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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在当监国太子的大半年内,培植了一批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所谓的培植,其实也就是把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往上提拔了一些。
这种操作,在历朝历代有些权力的太子之中,是相当常见的。
可就在今天,李承乾却忽然得知,他的那些人,一个不剩全都被裴大兴抓了起来!
这让李承乾,感觉极其愤怒。
只有愤怒,没有恐惧!
太子培植势力,是在合理的规则之下进行的。
如果李二的脑子没有坏掉,是不会去干预的。
相反,还要大加鼓励!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蠢到,在皇帝春秋鼎盛之际,只效忠于太子一人。
他们效忠太子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上边还有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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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即为储君,总不能等‘上岗’之后,对朝中的官员两眼一摸黑吧?
所以,李承乾心知肚明,抓人的事情,不可能是李二下的命令。
那么,只有可能是裴大兴,用那些人来立威!
立他都水监的威!
这便是李承乾愤怒的来源。
当然,在愤怒的同时,他也充满了无奈。
不可否认,朝廷的确需要一个强力的监察机构。
皇帝不可能总指着泰记,那个半公半私的地方,来监察百官,监督天下。
从整体的角度来看,都水监无论用谁来立威,都是恰如其分的。
就算冤枉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日后多给些补偿便是。
可偏偏,裴大兴看上了自己的人...
怀着七分的愤怒,两分的无奈,还有一丝丝的忐忑,李承乾踏入宣政殿内。
这一丝丝的忐忑,来源于...后宫!
“儿臣参见父皇!”
李承乾毫不犹豫的大礼参拜。
李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没人知道,他的心底,究竟酝酿着一场,多大的风暴...
“文武百官来了多少?”
李承乾趴在地上,道:“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人都来了,儿臣进宫之时,十二卫大将军已经进城!”
李二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李承乾站起来,偷偷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心中顿时一颤。
他很了解李二。
在那张看似平静的脸之后,恐怕...是足以令天地变色的愤怒!
朝中上下,都在猜测皇帝的意思。
可直到现在,即便是身为太子的李承乾,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多严重的事,让皇帝如此暴怒?
“整理好你的太子冠冕。”
李承乾一怔,扶了扶脑袋上的冠冕。
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听起来,似乎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啪——
一个小小的物件,被李二丢了下来。
古香古色的,做工精美。
可惜,落在地上的时候,被摔成了两半。
李承乾一看,瞬间愕然变色!
那被摔成两半的东西,竟然...竟然是操纵兵权的虎符!
“父皇!”
李承乾惊叫一声,连忙将虎符捡起来。
心疼的拼接了半天,也没有拼好。
虎符这东西,自古有之。
战国时期,便成了调动兵马的信物。
一半由皇帝掌管,另一半,则由领兵出征的大将暂收。
这么多年,虎符的形状多次改动过。
前隋年间,调动兵马的信物改成了麒麟符。
大唐为了避讳李家祖先‘李虎’的名字,又不想和前隋交叠,便改成了鱼符。
不过,人们还是习惯,将这东西称之为虎符。
正摆弄着,李承乾又是蓦得一愣。
“假的?”
他猛地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李二。
虎符都是经过错金工艺的赤铜所铸。
能一摔就碎?
顶多撞变形而已。
想到这,李承乾心头为之一颤。
天...真的要塌了!
有人伪造虎符?!
事实上,虎符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原因很简单,造假太容易!
若是调动兵马,仅依靠如此简陋的防伪手段,天下就没有太平可言了。
真正起作用的,是统军大将的金印,以及...他们的脸。
可虎符,依旧是兵权的象征,同样是皇帝的尊严!
胆敢伪造,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夷三族是幸运,夷九族才是常理!
这跟造反没有什么区别!
“你可知,杨昭容因何而死?”
李承乾连忙低头,咽了一口唾沫,道:“孩儿明白...”
他几乎可以确定,缺心眼的杨昭容,帮着某些人伪造了虎符。
毕竟,见过虎符的人,着实没有几个。
光看上几眼,可伪造不出来。
而有孕在身,事实需要受到皇帝关切的杨昭容,拥有极大的便利条件...
可李承乾心中的疑惑,反倒更深了。
这跟魏征调查三省账目,有什么关系?
“在一旁站好,朕今日教你,真正的为君之道!”
李承乾不敢再多说话,退到一旁。
后宫,宣薇殿!
宴席摆上来之后,皇后抱着封王最早的皇子李福,坐在主位上。
其他人各列坐左右,气氛显得...无比诡异。
嗜酒如命的老王勣,面对皇室珍藏的美酒,都无动于衷。
很明显,皇后是想拖住他们...
只有柳白,提着筷子,偶尔夹起几片卤肉,送进嘴里。
尚膳监的卤肉很有水平。
一开始,还是从柳家偷学来的秘方,后来经过改良,比柳家酒楼里的还要可口几分。
“由本宫来宴请诸位,本是僭越之举,奈何陛下朝政缠身,实在抽不出空,还望诸位尽兴...”
长孙皇后倒是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知为何,李神符忽然忍不住了。
他走到正中,拱手道:“娘娘,老臣身体不适,可否告退?”
长孙皇后笑道:“襄邑王叔一向康健,若有不适,本宫便遣人去请孙神仙和李神医便是...”
说着,她就要招手唤过随侍的老嬷嬷。
李神符的眼角抽搐了几下。
“不必劳烦两位神医了...”
他木着脸,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长孙皇后笑容不变,道:“诸位既是国朝柱石,亦是太子的长辈,本宫瞧着黄历,离太子大婚也没有几天了,可万事总要有个章程,不知哪位肯赏光,帮太子操持一二?”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柳白。
柳白却什么都没说。
这光景,贸然跳出来,是瓜皮行为。
鬼知道这不厚道的两口子,脑子里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