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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年根,朝廷上上下下连轴转,忙得没边。
过年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政务全都处理完,不能把事情拖到明年。
房玄龄觉得,以自己的身体状况,至少还能再干上十几二十年,短时间内,他并不打算把当朝首辅的位置让出来。
才回家不久,吃口东西刚睡下,就被人吵醒了。
换上一身燕居服,揉着眼睛走进会客厅。
才发现,来人竟然是许敬宗!
房玄龄对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当年同为天策府十八学士,而今还在四品大关上转悠的,就只有许敬宗一人而已。
其他的,连官职最低的苏勖,都是堂堂的太子左庶子。
官职低倒也没什么了。
主要是许敬宗这个人,在天策府时期,就惯爱偷奸耍滑,偷鸡摸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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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阴沉的过分了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跟他走的太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这老小子,狠狠的阴上一把。
以前许敬宗在朝中的时候,跟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当年的十八学士,死的死,退的退,留在朝中的都是好友。
唯独这个许敬宗,跟谁走的都不近。
至于今天这厮为何半夜跑过来,房玄龄并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房相救命!”
让房玄龄没想到的是,刚一见面,许敬宗就跪下了。
“许兄这是为何?”
房玄龄一下子睡意全无,急忙上前,想要将许敬宗拉起来。
许敬宗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只是一个劲的说‘救命’之类的话。
房玄龄被他搞无奈了。
“许兄不说明原因,房某亦无可奈何...”
许敬宗声泪俱下,似乎藏了满腔的委屈。
“求明日堂审之际,房相出手相助!”
这一句话,让房玄龄明白了许敬宗的来意,不过,却更加的奇怪了。
天亮之后,是大理寺堂审李义府等人的日子。
书院招考舞弊一案,甚嚣尘上,上到监国太子,下到黎民百姓,都在等一个答案。
在某些人眼中,学问是神圣的,不容玷污的。
堂堂书院,竟然会出现招考舞弊之事,不容原谅!
在此之前,朝中的大佬们一致认为,书院会动用所有力量,将此事解决。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明天就是堂审的日子,书院的人,竟然没一个露面的!
就连虞世南和高士廉,也三缄其口,丝毫不外露消息。
房玄龄不是没想过,书院的人会来求救。
这很正常。
无论是处于对李义府等新人的爱护,还是处于柳家的情分,房玄龄都该出手。
他一直在等,有人能开这个口。
不然的话,作为宰相的他,不好行偏颇之举。
但谁开口,也轮不到许敬宗啊?
他算老几?
在书院之中,他的地位,顶多比普通的教书先生强一点。
书院的大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许敬宗算哪根葱?
为何偏偏把他一人推出来?
许敬宗心中充满了苦楚。
“房相有所不知,是院长亲自下令,不容许任何人外出,许某也是趁着回家省亲的机会,才...”
他飞快的把事情经过,跟房玄龄说了一遍。
房玄龄听完,大受震撼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有点感慨。
一代新人胜旧人,江山代有才人出...
“这群小家伙,还真不是好惹的,过不了几年,恐怕我们这些老骨头,就该躲着他们走了...”
房玄龄捋须轻笑。
“帮不帮,还请房相拿个主意...”
许敬宗小心翼翼的窥伺着房玄龄的脸色。
房玄龄呵呵一笑,道:“来人,拿纸笔!”
他给许敬宗写了一个条子,用了印。
这样的话,等许敬宗出去的时候,就不用躲着巡城武侯走了。
“许兄且回去休息,明日堂审,自见分晓!”
许敬宗有些将信将疑。
但房玄龄把话说死了,也不好再逗留。
只能拿着条子,离开了房府。
许敬宗走后,房玄龄坐在会客厅里良久。
“什么时辰了?”
外边有人回答道:“老爷,三更了。”
房玄龄喃喃的说道:“还有些时辰,也罢!”
他站起来,道:“给老爷我更衣!”
丫鬟们赶紧给房玄龄换上外出的服饰。
名满天下的房夫人走出来,皱眉道:“深夜时分,不知老爷要去往何处?”
房玄龄本来信心满满的样子,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萎了三分。
“夫人,我去杜府一趟,明日不回来用饭了。”
他陪着笑,语气变得格外小心。
房夫人眉头一黛,道:“可是书院的事情?”
房玄龄幽幽一叹,道:“书院的小娃娃们,没一个好惹的,明明是他们闯下的祸,我们这些老家伙,还不得不为他们擦屁股,着实难缠的很...”
听到房玄龄这个时辰出门,明天还不回来,房夫人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此番前去,说不定也好占点好处,咱家的遗爱,眼瞅也快到入学的年纪了,遗直没赶上第一届,总不能让遗爱也落下...”
一听这话,房夫人才脸色稍霁。
“那老爷早去早回。”
房玄龄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夫人体谅...”
说完,他急忙带着老仆,风风火火的向杜如晦府上赶去。
三更是子时,四更便到了丑时。
差不多,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房玄龄坐着马车,一路搜罗。
等来到住的最远的杜如晦府上时,马车里已经坐了六七个人。
清一水的当朝重臣,就算不是三省大佬,也差不到哪去。
众人敲开杜如晦家的大门。
早就在府中等候的杜如晦,精神抖擞。
等他儿子杜荷,将房玄龄等人引入会客厅后,杜如晦笑道:“早就知道你们会来,天亮之后究竟是怎么个章程,还要仔细商议一番才是。”
房玄龄坐下来之后,开口的头一句话,便把众人吓得不轻。
“那群小娃娃,已经找好了背黑锅的人,堂审之时,诸位不可轻语!”
一阵沉默之后,杜如晦和萧禹几乎同时说道:“许敬宗!”
房玄龄微微颔首,道:“咱们都小觑了这帮娃娃,他们有胆子硬碰硬,定有全身而退之法,明日静观其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