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板赏的时间,比封禅大典的时间还长。
那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抬动的大板子,已经写得满满当当。
贞观年间,有六位手握兵权的王爷,二十七位国公,七十六位侯爵,剩下的伯爵、子爵、男爵之类的爵位,数不胜数。
李二似乎是刻意得让文武百官惊心动魄。
前边的二十几位,都是按照功劳,或者是按照年龄来排的。
到了后边,干脆就杂乱无章了起来,想起谁说谁。
没有被提到的人,心里慌得厉害。
“陛下...陛下为何还不...”
“难道...”
“...”
当陈国公侯君集的名字,被写在板子上的时候,文武百官瞬间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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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贼子,竟然也板上有名?”
“陛下乃仁慈之君!”
“吾皇圣明!”
侯君集的名字一出来,顿时让不少人都放宽了心。
陛下连一个被砍了脑袋的叛臣,都肯赐下名分。
他们这些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老臣,想必结果不会太差。
爵位掉一两级,也无所谓。
日后立功的机会,有的是。
这一张白板,很快就被写满了。
就在众人以为,会换一张板子,接着进行板赏的时候,却没了下文。
李二端坐在祭坛中间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身旁礼部的官员,浑身抖若筛糠,不知听到了什么骇人的消息。
等了盏茶的时间,新的板子还没有被送上来。
没有得到板赏的人,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莫非?
只见李二缓缓睁开眼睛,懒洋洋的一摆手。
礼部的官员,脸色骤变!
他艰难的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声音,道:“板赏结束...休息三刻,班师回朝!”
轰——
山顶上顿时炸了!
无数哭爹喊娘的大臣们,把山顶变成了菜市场。
“陛下!老臣冤枉啊!”
“连侯君集那等逆臣,都板上有名!”
“当年,老臣可是为了大唐散尽家财,至今都...”
“陛下,此事不公!”
“...”
跪地哀求的,犯上直言的,甚至有出言喝骂的。
众生百态,各皆有之。
房玄龄等人冷眼旁观。
这是陛下蓄谋已久的事情,他们早就看透了。
自古帝王最无情!
像李二这样能不兔死狗烹,甚至善待造反臣子家眷的皇帝,已经是难得的仁慈君主了。
至于那些人...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今日陛下不除掉他们的爵位,来日,也迟早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魏征。
当年的魏征,是隐太子李建成的近臣。
不止一次,跟李建成进言,让他除掉李二。
可后来呢?
魏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贞观元年的时候,河东道和河北道的那些世家门阀,没有趁着国朝空虚之际,起兵造反,全是人家魏征的功劳。
而那些没有真本事的,只知道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人,在朝中,是没有任何生存土壤的。
他们必须要给新的官员们让路。
他们的爵位,也将成为新官员们的赏赐。
贵族太多,并不是好事。
恐怕如今的陛下,还觉得,朝中的贵族太多。
但凡有哪个老不死的,不长眼睛,惹怒了陛下,后果绝对比死还惨上几百倍!
房玄龄等人互相看了看。
而其他获得爵位的人,则是观望着房玄龄等人的态度。
房玄龄带着其他人,走上祭坛,轮番给皇帝行礼。
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也没有被撸掉爵位的人,同样跟着上去了。
李二面无表情的,接受着文武百官的奉承。
实际上,他的心中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的皇帝之位,才算终于坐稳了。
朝中,再无人能左右他的意志!
“陛下这一手,玩的极其漂亮,不仅除掉了一些碍眼的人,同时也将所有权力收拢了回来,等班师回朝之后,恐怕就连长孙无忌的那些旧属,都不敢再露头...”
济南府,一家空旷的客栈之中。
说空旷,是因为这家客栈够大,光是前厅,就有纵横几十丈!
而且,只坐着两个人...
李渊捂着额头,酒劲还没过去。
他喝多了之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自己前一刻还在泰山上,下一刻,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济南...
听见柳白的话,李渊的脑子,才算清醒了一点。
他喝了一大口茶,“所以,你故意把老夫灌多了?”
柳白无奈的一摊手,道:“老爷子,咱们讲讲理,您跑到泰山上去,不就是想让陛下不痛快吗?”
李渊狠狠的瞪了柳白一眼,道:“老夫就不信,你没看明白老夫的意思?!”
柳白笑了笑,道:“总之,我也是为了老爷子您好。”
他当然知道,李渊的意思。
太上皇的政治智慧,并不比李二差。
换成他带着文武百官上泰山封禅,也不会错过这次重新洗牌的机会。
若是李二不趁着这次机会,把武德朝的顽固势力一举清除掉,那他就不是李二了。
李渊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不管不顾的登上泰山,就是为了保护一下,曾经属于他的旧势力。
而柳白之所以把他灌多了。
是因为他知道,李渊心里,其实也不大想管那些人。
只是碍于以往的情面,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毕竟,那些人早就派不上任何用场,而且李渊也早就绝了某些心思。
如今,柳白把李渊灌多了,给了李渊和李二父子,一个很好的台阶。
那些老臣旧属,就算怪,也怪不到柳白的头上。
柳白不是既得利益者,跟太上皇交情好,来泰山上喝喝酒,看看风景,关他们什么事?
李渊长叹一声,“钱好还,命好还,人情最难还...老夫今日,算是把武德年的老人们,全都得罪光了...”
说完,他又瞪了柳白一眼,道:“都怪你,老夫不管那么多,新酒的股份,老夫要占六成!”
柳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新酒的股份最多给您四成,这还是看在要用上您酒坊里那些设备上,否则的话,顶多给您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