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薛荣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醒来有一会儿了,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有时候,不看,也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办法。
“还挺能装,哈哈。”
薛荣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属于沈威。
此刻,肯定是身处于牢房之中。
“可怜老夫,一生不与人相争,也不追逐名利,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薛荣在心中悲呼。
他感受了一下,地面似乎不是茅草。
而且,还挺舒服。
难道,不是在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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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沈威良心发现,把自己送回房中?
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周围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有几个人影在自己旁边。
薛荣大致判断出来,自己昏迷已经很长时间了。
“醒了就赶紧起来,不就是挨顿揍吗?老子被砍了十几刀,也没跟你似的。”
徐振南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位上使就不要再刺激薛大人了,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朝廷,才吃了这么多苦头...”
薛荣想了想,有些没想到。
说话之人,竟然是陆敦信!
紧接着,一股怒火猛地从心底升起来。
要不是陆敦信,他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都是这厮,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作为越州城的佐贰官,陆敦信这个长史,和薛荣这个刺史,关系还算不错。
薛荣怎么都没想到,最后一把将自己推进深渊的人,会是他!
至于陆敦信刚才说话的内容,薛荣压根就没过脑子。
缓了缓,视线清晰了许多。
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虽是茅屋,但却素雅。
周围的陈设物件,一看便知不凡。
薛荣是河东人,在江南待久了,知道这些一般都是江南华族的大人物,最喜欢的摆设。
“赶紧起来!”
不等薛荣开口,就被徐振那粗暴的拉了起来。
“老夫...”
薛荣正要发火,忽然看见自己对面,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是...”
薛荣揉了揉眼睛。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
“长宗先生!”
王弘直站起来,扶住薛荣,满脸诚挚的说道:“薛大人,长宗代陛下,谢谢你对国朝做出的贡献!”
啪啪啪!
沈威带头鼓起了掌。
薛荣长八十个脑袋也想不通,之前自己还是里通外国的民族罪人,一扭脸就有贡献了?
贡献就是...挨了顿揍?
“长宗先生,这,这...”
徐振南更加无语了,“你这老家伙...”
沈威推了他一把。
徐振南不爽的说道:“这老家伙死沉死沉的,我大老远把他背到听槐堂容易吗?”
“这里是听槐堂?”
薛荣更加纳闷了。
摸了摸屁股,似乎有人给自己上过药了,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终究是当了多年的官,薛荣猜测,自己挨这顿揍,八成是某些大人物演的苦肉计。
只不过,这出戏的戏本,身为主角的自己,一眼都没看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老夫会来到听槐堂?”
王弘直刚要回答他的话,茅屋外忽然想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薛爱卿醒了吗?快让朕看看!”
薛荣直接就跪了。
冷汗不由自主的簌簌往下流。
其他人也纷纷躬身行礼。
“参见陛下!”
李二走进来,看了一圈之后,笑容满面的上前。
见薛荣跪在地上,脸又一沉,道:“薛爱卿身子不好,怎能跪在地上?快把薛爱卿搀起来!”
沈威和徐振南懒得动手,还是王弘直厚道,把薛荣搀扶起来,放在椅子上坐好。
李二的脸,这才多云转晴。
坐在薛荣身边,拉着他的手,道:“薛爱卿,朕要好好谢谢你,等朕回宫,肯定好好的赏赐你一番!”
薛荣胆战心惊的缩了缩脖子。
陆敦信从前没见过皇帝,他却见过。
四品是个槛儿,新的官员上任,都要去长安面圣。
当初李二登基之时,薛荣还去长安朝拜过几次。
这才三年时间,薛荣忘了自己老娘的长相,也不能把李二忘了。
“陛下,微臣,微臣...”
见皇帝,说一些表忠心的话,是做官的基本常识。
可张开嘴后,薛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陛下告状?
明摆着,那出戏就是陛下指使的!
憋了半天,薛荣最后说道:“多谢陛下赏赐...”
满屋子的人,除了陆敦信之外,其他人都翻了个白眼。
厚道人王弘直都觉得,这厮实在是太傻了。
白白错过一个敲竹杠的好机会。
李二对这种不贪功的臣子很欣赏。
他拍了拍薛荣的肩膀,道:“爱卿想吃点什么,就告诉长宗,让他去安排,这几天就先在听槐堂休息,后天还有不少事要忙。”
他对王弘直道:“长宗,定要照料好薛爱卿,出了岔子,朕唯你是问!”
王弘直赶忙道:“谨遵陛下吩咐!”
李二点了点头,道:“朕还有不少事情,薛爱卿好好休息,若是有事,随时来见朕!”
说完,他走了出去。
沈威和徐振南见没别的事,也跟着李二走了。
王弘直忽然想起了什么,追出去道:“陛下,长宗还有...”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薛荣,以及...陆敦信。
薛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陆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否为薛某解惑?”
陆敦信叹了一口气。
“薛大人,您的造化来了,想必等陛下离开江南之际,也会把您带上,平步青云是小事,说不定还会捞个爵位...”
陆敦信嘴里发苦。
他恨不得在刺史府里挨揍的,是他自己。
悔啊!
他万分后悔,前几天听槐诗会的时候,没有着重表示,自己对陛下那首诗的喜爱之情。
当时满脑袋的心思,都放在那位慕白姑娘的身上了...
薛荣揉了揉脑袋。
他感觉自己是个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到头来,还没人告诉自己,为何会被人耍...
“对了,沈大人和徐大人说,薛某里通外国,又似乎...与江南的几大家族有关,而且证据确凿,证据究竟是什么?”
陆敦信脸色复杂的看着他,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沈、徐二位爷并非是官身,一切不过是引蛇出洞的一场局罢了,您这顿揍相当值得,不仅把自己从江南的乱局之中摘了出来,还能得到陛下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