变成了嘲讽!
他眼中的怒火,几乎将自己点燃!
“朱家主,柳某在东洲岛上设下酒宴,明日午时,自当扫榻相迎!”
柳白冲着朱子弘点了点头。
正巧此时,王守仁和李泰赶到了。
两人都骑着马,后边跟着一群柳家的护卫,以及柳白的专用马车。
玄奘和袁守城,满心欢喜的跟上去,想和柳白坐一辆马车回岛。
还没来得及到近前,被柳白一眼瞪了回去。
这一个多月来的成果,柳白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并没有过多插手,间接证明了,李泰他们这些小字辈的能力。
虽说最终力挽狂澜的是王守仁,小字辈们的表现,倒也值得夸赞。
唯独让柳白不满意的是,在这场风波之中,收益最大的,并不是柳家。
而是玄奘和袁守城!
他们成功打开了江南的局面,正一道和唯识宗,完全垄断了宗教‘市场’。
相比之下,柳家竟然有些损失!
这让柳白,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柳某的马车小,盛不下两尊大神!”
玄奘和袁守城满脸尴尬。
好在,百姓们没有听见柳白的话,他们的面子并没有被甩。
两人只好无奈的装作跟柳白告别,而后悻悻的回到各自的队伍中去。
参孙道长和寒山子满脸苦涩。
看着周围一众门人弟子沮丧的样子,唯有强装镇定,各自安慰几句,而后收拾好东西,纷纷离去。
朱子弘在原地站了良久。
眼看着柳白的马车渐行渐远,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
戴至德嚣张无比的带着人,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今天要当新郎官了...
在经过朱子弘身边的时候,戴至德淡淡的说道:“老家伙,和我柳大哥对峙将近一个月,这是五姓七望都不曾有的待遇,实话跟你说,若非柳大哥约束,我们兄弟随便出来一个,都足够弄死你...”
他挥了挥手,让身后众人先行一步。
“安心的去死吧,你朱家的香火不会断绝,毕竟,我们还需要一个傀儡当摆设...虽然,你朱家私配五石散,足够千刀万剐了你,但王先生说,他愿意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这是那个你看不上眼的儿子,被迫用一生自由换来的。”
说完,戴至德扬长而去,几步追上了押送囚车的队伍。
囚车里,妆容已经哭花的杏儿姑娘,怎么看怎么像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
戴至德心里痒痒的。
他爹是个道德楷模,对老妻忠贞不二,他可不一样。
长安城中家世显赫的二代子弟们,懂得洁身自好的着实少见。
除非,像李泰他们那样,在书院学过生理卫生...
“姑娘莫要沮丧,瞧今天这意思,你在大牢里待不了多久,咱们有极大可能,在街上溜一圈,就可以回去睡大觉了...”
说着,戴至德嘻嘻一笑,把鞭子插回到腰带里,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折扇。
‘啪’得一声打开,轻轻摇晃几下。
“在下戴至德,家父乃是崭新出炉的当朝宰相,这厢...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