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为了这次封禅大典,李二不知提前做了多少准备工作。
在来到泰山之前的头三天,他就已经不再吃荤食。
陛下都不吃肉了,大臣们还好意思吃?
三牲的祭品,都是万里挑一。
牛头、羊头、猪头比常见的大了好几圈。
放在黄金打造的托盘里,由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三个人举着。
高士廉是大唐硕果仅存的三公之一,地位最高,还是皇亲国戚。
再往下属资历的话,就是房玄龄和杜如晦了。
柳白来到泰山脚下的时候,看着这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离着祭品最近的那些大臣们,眼睛都冒绿光了。
平常一个个都是锦衣玉食的,何时受过这种苦?
那三颗大脑袋虽然是生的,但也是肉啊!
为了表达对上天的尊敬,李二也抛弃了龙撵。
坐在一张大一号的滑竿上,来回晃悠。
这几天他同样不好受。
油腻腻的肥肉片子,是他的最爱。
突然吃了好几天菜叶子,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
队伍最后边,几个膘肥体壮的壮汉,脸上涂的花花绿绿的,身上穿着诡异的服饰。
一个拿着水桶往下浇水,一个正拿着铜锣‘咣咣’的敲着。
还有一个,一开始柳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手里拎着个瓶子,不时的往嘴里灌上一口。
旁边一个小太监突然举起火把,那壮汉猛的一喷,顿时喷出一个大火球来。
“这是在效仿上古时期的雷神,水神和火神,传说之中这三位是辅佐黄帝的神明。”
不知何时,李渊走下马车,来到柳白身边。
在来到泰山之前,他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催促柳白一遍。
可到了泰山脚下之后,又变得风轻云淡了。
柳白耸了耸肩膀,“看也看了,老爷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回了?”
李渊嘿然一笑,道:“封禅大典,好几百年都不见得能看见一次,既然来了,不上山溜达一圈,就太说不过去了。”
说话间,他又重新钻进马车,吩咐人往山上走。
泰山虽然比不得华山险峻,也不是寻常马车能上去的。
柳家的马车是特制的,光一个轮子就比别人的马车贵上好几倍,性能自然也要强得多。
从北边送来的乌珠穆沁马,耐力极强,血统纯正一些的,比汗血宝马还要珍贵。
柳家总共也没有几匹,这回全都带来了。
若是在战场上,速度奇快的汗血宝马,自然是无上的利器。
可是到了山上,汗血宝马就变成了鸡肋。
柳白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也钻进自己的马车,跟在李渊后边上山。
其他人并没有跟来,大部队都还留在济南府,柳白和李渊只带了几十个随从。
事实上,李二早就知道他们俩来了。
封禅大典无比重要,早在好几天之前,整座泰山就已经被金吾卫围得水泄不通了。
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耗子突然闯进泰山,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因此,当李二看到,两辆马车嚣张无比的从大部队旁边经过,绝尘而去的时候,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他一挥手,一支在百人左右的金吾卫立刻脱离队伍,追着柳白他们而去。
平常李渊不在身边,眼不见心不烦,但既然看见了,他就不得不为太上皇的安全考虑。
房玄龄等人累得满头大汗,端着盘子的手哆嗦个不停,还在咬牙坚持。
万一把祭品给扔了,他们虽不至于被陛下砍了脑袋,但一顿训斥是肯定免不了的,说不定,史书上还会留下一句,堂堂宰相大人不敬畏上苍之类的话...
他们同样知道那两辆嚣张无比的马车里,究竟坐着什么人。
回想起这几天遭的罪,三人心中涌现出无穷的怨念。
“小心!”
杜如晦,忽然低喝一声。
房玄龄浑身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托盘上那颗硕大的牛脑袋,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他急忙扶正,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喃喃的说道:“老夫这是何苦来哉?”
杜如晦也不轻松。
他和房玄龄两人,一人端着猪头,一人端着牛头。
反观高士廉,盘子上的羊头比两人轻了好几倍。
高士廉幸灾乐祸的说道:“让你们平时注意一下身体,也没人听,这回全都原形毕露了。”
两人还给高士廉一个白眼,气哼哼的不说话,闷头接着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他们在前边受罪,殊不知,后边的人无比羡慕他们。
帮陛下拿祭品,那可是无上的荣耀,是身份地位的标志。
换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有一点怨念?
由此足以见得,未来房家、杜家、高家,依旧会受到陛下的重用。
要不是陛下在后边看着,早就有人跑过去抢脑袋了。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柳白站在泰山之巅,毫无心理压力的剽窃了这首千古名篇。
泰山作为五岳之首,向来是神圣的代名词。自从秦始皇登上泰山封禅之后,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以在此提下诗句而自豪。
此刻,李渊屁股底下坐着的,就是一位前代皇帝留下来的石碑。
只是年代太过于久远,不知是出自谁之手,只能隐约看见,上边皇帝专属的纹饰。
李渊一边听柳白念诗,一边摇头晃脑,好像喝了琼浆玉液,一般享受。
柳白念完之后,他不禁感叹道:“自打你当初在长孙无忌家里,三步成诗之后,这种文体愈发的流行了,王勣那老家伙都经常作上几篇,请老夫品鉴...”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柳白,道:“也不知你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明明是个大才之人,却偏偏喜欢当商贾,当初你要是肯入朝为官,如今怎么也不会比先秦的甘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