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慢着!”
韩同忽然开口出列。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扫了韩同一眼,淡淡的说道:“韩侍郎,有何高见?”
他知道韩同在‘太子党’之中的地位,同样也知道,韩同是柳白最为忠实的拥趸之一。
对于这个人,长孙无忌的心中充满了厌恶。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曾经的韩同,算是他门下的人。
韩同淡淡一笑,冲长孙无忌拱手道:“仆射明鉴,朝堂的确是规矩最大的地方,可万事有例外,上官仪身为殿中侍御史,本就有风闻上奏之权,若陈、江两位大人上奏的,并非是关乎国体之要事,该给御史让路才对!”
说着,他看向陈、江两人,道:“两位,不知韩同说的可对?”
“这...”
两人对视一眼,看向长孙无忌,想听听他是什么看法。
长孙无忌嗤笑一声,“黄口小儿罢了,能有什么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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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都有些看不起书院出身的人。
觉得这些整天与书本为伍的人,没有多少真本事。
上官仪仍旧是一脸憨厚的样子,呵呵一笑,道:“仆射,下官比太子殿下还痴长一岁,算不得黄口小儿了。”
长孙无忌脸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沉。
觉得这个小胖子,倒是有几分难缠。
若上官仪是黄口小儿,那么比他还小一岁的太子,又算什么?
长孙无忌不再多言。
言多必失,再者说,跟韩同和上官仪这种小角色嚼舌头,有失身份。
他干脆抱着笏板,把眼睛闭了起来,一派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上官仪冲陈、江两位大人咧嘴一笑,道:“启奏监国太子,微臣与张御史、马御史及诸位同僚,奉命所拟定的官员考核制度,已经成册,还请太子过目!”
他从袖子之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走过来的刘瑾。
刚才李承乾一直在憋着笑。
长孙无忌与上官仪他们争口舌之利,无论谁输谁赢,丢人的都是长孙无忌自己。
谁让他官大?
谁让他岁数大?
上官仪他们这群臭不要脸的,若是辨不过别人,躺在地上撒泼打诨,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比脸皮?
书院随便出来个学生,哪怕随便出来个杂役,都是打不疼,砸不烂的铜豌豆。
脸皮一个比一个厚。
长孙无忌这种传统的人,再‘修炼’上一千年前,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听上官仪提起官员考核的事情来,李承乾立刻严肃了。
他接过册子,一边翻看,一边回想刚才商量的说辞。
册子很薄,上边写得清清楚楚,说是上官仪等人,按照太子的吩咐,制定了官员考核制度。
不过,李承乾自己还是头一次听说。
既然这帮坏得冒水的人,帮自己出了个主意,那就好好用。
就是这个习惯不大好。
假借太子的名头,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幸亏写得是朝中的政务,若是写点不良读物,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名声,就彻底掉进茅坑了...
以后要跟他们好生说道说道。
一开始,李承乾只觉得,用官员考核的办法,来解决河东贪墨一案,虽说有点扯淡,但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
可他越看这个册子,越心惊!
渐渐的,他有些看入迷了,有些关键之处,让他的脸色不断变化。
下边早就议论成片了。
除了长孙无忌之外,几乎其他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
上官仪腆着肚子,信心满满的站在大殿中央,高昂着头颅,满脸红光。
那几层下巴,一颤一颤的,好像在显示上官仪此刻的心情。
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这份官员考核办法,有多么的来之不易!
作为书院最早毕业的学生,他们必须要开一个好头。
书院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兄长们离开家庭去外边打拼,就必须要打拼出一定的成绩。
兄长有出息,后边的弟弟们,才会有榜样!
而这份官员考核制度,就是他们作为书院的代表,进入朝堂的宣言。
从此以后,书院将会成为朝堂之上最大的势力!
区区河东贪墨一案算什么?
有这份考核制度在,捎带手就料理了!
上官仪极为自信。
《致知》编委会的成员,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
就连王勣都称他们为妖孽!
这么一群妖孽汇聚在一起,费劲千辛万苦制定的东西,必定会改变朝廷,甚至于,改变整个时代!
张柬之和来济他们,虽然站的远,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承乾。
和李承乾关系好是一回事,而能否在朝堂之上站住脚,又是另外一回事。
真才实学,才是朝堂之上的立足之本!
其他官员的议论声,渐渐停息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李承乾。
因为李承乾的反应,实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刚翻开册子的时候,李承乾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眼睛微眯,似乎册子上有什么东西,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现在,李承乾却是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离得近的人可以看到,太子的手,竟然都有些抖了!
韩同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狄知逊。
“老狄,你知道什么?”
狄知逊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你看着吧,书院的学生搞出什么花样来,都不为过,陛下去泰山前的五天,那个叫马周的小子,一天往我家跑八趟,围着我问各种刁钻的问题,几乎都与官员的律例有关...”
他抿了抿嘴,又道:“既然说是考核,想必跟官员升迁有关,总之,事情小不了!不管怎么说,一会儿必须要为太子殿下稳定好局面,如今,只有靠你我两人了!”
韩同点了点头,偷偷看了最前边的长孙无忌一眼,嘿然一笑,道:“我有种预感,长孙无忌要倒霉!”
狄知逊也低低的笑了几声,道:“书院那群小子,一个比一个恐怖,从前他们在书院里,虐遍了学生,有时候连先生都会欺负欺负,如今来到朝堂之上,岂能不涨涨声势?”