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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人都认为,柳家人没什么家教。
好好的孩子进去住上几年,就能被柳白改造成一个个小混世魔王。
谁都能看见,柳家的小字辈们在大街上撒欢,这个追着那个打,那个逐着这个锤,没有丁点规矩。
只有真正受过柳家教育的人才知道,这个家里看似没有规矩,可实际上,天下再也没有比这里规矩大的地方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
自他们进入柳家的那一刻起,柳白就给他们划定了一个圈子。
并不是说,出了这个圈子的事情不可以做,做错了事,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事实上,所谓的‘圈子’,是一个很灵活的概念。
譬如,柳家的宝库,除了三位真正的主人之外,只有李承乾和柴令武进得去。
程处默和李泰的地位,不比他们低,照样进不去!
在其他地方,柴令武可以追着窦孝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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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窦孝慈担任大掌柜的大唐黄金集团,柴令武都只有听命令的份儿!
年龄和辈分并不是一切,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超然。
各掌一方,各显其能,便是柳家真正的规矩。
从年龄最长的柴令武,到年龄最小的独孤谋。
编外人员少说有二三十号,而真正能被他们称之为兄弟的,只有十个!
之前应该说是九个,到了江南之后,他们算是才接纳了张顗。
在他们的眼中,独孤谋、柳晖、王綝这三小只,只能算是晚辈。
每一个人都会将教育三小只当成自己的责任。
如果将柳白看做是老师,这十个兄弟,已经出师。
连最小的李愔,都已经在岭南独当一面!
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扶持,拱手相助,才能有他们的今天。
李奉诫的语气很严肃,问完等待的时候,都盯着独孤谋和柳晖的眼睛。
独孤谋想了想,道:“江南华族隐藏实力的手法虽然下作,但不容小觑,擅自将其拔出,恐怕会逼得江南造反!”
紧接着,柳晖也答道:“迁徙百姓上岛,要充分考虑到特殊情况,东洲岛的存在是一块招牌,咱们不能把招牌做得太大,因为岛上的承载量有限,却也不能让牌子倒下,否则的话,岛上的居民将会失去信心!”
李奉诫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看法并不肤浅,就足够了。
兄弟们天南海北的分布各处,好不容易凑齐一次,这才知道,他们形成的这张足以盖住天下的网,并不算太结实。
由此,柳白才会甄选出一批‘外围成员’。
诸如乔师望的儿子乔侃,在安西都护府主持大局。
这是兄弟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最希望的是,独孤谋三人能快速的成长起来。
除了家里人,他们信不过其他人!
当然,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
包括柴令武他们那几个年长的,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光玩命的风险,就经历了不止一两次。
至少现在,还有时间...
最起码,江南这盘大棋,才刚刚开始。
朱子弘以为他是下棋的人,殊不知,在柳白眼中,他连枚棋子都算不上。
只能说,是两个对弈之人,在下棋前,将盛放棋子的钵盂盖子打开...
“后边的几家,你们两个自己分!”
李奉诫留下一句话和一个小本子,缓缓转身,三两下上了一棵树。
躺在一个粗树杈上,用手绢把眼睛蒙了起来...
独孤谋和柳晖相视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
看他刚才说得如此正式,还以为要给自己两人,安排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闹了半天,就是为了偷懒...
两人倒也不敢耽搁,翻开本子,按照上边的地址,各自上门...
柳家人在行动的同时,江南各大华族也在行动。
如果将江南华族的势力分成十份的话,朱家可占去五成,顾家能占去两成,最后的份额,才是其他家族的。
他们只有听摆布的份儿。
当然,在长时间的分化之下,真正听朱家命令的,远没有朱子弘想象得多。
从刺史府门前的会场离开之后,当初跟李泰他们喝花酒的几位家主,很理智的没有任何举动。
他们看得分明。
无论这场斗争的胜者是哪一方,他们都是注定的牺牲品。
三四个老头,外加四五个中年人,聚集在离刺史府不远的一家酒楼之中,静静的眺望着远处的盛况。
和他们同时出现在酒楼之中,还有一个人。
朱道濡!
没人知道他的想法,正如没人知道,他为何也不听从朱子弘的调遣,去阻拦柳家人,而是带着一个长相秀丽的姑娘,坐在酒楼里耗时间...
几位家主都认出这位姑娘,是当初在烟花巷之中,被李泰送给朱道濡的杏儿。
只是,没人过去相认。
都知道杏儿姑娘是朱道濡的禁脔,却被李泰睡过,这时候相认,肯定会被朱道濡以为,是在故意恶心他...
“这时辰,怕是不少地方都起了争端...”
一个马脸的老者,忧心忡忡的说道。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给对方留面子。
有重要人物坐镇的地方,固然不会起争端,但没有的地方...少不了流血事件!
“前几日我就听说,佛道四家的人,在轮番游说朱家曾经的佃户贫农,迁到东洲岛上去居住,若我是柳家主人,必定会选在此时,将那些人全都迁过去!”
“柳家主人这一手釜底抽薪,不可谓不毒,简直是在掀朱家的老底...”
说话之人说了一半,赶紧闭嘴。
声音有点大了,若是被朱道濡听见,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几位家主都是一愣。
不远处的杏儿姑娘,竟然唱起了小曲!
看朱道濡的样子,竟然还颇为享受!
一时间,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若是柳白真把朱家的老底掀开,朱子弘不想死也死了,这个当儿子,还挺开心?
朱道濡的确有开心的理由。
一个空壳子朱家,还有什么继承的意思?
为了个家主的名头,连家族底蕴都不要了?
马脸老者沉不住气了,正要上前去问个清楚。
朱家的结局,同样关乎到他们未来的利益。
才站起来,马脸老者脸色一变,又赶忙坐下。
因为张家的家主张永,带着他们家的老管家,施施然走了上来,一屁股坐在朱道濡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