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柳白和沈威在衙役的带领下,一路来到后衙。
从泰记的资料上看,陈焘是走贪污路线的。
朝廷对于关中各县,比较抠门。
关中各县都有自己的产业,财政建立在自给自足的基础之上,每年还能给朝廷带来不少的收益。
蜀中各县的情况,要坏上很多。
赋税入不敷出,朝廷每年还要搭上不少银子,用以灌县的城防建设,以及一些基础设施的开销。
一路上,柳白也看了几眼。
灌县的建设,还是相当不错的。
从这一点上看,陈焘虽有贪污之举,贪得却并不多。
无论是李二,还是三省的几位大佬,都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
在某些规则之中,朝廷是允许地方官员‘适度’贪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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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所有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得罪了某些人...
如果陈焘贪得够多,早就去置办别院了。
哪里还会把银子,花在府衙上?
相比之下,陈焘比大部分地方官,反而要清贫一些。
这也是柳白,乐意来见一见陈焘的原因。
按理说,这样的人,不大可能会干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说白了,从陈焘的表现看,他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
陈家和范家之间,恐怕另有隐情。
那所谓的‘长生药’,或许是其中的关键。
“陈焘以为少爷您是柳家的一个管事,一会儿莫要说漏了嘴。”
沈威在柳白耳边,小声的提醒道。
刚才,黄巢就是用这个理由,摆平的衙役们。
柳家的管事,身份已经不低了。
一般情况下,能跟家里那些大掌柜们打交道的,都是一方重臣。
手指头缝里随便流出点银子来,就能让一个地方的经济好转。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来到后衙的大厅。
陈焘带着儿子迎了出来。
“柳管事大驾光临,陈某不胜荣幸!”
说完,陈焘给了儿子一脚。
“快给你柳叔叔行礼!”
陈英上下打量柳白几眼,发现柳白比他大不了几岁,心中老大的不乐意。
磨磨唧唧的不肯低头,哼哼了几声,只是拱了拱手。
柳白被这父子俩逗笑了。
“县尊莫要客气,柳某不过一介平民而已...”
陈焘陪着笑,终究还是不忍心继续训斥儿子。
他们这一家,对陈英已经溺爱到了骨子里。
无意之中,朝沈威身上一瞥。
当他看到沈威腰间的绣春刀之时,心头一颤!
“我的娘啊,泰记的人...”
朝中百官,无人不对泰记高手,畏之如虎!
他们不再是百骑司,也没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可那无孔不入的本事,实在是太让人心颤了!
能让泰记的高手随行护卫,那眼前这个年轻人,该是何等身份?
想到这,陈焘的目光,变得更加火热的!
柳家管事的权力,大得吓人!
尤其在地方上,随随便便调动几万,乃至十几万贯,跟玩一样!
如果眼前这位柳管事,能给灌县投入一笔银子,那么...
更何况,这位柳管事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说不定,是柳家某位大掌柜的亲儿子!
若这是这样,陈焘可就发了!
他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地方,一条大粗腿从天而降,怎能不死死抱住?!
“跪下!”
陈焘一脚踹在陈英的屁股上!
“快叫柳叔叔,否则休怪为父动用家法!”
陈英被吓了一跳。
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
“见...见过柳叔叔...”
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这才耷拉着脑袋站起来。
柳白笑道:“莫非陈县尊打算在院子里说话?”
陈焘一拍脑袋,道:“是陈某糊涂了,柳管事快请!”
进入大厅,酒菜齐备。
“这位兄弟也入座吧...”
陈焘小心翼翼的,对沈威说道。
沈威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一个字都没说。
陈焘讪笑几声,只好作罢。
见儿子已经把筷子拿了起来,陈焘勃然大怒!
“谁让你坐下的?!这有你动筷子的份儿?!”
陈英心中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不就是一个管事吗?!我早就饿了,为何不许动筷子?!”
陈焘偷眼瞧了瞧柳白。
见他正笑模笑样的看着自己,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
这种情况下,他训儿子训的越狠,越能表现出,自己对这位‘柳管事’的重视与尊重。
他一咬牙,‘啪’的一个大耳刮子,扇在陈英的脸上!
陈英被他给打懵了。
嘴唇微颤,泪珠在眼眶子上打转。
“我...我去告诉娘!”
他扔了筷子,撒腿就跑,俨然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
陈焘抱歉的拱了拱手。
“让柳管事见笑了...”
说着,他指了指外边。
柳白笑道:“陈县尊自便。”
陈焘松了一口气,急忙冲出门去。
来到后宅,正好看见陈英蹲在底衫,嚎啕大哭。
老父、老母、妻子,三个人正轮番劝慰。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儿子怎么招惹你了?!”
陈夫人雌威大作,上去一把揪住了陈焘的耳朵!
陈焘今日难得豪气一次,推开夫人,又把儿子拉了起来。
“乖儿子,快去把你外公和你舅舅都请来,咱家要发达了!”
他这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
只有陈英还在嚎啕大哭。
说了事情原委,两位老人和陈夫人,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陈老太爷也是当过官的,最懂官场上那一套。
“速去把亲家公请过来!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要说明事情原委,万万不可耽搁了伯俭的前程!”
陈夫人也不是个糊涂人的,知道事态紧急。
来不及哄孩子,道:“爹娘,媳妇这边回家,将他们请来!”
说完,拉起儿子匆匆离去。
陈焘松了一口气,对陈老太爷道:“爹,这回咱家的关系,一定要全都动用起来,孩儿能否离开蜀中,就看今日了!”
陈老太爷面色郑重。
想了想,道:“为父当年救过益州果毅都尉周大庆的性命,今日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把他请来!”
说完,他也急匆匆的走了。
陈焘让人把陈老夫人送回房。
走回大厅,在门口停下来。
“剩下的,就是把这位柳管事留下来了...”
陈焘搓了搓脸,换上一副笑模样,缓缓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