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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渭北投靠当今的陛下,连年征战,运筹帷幄,封公拜相,时至今日已近二十载!
可以说,很少有人能像房玄龄这般,了解李二。
若是将做皇帝比作一门艺术,那么李二无异于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若是将为官比作一门艺术,那么房玄龄,同样是当世绝巅!
君臣相知二十载,他们早已经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所以,十分看好太子的房玄龄,决定今日和太子,好好的促膝长谈一番。
无论是从往日的手段,还是从今日的表现上看,太子的资质,并不是很好。
至少,和李义府等人相比,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身在其位,有的事情必须要看通透。
看不清,哪怕有一点点的模糊,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他没有事先通禀,是想看看,太子殿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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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宰相,他有这个资格。
莫说太子在大殿之中,就算李二当堂,他照样可以想进就进。
当朝第一人,不只是说说而已!
看见李承乾端坐正中,面色肃穆,旁边的条桌上,已经放了一个杯子,房玄龄心中稍稍感到几分安慰。
太子虽比不上李义府等人老练通达,终究还是能看出深浅的。
他很清楚,有人会进来给他解惑,特意表明了求教的态度。
武顺走上前来,蹲身行礼。
“见过房相!”
房玄龄微微侧身,等武顺行完礼之后,这才转回来。
“顺儿小姐...”
武顺亲自将给条桌上的杯子,倒上热茶,再次蹲身行礼退下。
房玄龄落座,道:“太子可有疑惑?”
李承乾笑道:“本太子心中有万分疑惑,更为疑惑的却是,不知为何前来解惑的,会是房相?”
房玄龄将李义府等人匆匆离去的事情,跟李承乾说了一遍。
李承乾脸色微变,不过转瞬之间,就恢复了正常。
喝了一口茶,他淡淡的说道:“请房相解惑!”
房玄龄洒然一笑,道:“老臣且问太子,可知王先生,为何执意要将今日之事,记于《起居注》上,又为何言明,此法乃陛下所为?”
王勣说的很明白。
今天这件事情,必须都是皇帝陛下亲自谋划的。
而且,要记载于《起居注》之中,摘于史书之上,彻底盖棺定论!
李承乾心中早就有了计较。
“王先生是出于对本太子的爱护之心,弘文馆毕竟是皇爷爷所创,父皇一言以废之,已经削了皇爷爷的颜面,也只有父皇,才能彻底熄灭那些人的希望...若是让本太子出面,于名声不利...”
房玄龄点了点头,笑道:“太子能看到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却终究还是浅显了几分。”
他略一沉吟,再次发问。
“不知太子,可知晓李义府等人,意欲何为?”
李承乾幽幽的说道:“自然是要借打压弘文馆旧属之机,为书院毕业生扬名,自此以后,朝中再也无人胆敢小觑书院学子,同样,也为所有的书院学子,铺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这场毕业典礼,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本太子也心惊肉跳...”
房玄龄再次颔首。
“那么,李安年呢?”
李承乾一怔。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李安年在其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
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房玄龄笑道:“太子莫要看他性子慢,实际上,他对于人心的掌握,丝毫不在李义府等人之下!”
“愿闻其详...”
李承乾拱了拱手。
房玄龄深吸了一口气,道:“示敌以弱,方能看清玄虚,旁人都以为,李安年只是个偷奸耍滑,惯爱使小聪明的混子,此人实则满腔雄心壮志,为跻身朝堂,不惜搅动天下风云,令无数读书人为其冲锋陷阵...”
“这种人,若是用得好,便是国之利器,用不好,也极有可能成为大奸大佞!”
李承乾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房相的意思是...李安年才是幕后的策划人?”
房玄龄点了点头。
“那李义府等人,为何对其信任有加?”
房玄龄这一次,摇了摇头。
“未必信任,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罢了...李义府等人代表书院,借李安年之事,挑起馆院之争,为他们搏了一个好前程,而李安年也顺势进入朝堂的目光,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说着,房玄龄意味深长的一笑。
“相比于李安年,李义府等人才是真正的用计高手,若非他们的约束,李安年怎么可能到最后一刻,出面阐明真相,说自己是靠着贿赂,才进入书院的?无非是李义府等人逼着他,要成全书院的名声罢了!”
“李安年看出了李义府等人的需求,李义府等人也看到了李安年的野心,双方互相利用,又互相依仗,才早就了当下的局面...”
“书院大势已成,弘文馆再无重建之可能,甚至于...李安年那最后一番话,足以让大部分弘文馆旧属的动心,直接改投书院名下!”
说到这,房玄龄喝了一口茶,啧啧片刻,道:“那许敬宗也是好命,当年的十八学士之中,只他一人还在下边厮混,也该到他出头的时候了。”
李承乾听得冷汗直冒。
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隐情...
至于许敬宗...无非就是给李安年他们,背了一个黑锅罢了。
五百贯,恰好处在大唐律法的某一个门槛上。
多一文钱,许敬宗就该被流放了。
如今,也只不过是降级而已。
反正他又没有爵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李义府等人欠了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连带着书院所有毕业生,都欠他这个人情。
甚至于,王勣等书院大佬,也要多多拂照于他。
这个黑锅,背的简直太值了!
“那...方才房相说,本太子看的浅显之处,又当如何解释?”
房玄龄沉默良久,道:“此言本不该出自老臣之口,理应由太子的老师,亦或是李义府等人,与太子相交莫逆之人来补上,可恰如其分,老臣便当做,代柳白当一回太子的老师...”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此事关乎...帝王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